不多時，瘸子把掌中石頭翻手一收，那畫面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各位也都看到了吧，小老兒可不是空口妄言之人。”瘸子嘿嘿一笑，不緊不慢的說著。

虬須大漢抿了抿嘴，兩眼直冒光，其眼珠子轉了轉，目光在眾人之間來回閃動，正打算說些什么，卻聽瘸子又開口道：

“小老兒孑身一人，無所依靠，至于為何得此機緣卻遲遲不取？

只因時機未到，然而今夜是時雷電晦冥，當空數有光怪，云氣五色，上屬于天，曼延數里，已正是時機成熟之際。諸位只需隨我一道前往，再助我一臂之力，便可分得這份機緣…….”

瘸子口中舌燦蓮花一般娓娓而談，聽上去玄之又近乎真理，誘人十足。

機緣已至……

長生不老……

得道成仙…….

一切似乎都有理有據，幾乎沒有任何破綻。

姜川自忖，若非知曉瘸子的真實身份，恐怕就連他都要心動了。

“大哥，方才那石頭八九是塊留影石，那是擁有道法方能驅使之物，這老頭怕是不簡單。”

那個被稱為二瞎子的獨眼男子，微微湊近了虬須大漢的耳旁，悄聲低語的說道。

“喔？”

虬須大漢面色變了變，后又若有所思的輕輕點頭，不知在盤算些什么。

“老…….老丈，你既知如此機緣，想必也是非同一般之人，但我等兄弟只是俗粗莽漢，空有一身蠻力，如何能助你？”虬須大漢大有深意的望了瘸子一眼，問道。

“唉！說起來，小老兒是有苦自知啊。

實不相瞞，那靈蓮生長之地，是隱匿在一片懸崖絕壁的洞窟之內，但以小老兒這殘缺獨腿之身，根本無法攀高，所以只能仰仗各位壯士了。”瘸子長嘆一息，很是無奈的說道。

瘸子一邊說著，還一邊指了指他的瘸腿和一旁的拐杖，滿臉盡是不甘之色。

“噢！原來如此。”

虬須大漢先是嘴巴微張，隨即雙眉一挑的點了點頭，似乎已心頭大定。

其余眾人也皆面露恍然。

“唉！話說起來，此機緣小老兒本已忍痛割棄，卻沒想能在此偶遇諸位壯士，實乃緣分所致。許是上天有意眷顧，若再不予取之，只怕將抱憾終身了。”

瘸子長嘆了一聲，而后再三的來回晃首，擺出了一副極其惋惜之態。

聽完瘸子的話后。

五個流匪開始了相互交換眼神，最后各個皆心照不宣的點頭呼應。

看起來已全部達成一愾。

“好！既然如此，我等兄弟就勉為其難的幫你一回。”虬須大漢面色暗獰，一拍胸脯的朗聲道。

“如此甚好！太感謝諸位壯……”瘸子面色大喜，激動的臉皮都不自覺的抽搐了下。

沒等瘸子把話說完，虬須大漢卻是話鋒一轉的說道：“不過嘛…….有句丑話咱可得說在前頭，此行所得之物須按人頭均分！”

“這…….這可不行！小老兒孤身一人，你等卻人多勢眾，這按人頭均分豈非要吃大虧？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瘸子一聽這話，頓時單手連擺，口中嚴詞果斷，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看似嚴詞拒絕。

但在姜川眼中，這只山鬼卻分明是在藏奸賣俏，故意以退為進。

“我說老頭兒，你可想清楚了，沒有我等弟兄相助，你特娘一個殘廢瘸子還妄想攀上峭崖，取那靈蓮？”旁邊的矮胖男子冷笑一聲，毫不掩飾的諷刺道。

“這……”

瘸子眉頭緊鎖，像是一針見血地刺到了他的痛處，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猶豫不決之色極為明顯。

“哼，你若不答應，老子是決計不會幫你的。”一人趕緊附和道。

“對啊，老頭，大不了一拍兩散，反正咱弟兄們也不損失什么。”又一人胡亂嚷嚷的起哄道。

…….

場面一度陷入了僵持之中，流匪間相互翹首以望，虬須大漢也不顯心急，反倒暗自得意，像是吃定了瘸子一般。

“好，也罷！小老兒年逾米壽卻茍活至今，早該知足。若能得一靈蓮蓮子，以祛這殘缺之體，其他……也無所求了。”

瘸子想了許久后，似乎終于想通了，其重嘆一氣，面如割肉般露出一抹難舍之色。

瞧見瘸子如此表態，五個流匪立馬眉飛色舞，各個竊喜大悅起來，就跟撿了天大便宜似的。

“這就對了嘛，這本是兩利之事，何須斤斤計較呢？”

“咱弟兄人多，自然出力也多，理當占大頭！”

“就是就是…….”

～

轉眼間，大殿內的氣氛因為瘸子的妥協平和了下來。

而姜川，則從頭到尾都是片語不發，一副無關他事的樣子，只顧擺弄著篝火。

“那…….事不宜遲，諸位壯士趕緊動身，隨我一同前往吧。”

瘸子雙唇翕合，聲音顯的有些低沉，隱隱間卻夾雜著一絲戲謔。

“欸！這三更半夜，兩眼抹黑的，先休息一晚，待明日天亮再去也不遲！”虬須大漢卻是大手擺了擺，并做勢伸了個懶腰，一口拒絕了。

“你說什么？”

瘸子突然厲嘯一聲，嗓音一下子拔高了八九度。

其整個人的氣勢陡然變的陰鷙無比，引的一股莫名陰風呼嘯進大殿，直讓眾人一陣脊梁發寒，就連殿內篝火都忽明忽暗的飄忽不定了起來。

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瘸子立馬氣息一斂，恢復心平氣和的說道：

“小老兒的意思是說，那靈蓮非比尋常，乃天地罕見的珍稀靈物，此物只會在今夜于靈潭中浮出水面。過了今夜，它必會沉入深潭，萬難尋之。”

“啊？還有這等事？”

虬須大漢為之一愕，接著面色一肅道。

其他幾人也都顯的有些出乎意料。

而之前那股森森陰風，則并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似乎只當是夜間再尋常不過的山陰風罷了。

“只是…….聽說這黃風山，夜間可是有山精鬼怪出沒的，我等若此時動身，萬一碰到了鬼怪，豈不是燈蛾撲火，自己找死？”

虬須大漢臉上閃過一絲憂色，猶豫道。

其余眾人也都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看樣子都是心有所憚。

“那些都是道聽途說之言，有誰親眼見過？你？你？還是你？”瘸子使出一副輕蔑的語氣，并隨意指了指眾人，反問道。

眾人皆悉數搖頭。

“這就是了嘛，道聽途說之言萬不可信，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瘸子一臉不屑，肯定的說道。

以訛傳訛？

虬須大漢心中微微一動，但片刻過后，他還是將信將疑，有些拿捏不定。

見此，瘸子面上閃過一絲惱色，馬上又開口道：

“退一萬步來講，即便是有山精鬼怪，但這黃風山脈如此之遼闊，又豈會萬中無一的就被我們輕易撞見？”

此話一出口，虬須大漢一聽，好像也有些道理。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虬須大漢眉間緊蹙，他望了望眾人，又轉頭瞥了眼大殿外漆黑的夜色，依舊有些舉棋不定。

“哼，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你們可都想好了，此機緣千載難逢，得之便可一飛沖天，若是裹足不前……”

瘸子冷哼一聲，并故意在語末拉長了音調，其意溢于言表。

“大哥，要不咱就搏一搏吧！”

“是啊，大哥，鬼怪之說，我等又非親眼所見，怕是子虛烏有之事。”

“對啊對啊，大哥，我等弟兄人多勢眾，鬼怪又豈敢輕易靠近？”

呵呵，姜川心中暗自冷笑：子虛烏有？不敢靠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們身前的，可就是一只山鬼。

“好！既然諸位兄弟戮力同心，那老子豁出去了，就此走上一遭。”

虬須大漢又想了想后，終于牙關一咬的做出了決定。

幾乎就在下一刻。

“小子！”

虬須大漢突然面色不善的對著姜川喝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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