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輕咳一聲，望向外邊不語。

遲晚吟撐著臉蛋，興奮道：“九爺要不要一起去放蓮花燈？聽說對著蓮花燈許愿，便可以實現呢。”

從前，每年的煙火節，她都會跟母親一起去放蓮花燈，看游行和煙火。

“這種東西你也信。”九爺道。

遲晚吟雙眼放光，“真實與否都不打緊，左右也只是一個美好的期盼罷了。”

九爺盯著她那雙深井般都眸子迸發出的異彩，他不知不覺地被帶過去了，“好，那我們一起。”

河邊到處是賣蓮花燈的小販，蓮花燈是用真正的蓮花做的，中間放置一個小小的蠟燭，明黃色的光芒映紅了花瓣，散發出裊裊幽香。

夜影花了十文錢購置了兩盞蓮花燈，他一個刀口舔血的殺手就不需要搞這些東西了，他并不相信什么許愿，能讓自己活下來的，是他自己而非他人。

九爺也這么想，但架不住遲晚吟眼里的光，他還是接過了一盞蓮花燈。

小販做成了生意，自然是撿祝福的話來說了，他作揖道：“祝公子小姐恩恩愛愛。”

遲晚吟臉一紅，“你誤會了，我們不是——”

“那就借你吉言了。”九爺打斷道。

九爺拽著遲晚吟往護城河邊走去，拋下了夜影，見河邊人那么多，吵吵嚷嚷的，他有些煩躁地皺眉。

遲晚吟一笑，拉著九爺的手腕往另一個方向去，她得意道：“從前我和娘親會去停船的地方放花燈，因為租船需要錢，一般去的都是官家子弟，人很少。但是會有城軍把守，若是沒給錢，是不能靠近的。”

九爺道：“那便給銀子就是。”

“你不懂，給了銀子就會帶你上船，那有什么好玩？進了停船的地方，旁邊有一處石階，種滿了牽牛花，那里又美又隱秘，還可以觀賞對岸的游行，才叫好玩。”

兩人速度極快的撥開人群到了停靠船只的地方，城軍只有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閑聊。

遲晚吟靠在邊上，低聲道：“待會這些城軍會交班，我們可以趁交班的時候溜進去。”

九爺汗顏，“那么麻煩？”一個輕功就過去了，他還要躲著這些嘍啰？

遲晚吟道：“好玩！”

她從前也是和母親一起躲在這里，等城軍交班便偷溜進去。

母親是個嚴肅保守的人，被她硬生生地拉來做這些事，不過到后面就被她帶跑了，本來泰安公主就是個行走江湖的女醫，性子里總帶有點江湖女子的瀟灑和愛玩。

想到母親，遲晚吟的臉色沉了沉。一介女醫，竟然悄聲無息地被毒死…

陷入思緒中的遲晚吟，被九爺輕輕推了一下，他悄聲道：“他們走了！”

遲晚吟回過神來，手不知覺地握上了九爺的大手，帶著他狂奔起來。

他的手掌寬厚，虎口上還有細細的繭子，許是常年手握兵器留下的，手心里有細汗，溫度卻是冷冰冰的。

猛跑了一陣，躲到了一處長滿了牽牛花的地方，牽牛花藤蔓長得長長的，像一塊毯子，蓋過了遲晚吟小小的身軀。

遲晚吟喘著粗氣，卻笑得開心。

她許久沒有那么盡興過了，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日子，她拉著母親的手跑到牽牛花藤蔓下，母親細致的整理她額前的碎發，溫著聲音責怪她。

九爺道：“你打算握多久？”

遲晚吟才發現，自己一直緊緊抓著他的手。

她立刻抽出道：“冒犯了。”

遲晚吟接過蓮花燈，從袖子里拿出火油，點燃蓮花燈里的蠟燭，她把燈放到腳邊，雙手合十。

愿，這輩子能平安如意，冤仇得報。

她許完愿，便把燈放到水里，再用手推了推它。

“蓮花燈飄得越遠，說明愿望就越有可能實現。”遲晚吟目送著自己的蓮花燈隨著水流朝遠處去，淡淡道。

“許了什么愿？”

“我許愿，想知道你長什么樣子。”遲晚吟瞥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來，“你能實現我的愿望嗎？”

九爺疑惑地看向她，“你真許了這個？”

遲晚吟一臉真誠地點頭，雙手托腮，饒有興致地望著他。

九爺被她的目光盯著有些不自在，遲疑道：“真想知道？”

遲晚吟眨巴著眼睛，表示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