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旭心情好了不少，“徐世義那邊，也查到了不少好東西。你可還記得抱古齋？”

遲晚吟點點頭，“記得。”

“守金閣、抱古齋、紅顏軒三個地方是一體的，它們之間相互流通，守金閣用作弊、買賣賠率的方式賺錢，再把錢拿去紅顏軒，這樣錢就能名正言順地入賬，而抱古齋也是，分出兩個地方同時運作，這樣單額的數量不會太大，不會引起注意。”

“好陰險啊！”君如蘭道。

遲晚吟也有些驚訝，她回憶了一下前世的事情，說道：“據我所知，抱古齋有個秘密，就是把皇宮里的東西用畫像畫出來，再重新做一個一摸一樣的，賣給一些身份地位較高的人。”

元旭蹙眉道：“偽造圣物？”

“是的。因為宮里的東西不好偷來，特別是圣上身邊的東西。但是有些人就是想要，以此來彰顯地位，所以才有這個買賣。好像…一個釉里紅歲寒雙耳瓶，就要賣到上千兩。”

京城有官窯和民窯，民窯是民間商人自主賣的瓷器，一般都是一些日用窯，瓦瓷之類；青瓷官窯則是朝廷特派的官僚開的，有正規的經營證明，也只服務于有品級的官員。

而宮里的瓷器，則有專人負責，或是外國進貢。這些東西，皇室御用，除非賞人，否則其他人不可能用，若是被發現，乃是死罪。

但總有人覬覦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因為有了這些東西，就等于告訴所有人：自己有錢有權。

“徐家死定了。”元旭淡淡開口。

君如蘭卻道：“徐世昌可能會栽，但是徐世義手握兵權，圣上要發落，一時誰來管這些兵呢？”

他接著說：“特別是，此次太子下江南，說明圣上并沒有要放棄太子的意思。而徐家就是他的助力。”

元旭卻一點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太子下江南，并不是因為父皇還沒放棄他，只是因為，王家要回來了。”

“八大家族之一的王家？”遲晚吟道。

王家前幾年去了益州，浩浩蕩蕩的幾十人離了京城，而王家的老爺王霖則留在邊疆，跟元旭一起。

可王霖前幾個月，親自請辭，回益州去找他的家人去了。封疆大將軍的職位也就空了下來。

“據情報，王家已經開始動身，三個月內必到京城。王家京中勢力頗豐，但之后他們去了益州，羅家就緊隨其后，迅速發展起來。”

他一想到王家，就頭疼得不行。

遲晚吟立刻了然，“你是說，圣上怕王家回京城勢力依舊滔天，所以故意提拔羅家，讓羅家借此次水患立功，這樣就有跟王家抗衡的實力了。”

元旭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揉了揉遲晚吟的腦袋，“就是這樣。”

旁邊的君如蘭頓時發出一聲雞叫，這是真的嗎！元旭他真的摸了晚吟的頭！兄弟姐妹們啊，這小子終于開竅了！

元旭才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他立刻抽回手，欲蓋彌彰地咳了一聲。

遲晚吟專注于桌上的資料，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對。她突然開口：“那清曜你打算什么時候把徐家辦了？”

“清曜”二字，嚇得君如蘭整個人都彈了起來，“小九九的字，你怎么能輕易叫呢！”

他目光落在元旭身上，卻發現他根本沒有什么反應，甚至唇邊還帶著笑。

真是大開眼界！

“這是我讓她叫的。”元旭淡淡道。

君如蘭的目光依舊粘在元旭身上，他希冀道：“那我可以這么叫你嗎？”

“不行！”

他被冷冷回絕。

“好吧…”他耷拉著腦袋，嘟囔道。

元旭側頭過去，道：“這個月已經過半了，等太子動身后就可以下手了，大概…八月初，徐家必定連根拔起。”

遲晚吟：“那徐世義手里的兵權…”

“大抵圣上會給小七吧。”小七，就是譽王。

“不行，這兵權你必須要爭取！”遲晚吟鄭重地看著他。

元旭道：“若我開口要，圣上一定會更加不信我的。”

“清曜，這是你應得的。況且，圣上已經不信任你了，那么爭取自己應得的權利又有什么錯？你有經驗能力，相信很多朝臣也會支持你的。”她一雙清亮的眸子盯著他，隨后她又低聲道：“有了兵權，才更有資格爭那個位子。”

元旭瞧著她目光炯炯，心里突然多了些異樣的情緒。

他一向是有野心的，但他在父皇面前，卻一點也不敢表露，他怕，父皇會因此更加厭惡他。

他從小做事就小心翼翼，知道父皇不待見他，所以其他的兄弟叫皇帝為父皇，他只敢叫他陛下。

這是君臣之分，而非父子。

這也是為什么他回京城已經有段時日了，卻從沒求一官半職，只是在私下里看一些奏折，了解朝堂之事。

他這個翊王，做得無比窩囊！

遲晚吟這席話，醍醐灌頂。對啊，權利、地位，這都是他應得的，為什么不去爭取？他也是父皇的兒子！

“好，我會爭取。”

她朝他微微一笑，“我相信你會是個很好的將軍。”

“謝謝。”謝謝她這么信任他，鼓勵他。

……

玉華宮里，徐賢貴妃正吃著新鮮的瓜果，日子好不悠哉，仿佛自己妹妹的變故與自己無關。

她懶懶地拿著銀叉，將一口冰鎮西瓜送入口中。

身邊的侍女思琴從外頭進來，低聲道：“娘娘，公主來了。”

徐賢貴妃立刻放下銀叉，嘴里的西瓜還沒咽下去，“快請進來。”

明德公主一身精致華貴的湖藍色宮裝，嬌嫩的臉蛋上散發著少女的靈動，她像一只小兔子一樣快速地撲到貴妃懷里，從她的懷里露出一個小腦袋來。

貴妃滿臉慈愛地摸了摸她的臉蛋，“明德跑這么快，也不怕摔著。”

明德一笑，“有母妃護著，我才不怕呢。”

“你呀。”貴妃用手指抵了抵她的小腦袋。

明德纏了貴妃好一會兒，直到思琴拿來剛做的綠豆粥，她才溜出貴妃的懷抱，興奮地吃起來。

她吃了幾口，就道：“母妃，兒臣有事相求。”

貴妃掩唇淡笑，“你能有什么事兒啊？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