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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爭吵

江玉燕雖孕有皇兒,可畢竟年輕,也非出身勛貴的故宋太后,有勛貴撐腰,雖有武功傍身,可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用武功解決。

揉了揉微微發脹的腦袋,江玉燕轉而看向錦衣衛那一方,都指揮使江彬垂首不語,她心里微微惱怒,好在許顯純一門心思抱她的腿。

感覺到江玉燕的授意,立馬開了聲,道:“錢大人,你這話是在說先皇的不是了?依許某看,那些人跪門阻撓先皇南下親征,實乃刻意為寧王拖延,合該統統抓入詔獄,好好審訊是否與寧王勾結才是,怎么還能起復、升遷呢?”

許顯純一開口,場面登時就混亂起來了,不少人因他言辭直接辱罵,罵的他面色漆黑一片。

那些人早看不慣許顯純了,江彬不在,這人自個兒搞倒兩個閣老,對他們來說,許顯純比之江彬還要可惡可怖十分。

錢謙益正兒八經科舉出身,是很瞧不上許顯純這靠著媚上欺下手段上位的廠衛的,他一派正氣凜然,蔑視著江彬和許顯純道:“當日跪門一案,所參與的一百零七人,皆是我大明脊梁,為人方正,為官清廉,豈容爾等媚主之輩置喙!”

“就是!朝堂之上何時輪得著你們錦衣衛開口!”這些人吵著,楊金水分別將幾個出列之人的名字指出,讓江玉燕好好地認識一番,什么禮部員外郎荊養喬,工科給事中陸粲,王準等。

倒是一開始積極給錢謙益幫腔的俞諫,不再言語,還像避瘟神一樣離這幾個人遠遠的。

江玉燕也不著急了,正好借著現在,看看這朝堂上還有哪些人和自己不對付。

這下子江彬的臉也黑了,一雙眼睛陰鷙的掃了幾眼以錢謙益打頭的幾個文官。

錢謙益一點也沒有察覺到自己招惹了江彬,猶自侃侃而談:“更何況,現遼東巡撫王守仁已于先皇親征前將寧王捉拿,先皇卻將軍報留中,執意親征,并在南巡期間,數次招妓,游山玩水,驚擾百姓,更是逼得百姓攜女攜妻流離自保,這間種種,已能證明,那一百零七位同僚所言非虛,既然如此,就該讓他們起復,也更該追贈諭忌那些無辜而廷杖致死者!”

江玉燕聽得恨不能將錢謙益給捏死,朱厚照南巡時的作為她再清楚不過,招妓和游山玩水是有,可說驚擾百姓,朱厚照為了好好釣魚,甚至喬裝打扮,還讓錦衣衛著便服;

什么攜女攜妻,變著法兒的說朱厚照逼迫人妻,強納民女,如此給死人潑臟水,以圖邀命讓自己上位,錢謙益當真好得很!

江彬也氣樂了,他一把攔下蠢蠢欲動的許顯純,因著許顯純投了太后,他江彬的靠山又沒了,江玉燕雖是走了他的路子進獻給朱厚照,但二人其實并未說的上話。

實在是,江彬所獻美人并非只有江玉燕一人,他甚至還記得,有幾個他特別青眼的,就是因為江玉燕而失寵。

江玉燕又擺明了抬舉許顯純,所以他這些日子一直不甘愿低頭,態度也十分曖昧,但不代表,朱厚照沒了,這些人就可以騎在他的頭上,甚至給先皇潑臟水。

更何況,南巡一事,是他江彬一手建議的,有些不好的風評也就罷了,但若是被徹底否定,打成反面教材,這些瘋狗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江彬昂著頭,斜眼兒瞧著錢謙益,冷聲道:“寧王六月造反,先皇七月下詔親征【注1】,若非爾等拖延,八月中旬就該趕至南昌,王守仁報功奏報在先皇出征后,尚且未到,錢大人倒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說先皇隱瞞軍報,江某問你,你可有證據?”

證據自然是沒有的,錢謙益心想,什么時候風聞奏事還需講證據了,他人在BJ,民間都是這么傳的,能有錯嗎?

江彬就知道他沒證據,他天天跟著朱厚照,怎么不曉得這軍報具體到的時間,一聲冷笑:“先皇南巡時,江某一直隨侍左右,怎么沒見錢大人所說的妻啊女啊,還有驚擾百姓以致逃離一事,真是巧了,我們錦衣衛倒是在揚州、杭州、南京抓到了不少散播留言的混子,供詞還好好地放在當地衛所,人也還關著呢。”

江彬看著臉色青白的錢謙益,嗤笑道:“呵,錢大人,你猜他們都散播了什么,這背后又是什么人指使的?要不要我讓人把他們押來京中和您對峙啊!”

什么叫逆風翻盤啊!雖然對江彬和江別鶴勾結十分不爽,但是江玉燕心里還是為江彬的犀利偷偷點贊!

禮部員外郎荊養喬見錢謙益落入下風,面帶激憤,呵斥道:“江彬!你少在這里顛倒黑白,你自己在南巡時的作為真當我們不知道嗎?不過是為了遮掩你那媚主丑態罷了!那豹房之中還有許多你江彬進獻的四方美女!”

“砰!”的一聲。

滿朝文武登時嚇了一跳,尋聲看去,卻是太后那邊傳來的,他們都快忘了這個天降大運的女子了。

只見簾幕后,江玉燕身前的紫檀木幾直接裂作幾半,咣咣倒在地磚上。

驚得這些羸弱文官目瞪口呆。

江玉燕收回瑩白如玉的右手,聲音傳遍整個大殿:“大漢將軍何在?”大漢將軍既大明的殿前衛士,隸屬錦衣衛。

荊養喬早在那“砰”的一聲時,理智就回籠了,當今太后正是那江彬在先皇南下之時進獻,他以此事辱罵江彬,不就是在諷刺太后因此獲寵為丑事嗎?

看到幾個身材高大的大漢將軍身影,仿若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荊養喬剛剛怒斥江彬的瞬間消失,臉色蒼白一片,腿也軟了。

“禮部員外郎荊養喬咆哮朝堂,拖下去,廷杖四十!”江玉燕的聲音不含一絲感情,她就是要讓這些人知道,她江玉燕的出身,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掛在嘴上的。

雖說騙廷杖,是大明官員的一大樂趣,可是朱厚照教了他們做人,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廷杖是會殘廢,乃至死人的!

更何況,他剛剛指著大漢將軍的上官江彬罵,這要是被拖下去,必死無疑啊!

生死瞬間,荊養喬的思緒轉的極快,趁著大漢將軍還未近身,他張牙舞爪的撲向錢謙益,道:“錢大人,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錢謙益的愣神被打斷,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么,這局面怎么就變了呢?他沒打算放棄荊養喬,拱手垂眉:“娘娘,荊大人只是無心之失......”

江玉燕不給他說完的機會,幽幽道:“錢大人別忙,哀家還想問問你,你所說的幾件事的證據呢?”

錢謙益臉色一僵,已被大漢將軍拿下的,一臉希冀的荊養喬也認識到不對,面色灰白一片。

又看到江彬、許顯純之流絲毫不掩飾的惡意,和江彬閉合的腳尖,掙扎著不想被拖出朝堂的荊養喬一下子崩潰了。

明朝的廷杖是有講究的,這點,經過跪門一事后,被大明官員給研究的十分透徹。

廷杖,分為“用心打”和“著實打”,如果監刑官腳尖張開,那么就是“著實打”,可能會導致殘廢,而如果監刑官腳尖閉合,那么就是“用心打”,則受刑的大臣必死無疑。【注2】

當然,這其中還有種種技巧,荊養喬甚至還記得那當場斃命的、和內臟破裂、傷口感染而撒手人寰的幾位同僚死不瞑目的臉。

心里崩潰之下,荊養喬顧不得許多,竟是當庭哭喊道:“毛大人、錢大人、咱們說好的要同進同退的!你們救救我啊!”

滿朝文武一片死寂,他們沒想到,荊養喬這么沒骨氣,這就開始攀咬了。

朝堂之上共有兩位毛大人,一個是閣臣毛紀,一個是禮部尚書毛澄,江玉燕細觀二人反應,毛紀依舊老神在在,毛澄倒是面色陰沉,孰是孰非不言而喻。

荊養喬被拖下去,江玉燕看著毛澄和錢謙益,涼涼道:“毛大人,荊大人所言“同進同退”是何解啊?先帝尸骨未寒,爾等就敢私下串聯,欺負哀家孤兒寡母了!”

毛澄腦門冒汗,本想穩坐釣魚臺,沒想到竟然惹火燒身,如今竟想不出絲毫對策,若是矢口否認,他的官聲就徹底完了,可若俯首認了,今兒個還能走著出去嗎?

【注1】:這個時間和歷史上的時間不一樣,不要細究哦

【注2】:引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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