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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道歉

  • 九龍山上
  • 肉刀
  • 4965字
  • 2020-07-12 00:20:50

這頓飯,秦相茹吃的意興闌珊。

除了驚詫于徐今做菜的本事,秦相茹心里還有了一點陰影。

當這個男人說出:我以我九龍山山主的名號擔保的時候。他那如鷹隼般的眼神和盯著自己說出那句話時的寒冷語氣,像是一把尖利的尖刀直刺進了秦相茹的心里。

秦相茹甚至懷疑自己對于這件事是不是有些胡攪蠻纏了。

但很快,她那高傲的優越感和強大的自信心便將徐今一閃即逝的鋒利腐蝕的一干二凈,連一點渣滓都沒有剩下。

“不過是個工人,再怎么刺頭還不是得聽他們班長的?”

秦相茹這樣想到,轉而又振奮起來。而且,她還考慮到了翠花的感受。翠花已經三十一了,不是小姑娘了。通過這次的事情,應該知道徐今不是個好男人。

“才離婚一個月就勾搭二十幾歲的小姑娘,這邊又和你不清不楚的。妥妥的渣男啊!”秦相茹坐在辦公室,在電話里給翠花上課。

在秦相茹對徐今的認知里,這個男人不但結過婚,還有個十幾歲的孩子。

最重要的,三十幾了都還只是個普通工人,連班長都沒混上。這種男人,就是活該當死肥宅、活該孤獨終老啊!

“況且他只是個普通工人,就是每天睜開眼,就一眼望得到退休那種。你不一樣,你很有可能轉正的,轉正了,什么樣的干部找不到啊?”秦相茹苦口婆心的勸道。

那頭一陣沉默。

過了半晌,電話里傳來弱弱的聲音:“秦所長,我知道我表現的太主動太強勢了。他來了,我會好好跟他說的,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我改。”

秦相茹氣的“砰”的一聲摔下電話,從最底下的抽屜里摸出一支煙,點燃吸了一口。

陳太行從外面進來,看見秦相茹又在吸煙,笑著說道:“怎么又生氣了?誰惹你了?”

秦相茹恨恨的說道:“這個翠花,冥頑不靈嘛。”

陳太行呵呵一笑,說道:“這姑娘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別摻和了。”

秦相茹沒說話,吸了兩口,就把煙滅掉,說道:“我去巡線。”

說完便抓起工作服和登山杖,出門去了。

......

......

徐今從菜館出來,給唐見虔說好小陳去頂班的事情,便直接去了車站。

從山前鎮到縣上,其實只有不到六十公里路程,但得兩個小時才能到。原因是農村客運線路都是承包制,招手即停,山民們提著麻袋,背著背簍上上下下的,一來二去,時間也就耽誤了。

徐今坐在副駕駛上,笑著和每個熟識的人打著招呼。

這車是健康村陳平平兩口子承包的,兩人和徐今很熟。每次只要是徐今坐車,副駕駛的位置必定是他的。

然而此時的徐今,雖說笑容滿面的,心里卻有些忐忑不安。

其實對于翠花,徐今還是很有好感的。

這姑娘個兒高,長的挺漂亮,工作也挺認真負責,人也很有主見。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勁兒勁兒的,干什么都非得爭個輸贏。

徐今第一次和她打交道,就是為了供電所栽電桿的事。

按照“后建服從先建”的原則,供電所栽電桿遇到天然氣管線,得栽到五米以外去。可這姑娘不知從哪里聽說井站到集氣站的管線沒路由,憋著徐今跑了趟作業區,去把建管線的設計圖復印了一份交給她才作罷。

后來不知怎么的,這姑娘就看上徐今了。這次大嘴巴劉明昊把徐今離婚的事情一宣傳,這姑娘上趕著找劉明昊了解情況。劉明昊開玩笑的說了句:“要不,我把你介紹給我徐哥?”

結果第二天翠花就帶著一保溫桶蓮藕燉排骨到井站找徐今,直接了當的說:“我看上你了。你要是覺得合適,咱們立馬就可以去領證。”

翠花這突如其來的一招,讓徐今無所適從,以至于從那以后看見她就躲。

這事不僅在鎮上傳的沸沸揚揚,九龍山的各村各組都知道了九龍山一枝花有主了。甚至連作業區都在傳有個村姑在倒追徐今,幾個技校的老同學還專門打電話來問,弄的徐今不厭其煩。

而徐今,對這事的認識倒是很清晰。

不說自己剛離婚一個月,根本就沒考慮這些事,單說他的家在幾百公里外的清江市,這事就不靠譜,更別說還有小徐徐的學業這檔子事了。

從另一方面說,徐今覺得自己遲早是要下山的,雖說自己對九龍山有些感情,但家和小徐徐都在清江,自己怎么可能在這里一直呆下去呢?

既然自己的期望就是下山去,哪么如果和翠花發生了任何的聯系,那不是害了人家嗎?如今正好發生了這件事,那么自己就趁著這次機會把事情說清楚,以免以后再有什么麻煩事。

至于蘇無笙,雖說這姑娘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不是很靠譜的樣子,但是徐今倒是覺得小姑娘挺可愛的。只是這次她的玩笑開大了,雖說集氣站的人都知道她是給徐今幫忙,但鎮上的人不知道啊,保不齊大家還以為兩人真有什么呢。

想到這里,徐今不禁有些后悔。

給蘇無笙幫忙這事,就是一順手的差事,自己也是鬼迷心竅了,叫蘇無笙解決翠花這個麻煩,這不是沒事找事嗎?這姑娘能有什么辦法?

想到這里,徐今將頭低下來,雙手抱著頭深深的嘆了口氣。

“老徐老徐,怎么了?”

徐今猛地抬起頭,原來是駕駛員老陳見徐今趴下腦袋,以為他有什么問題。

徐今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想事情呢。”

老陳邊開車邊笑著說道:“想昨天的事了吧?我告訴你唉,這種事啊,你得好好想清楚,兩邊都有優勢的……”

“閉嘴吧,好好開你的車。”老陳媳婦挎著個收錢的皮包,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

靠著司機座位靠背站好,一手抓著扶手,這才對徐今笑著說:“老徐啊,雖說你是城里人,但在這山上已經小二十年了,山上這些人你也都熟。娶了翠花,哪點不好呢?雖說這姑娘以前在南方打過工,但是回來這幾年,可都是規規矩矩的。”

徐今笑了笑,沒有說話。

翠花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去南方打了幾年工,然后才回來當的農電工,平時不管是吃還是穿,都比山上的人講究一點。

根據山里人的習慣,漂亮姑娘去南方打工,又巴巴的回來的,那肯定是干了什么不體面的事情。

當然,徐今對這些傳言一向嗤之以鼻。

“那個小蘇吧,就是一沒長開的小姑娘,單獨站那看著還行,但和翠花站一起,那差距,嘖嘖嘖,你品,你細品。”

老陳媳婦嘚吧嘚吧的說了半天,見徐今沒反應,只好無奈的說道:“再說了,我聽說那姑娘是大學生,老徐啊,你和我們是一路的,她是另外一路的,你仔細想想吧。”

徐今看著老陳嘴巴扭來扭去的模仿他媳婦說話的表情,簡直就是神同步,不由得開心的笑了起來。

老陳媳婦剛要繼續嘚吧,見到路邊有兩個山民招手,趕緊一邊對老陳說道:“停車。”一邊走到車門前,拉開車門吼道:“縣城十塊,要走趕緊的。”

到了縣城的客運站,徐今下了車,徑直向縣醫院走去。

在縣醫院門口,他買了一束花,一個果籃。

提著花和果籃,進了住院部才想起,忘了問翠花住在哪里了,打電話她又沒有接,只好進去找了。

站在住院部的大廳里,徐今有些懵。由于平常幾乎不生病,即使有些感冒什么的,也是去藥店買點藥一吃就好,所以徐今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到過醫院了。今天一來才發現,這里和電視上演的有些區別,沒有導醫臺,連開票的窗口都沒有。

他只好一把抓住一個過路的醫生問道:“醫生,請問查病人房間在哪里啊?”

年輕醫生嚇了一跳,但還是仰起頭看了看徐今,又看了看徐今手里的花和果籃,這才笑著說道:“你去護士站問問吧。”

徐今摳了摳腦袋,又問道:“那請問護士站在哪里呢?”

年輕醫生笑了起來,說道:“你跟我來吧。”

到了二樓,一出電梯就看到一個弧形柜臺,后面果然坐著兩個護士。

跟醫生道了謝,徐今在護士站卻沒有查到翠花的名字。

一個小護士問清楚了是昨天送來,受傷留院觀察的病人,笑著對他說道:“應該是急診留觀的,在旁邊那棟樓。”

徐今只好又下了樓,到了急診留觀的病房。

這個病房,卻是個大病房,里面橫七豎八的擺著十幾張床,病人和家屬都很多,房間里嘈雜不堪。

一進門,徐今一年就看到了靠窗的病床上正靠在床頭,閉目養神的翠花。

走到床邊的凳子上坐下,徐今將花和果籃放在床頭柜上。

翠花感覺到有人,睜開眼見是徐今,有些驚喜,繼而又覺得不應該太熱情,于是穩了穩情緒,淡淡是說道:“你來了啊。”

徐今“嗯”了一聲,想到應該說點什么,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沉默了一會,翠花也覺得應該說點什么,要不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于是開口道:“你請假了?”

說完這句話,她又覺得好笑,徐今來看自己,不是應該他先說話嗎?憑什么自己先問他?上午剛給秦所長說自己以前太主動了,這會又忍不住。

想到這里,放在被子里的手不由得使勁擰了擰大腿,心里還在怪自己:不矜持,太不矜持了。

徐今笑了笑,說道:“請了,集氣站有人代班。”

“哦。”翠花說道,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氣氛再次尷尬了起來。

眼前這個男人,高大、帥氣、勤勞、能干、善良、誠實,關鍵是還不像山上的其他人那么土氣。翠花從第一次和徐今接觸,就覺得這人挺不錯,對工作認真負責,對人講信用。

特別是后來聽說了徐今這個山主的稱號是怎么來的,不由得讓翠花從心底里悄悄的喜歡上了這個男人。

只能悄悄的喜歡,因為他結婚了,還有一個半大兒子。得知了這個消息,翠花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

她甚至生氣的想,自己要是不去南方打工,早點去當農電工,是不是就能和他在一起了呢?

可是不去南方,自己怎么會變成現在的自己呢?自己肯定還是那個看人畏畏縮縮,不敢大聲說話,過年有一件花衣服就興高采烈的小村姑。

所以當這個月他輪班上山的時候,和他一起上班的那個小孩劉明昊,告訴自己他離婚的消息,自己甚至高興的在自己的小宿舍里放了一整天的“終于等到你。”

想到這里,翠花嘴角向上彎了起來。

“管別人怎么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這個機會,一定要牢牢的抓住。”翠花心里暗暗下定了決心。

“咳咳。”徐今打算打破當前的尷尬。畢竟這次自己是來道歉的,順帶著,還得把事情說清楚。

“我是來道歉的。”徐今說道,臉上有些不自然,因為接下來的話,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倒什么歉?又不關你的事。”翠花淡淡的說道。

“你和小蘇的矛盾,是因為我引起的,我代表集氣站,向你道歉。”徐今說道,臉上的不自然越發嚴重起來,他甚至有些討厭窗外的陽光,他感覺陽光照射在自己的臉上,正是自己臉上不舒服的原因。

翠花看了看徐今,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你是想說,代表蘇無笙道歉吧?你們倆的關系,真的是她說的那樣?”翠花笑著說道,努力的想把自己的語氣表達的輕松一些,讓他認為是在開玩笑。

徐今踟躕了一下,看著盯著自己的翠花,無奈的說道:“不是,我和小蘇就是普通的同事關系,她也就是幫我一個忙。”

翠花心里像八月的中午在巡線的途中吃了一個大雪糕一樣,如果非要一個字形容,那就是:爽。

徐今有些愕然的看著翠花盯著自己,臉上忽然像是四月里井站角落里那顆綻放的牡丹花一樣迸放出的笑容,不由得有些緊張,他記得翠花第一次提著保溫桶,騎著電瓶車到井站找自己的時候,就是這么笑靨如花的看著自己的。

翠花忽然伸手抓住徐今的手,并死死的攥住。

在撲滅了幾次徐今想要抽出手的企圖后,翠花盡量用溫柔的語氣小聲說道:“老徐,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喜歡你,我想給你當老婆,我不在乎別人說什么,我也不在乎你以前的事,我愿意給你養兒子,還愿意給你再生幾個。”

徐今哭笑不得的看著翠花,趁她不備,趕緊抽回了手,說道:“翠花,你是個大姑娘,沒結過婚,我是離異,再說我家在清江。我這樣說不是說我是城里人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我就是個小工人,沒什么前途,也沒什么錢。真的沒什么值得你喜歡的。”

翠花笑盈盈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徐今無奈的說道:“你知道的,我的兒子小徐還在清江上學,我不可能把他轉到這里來的。你知道清江的學校條件和教育水平比這里要好的多。再說我一直在想辦法下山去,回作業區,那里離清江近,我能夠更好的照顧父母和小徐。”

翠花心里的興奮一直沒有褪去,帶著這種心情,她笑瞇瞇的、耐心的聽著徐今的解釋。她的想法很簡單,徐今的兒子反正上的是寄宿學校,最多輪班休息的時候,自己和他一起去看孩子就行了。慢著,他說什么?他在想辦法下山去?

當徐今說出他一直在想辦法下山去的時候,翠花的臉色終于變了。

“你說什么?你在想辦法下山去?你,你不要我了?”翠花失聲說道,嗓子有點沙啞,甚至帶著一點哭腔。

隔壁床的大媽終于轉過頭來,這種事情,對于大媽來說,無異于在垂死掙扎之際打了一支強心針。

徐今不禁啞然,望著失態的翠花,把心一橫的說道:“是的,這次輪班,我就會去找作業區經理,求他調我下山。”

翠花愣住了,有些失神的望著徐今,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徐今有些擔心,看了看隔壁床豎起耳朵,興致勃勃的向這邊偷望的大媽,輕輕的叫道:“翠花,翠花?”

翠花反應了過來,之前所想的那些,所做的那些,原來都是白費心機。

什么矜持,什么溫柔。

原來人家根本不在乎自己,人家想的是下山。

翠花的內心如同卷起了滔天巨浪。

“你走吧,別再來了。以后我也不會再去找你了。”翠花淡淡的說道。

徐今有些愕然的看著翠花,她的神態平靜的有些可怕。

“滾。”翠花低聲咆哮道,像是一頭即將暴起的母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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