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宿坐下之后，梁云深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宿哥，您今天家庭地位上升了啊？您瞧瞧顧女神看您的眼神多‘溫柔’啊！”

江宿打了個激靈，垂著眼瞼，故意回避顧芮芮的目光：“是，是很溫柔，溫柔得恨不能把我千刀萬剮。”

“因為啥啊？”

“游戲唄。”

話音落下，上課鈴聲響起，老師走進教室。

在班長喊“起立”之時，梁云深趁著混亂偷偷說了句：“不管怎么說，別讓女孩子太傷心了，她都是因為愛你。”

似乎某個字眼戳中江宿心里最柔軟的部分，江宿愣了愣，隨后眼底深諳，“嗯”了一聲。

整整一上午，江宿都有些心不在焉。

上課胡思亂想，總盯著顧芮芮的背影發呆。

下課擔驚受怕，總擔心顧芮芮突然把他叫出去家法伺候。

忐忑了一上午，該來的終于來了——

臨近放學，江宿收到顧芮芮的短信：中午一起吃飯。

江宿默默收起手機。

行吧，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對憤怒的女友，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

和老梁老吳說了一聲，江宿便抱著“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心態，獨自晃蕩著走去餐廳。

顧芮芮始終距離他不近不遠的地方，兩人心照不宣地各自買完飯，又先后走到一張靠近角落的餐桌坐下來。

江宿掃了一眼顧芮芮的餐盒：米飯、清炒油菜、清炒豆芽、一塊紫薯，唯一的肉菜是一個四喜丸子。

講真，這種幾乎沒有油水的食物，江宿光是看著，都感覺臉綠。

于是江宿慷慨的把自己碗里一只雞腿夾給顧芮芮：“喏，多吃點肉。這雞腿特別肥，那個窗口的阿姨每次盛雞腿都給我找又肥又大的，可能是看我長得比較帥吧。”

江宿開玩笑的調侃著，而顧芮芮只是停頓了一下，又繼續一聲不吭地埋頭吃油菜，江宿給她的雞腿她連動都沒動。

江宿知道顧芮芮還在鬧脾氣，便想著調節氛圍，故作輕松地聳聳肩，笑道：“怎么回事？今天我進教室的時候不是還沖我笑嘛。果然啊，女人的臉比翻書……”

“我覺得你不值得。”

顧芮芮突然開口，氣溫像是瞬間掉入冰窖。

江宿：？

沒太理解她的話。

顧芮芮抬眸，眼神卻像一灘死水般無光：“你不值得我對你好，不值得我喜歡你。”

江宿提了口氣，覺得有點牙疼——這一上來就是王炸，真兜不住啊！

“不是，咱不至于這么認真吧。”江宿表情糾結，夾了塊紅燒肉放進嘴里吧唧吧唧。

嗯……還挺香，便忍不住和顧芮芮分享：“哎，你別說，今天這紅燒肉……”

“我沒跟你開玩笑。”顧芮芮突然變臉，手中的筷子重重一甩，無神的眼睛定定望著江宿。

江宿嚇了一跳，嘴里的紅燒肉突然就不香了。

眼見著這道坎不是那么輕而易舉就能度過的，江宿只好撂下筷子，準備認真和顧芮芮解決這件事。

“我問你，昨晚掛斷電話后你干嘛了？”顧芮芮美麗的臉上帶著隱隱悲戚的表情，看的江宿一陣心慌。

“你先掛的電話，我就睡覺了。”努力裝作無辜。

“哦？是嗎？”顧芮芮氣笑，拿出手機擺弄一會兒，隨后遞到江宿面前，“那你說說，這是什么？跟我掛斷電話后，又打了三把游戲？”

江宿看著歷史戰績截圖：……

淦，他怎么能忘記屏蔽對方查看歷史戰績這種性命攸關的東西？

“好吧，我打游戲來著。”

江宿老老實實承認。

人證物證俱在，坦白或許能從寬？

“所以你剛才為什么要騙我？！”顧芮芮突然提高音量，緊緊蹙著眉頭，年輕漂亮的臉上寫滿扭曲的憤怒。

這是江宿第一次看到顧芮芮發這么大的脾氣。

以前只當顧芮芮是個有點嬌氣的小作精罷了。

“我剛才就是隨口一說。”江宿皺了皺眉頭，心里有些壓力。

“我覺得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怎么會呢，我很在乎啊。”江宿下意識反駁。

“那你說，你什么時候在乎過我了？”

江宿抿了抿唇，神情凝重：“比如那次春游，你穿了很短的裙子，我就很不喜歡其他人看到你那樣穿。幸好在學校一般都穿校服。”

聽了江宿的話，顧芮芮激動的情緒稍有緩和，只是眼神仍有悲傷。

她垂了垂眸，像是考慮了很久，終于下定決心道：“那你親我一下。”

江宿：嗯？？？

“什么？”

他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我說……”顧芮芮深吸一口氣，臉頰嫣紅，不敢抬頭看江宿的眼睛，說話聲音像蚊子哼哼似的越來越小，“那你親我一下。”

江宿驚愕地微張著嘴。

看著面前的小女生猶如待宰的雪白羔羊一般羞赧地低著頭，江宿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反應過來后，說不激動是假的。

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長這么大還沒親過傳說中女孩子香香軟軟猶如果凍般的嘴唇……

江宿盯著顧芮芮豐潤微紅的小嘴，有些燥熱地抿了抿嘴。

而顧芮芮察覺到江宿炙熱而又赤裸的目光，小臉更紅，頭埋得更低。

江宿見狀，揚了揚眉，痞里痞氣地故意逗她：“真的讓我親？”

“真……真的。”顧芮芮只覺空氣稀薄，臉紅到耳后根。

她索性閉上眼，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你快點，再不行動，我就要反悔了！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廟！”

“嘿，我這暴脾氣。”江宿壞笑著，隨即站起身。

桌面不寬，他稍一彎腰，就挨近了顧芮芮的臉。

周圍的氣溫仿佛更加上升幾個度，兩人挨得很近，呼出的熱氣交互混亂。

江宿能清楚地看到顧芮芮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睫毛，甚至連她薄薄的額頭上的一條血管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

濕潤，飽滿。

一顆心怦怦直跳，仿佛心跳聲就回蕩在耳邊。

這可是眾多男生都追求不到的顧女神，春町中學公認的校花之一。

江宿深深地吸了口氣，狠狠的閉上眼——

就在兩唇即將觸碰的那一瞬間，他緊緊攥著拳頭，用力砸了一下桌面，震得桌上的餐盤顫動。

隨即，他坐回到座位上，神情有一閃而過的落寞，但隨即便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顧芮芮仍閉著眼，睫毛顫動。聽見動靜的那一刻，她覺得呼吸都停滯了……

再睜開眼，眼底氤氳著霧氣，看著面前俊朗的男生，顧芮芮只覺大腦嗡嗡作響。

她渾身輕顫，委屈、羞恥、不解、尷尬。

無地自容到想要立刻逃走，卻又很想知道答案，于是顫抖著聲音：“到底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