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的十分鐘很短，但對于困極了的人來說，足夠做一場夢。

趴在課桌上睡覺的江宿夢見自己站在懸崖邊，一不小心掉了下去，他一個激靈，用手抓住了懸崖邊。

這時候，顧芮芮笑容滿面地走過來，江宿驚喜過望，連忙喊她救救他。

只見顧芮芮蹲在懸崖邊上，依舊笑吟吟地望著他，看著他滿頭大汗努力掙扎的樣子，伸出纖纖玉手，將他扒在懸崖邊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下去……

一道急促的上課鈴聲鉆入耳朵，江宿“騰”地一下從噩夢中驚醒。

“嘩啦”一聲，碰掉了桌邊的書。

“宿哥，你做夢了？”梁云深笑出聲，他眼看著江宿剛醒來的時候，手指下意識在空中一抓。

“好像是吧。”江宿悻悻地說著，俯身把地上的書本撿起來，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前面顧芮芮的方向。

大概是心理感應，顧芮芮也剛好回過頭看著他。

四目相對，江宿嚇得要死，連忙收回目光——夢里顧芮芮的動作和表情真他媽絕了，面帶微笑地把他努力求生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下去，這個恐怖的畫面在他腦海中簡直揮之不去。

而顧芮芮看到江宿的反應后，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她本是因為要上課了，想看看江宿醒沒醒。

結果……

江宿看她的眼神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果然，是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嗎……

顧芮芮手里攥著手機，趁著起立的時候順勢把手機拿到桌面上，用書墻擋著。

她克制著情緒，給他發消息：[你昨晚沒睡好嗎，看你狀態不佳。]

江宿裝在褲兜里的手機“嗡”的一聲震動。

他偷偷拿出來，看到顧芮芮的消息，回復：[沒有啊，挺好的。]

他總不能說，剛剛做了個關于你的噩夢吧。

顧芮芮：[你在騙我。]

江宿：[沒有，真沒有。]

顧芮芮：[你昨晚真的九點半睡的？]

江宿輕皺了下眉頭，昨天和江薇互換日，他確實怕強制睡眠提前來臨，所以早早地就跟顧芮芮說晚安了。

江宿：[昨晚有別的事來，就睡的晚了點，剛才課間趴了會兒。]

看到江宿比較有誠懇的回復，顧芮芮的怒氣微微消減了一些。但她盯著“有別的事”這幾個字，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出來：[晚上能有什么事？]

江宿正要回復，只聽講臺上數學老師的聲音響起：“我找兩位同學到黑板上把這道題做一下。”

整個教室的空氣本能地凝滯。

只聽數學老師又說：“我看看誰的頭悶的最低，我就叫誰。”

聞言，江宿連忙把手機不動聲色地收起來，抬起頭，正好和數學老師的目光對上。

“行，江宿你來做做。”

江宿的心里“咯噔”一下，不過很快恢復如常。

沒事~數學題，小case。

“還有顧芮芮，你也來做做。”數學老師點道。

這回江宿的心跳直接頓了一秒，而班上發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吁~”聲。

顧芮芮滿面通紅地走上講臺，克制著自己不去用余光瞥江宿，然而不知不覺就偷瞄了好幾眼。

而江宿拿著粉筆面對黑板，看似在波瀾不驚地答題，實際也在拼命抑制著自己雀躍的心情。

青蔥時代里，和心愛的人一同被老師叫上黑板做題，臺下同學們竊竊私語地起哄，也是一種溢于言表的幸福。

殊不知，老師也是從這個時代走過的人，班里的關系她心知肚明，只要沒有影響到成績，作為老師，她也愿意讓兩個學生以感情為紐帶相互進步，共同成長，這也將會是青春里最美好的回憶。

而剛剛，數學老師注意到江宿和顧芮芮都在埋著頭搞小動作，所以把他們叫上講臺“點”他們一下。

兩人先后答完了題，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不錯，兩位同學完成的都很好，咱們上課要注意聽講。來，大家都來看一下這道題，由于函數為偶函數，f（x）……”

數學老師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課，江宿和顧芮芮也老老實實地把手機放下，認真聽課。

直到又一個課間，顧芮芮沖后佯裝無意地瞟了江宿一眼，而江宿get到信號后，便心領神會地跟她一前一后走出教室，來到倆人經常偷偷約會的樓梯拐角。

僻靜又熟悉的地點，通亮的窗口，和一臉明媚的她。

“你說，剛剛做那道題，是不是抄了我的答案。”

“是是是，要不是有你，我都做不出來。”江宿笑道，看著顧芮芮驕傲揚起的小臉，忍不住像逗貓一樣摸了摸她的下巴。

“討厭，我又不是貓。”顧芮芮嬌嗔道。

“那這樣。”江宿又捏了捏顧芮芮白嫩的小臉，手感真好。

“討厭。”顧芮芮打掉他的手，卻羞澀地用自己的小手拉住他的手，看著兩人十指緊扣，有些沒底氣地問道，“所以你昨晚……到底有什么事啊。”

“呃……和江薇一起在廚房做飯來著，后來飯沒做好，又陪老吳打了幾局游戲，聽他說了一大堆廢話。”江宿避輕就重地說著。

“哼，打游戲也不陪我聊天。”

“那時候都很晚了，我怕你早就睡了。”

“哼，好吧。”顧芮芮說著，身體悄悄地移動著，纖細的胳膊碰到江宿的胳膊，兩人并肩站在一起。

逐漸炎熱的夏季，隔著一層薄薄的褂子，能真實地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我快生日了。”

“我知道，我都記著呢。”

“糖還在吃嗎？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長蛀牙。”

女孩忍俊不禁，歪頭仰視身邊的少年，眼睛笑吟吟地彎成兩個月牙。

江宿側頭看向她，無奈地寵溺道：“你也知道天天吃糖對身體不好啊。”

“每天一顆也不會有太大傷害嘛。”顧芮芮抱著江宿的胳膊，撒嬌般地晃了晃。

大概是看到江宿嘴角噙著的笑突然變得意味深長，顧芮芮后知后覺地漲紅了臉，想要放開江宿的胳膊。

沒想到江宿順勢用另一只胳膊摟住顧芮芮，稍一低頭，少女的呼吸便近在咫尺。

江宿只覺喉嚨變得干癢，內心像有一頭狂躁的野獸，想要對面前這只軟軟糯糯的少女做點什么。

“沒長蛀牙，但是嘴變甜了。”

江宿的喉嚨上下滾動，一俯身，嘴巴貼在少女溫熱的嘴唇上。

柔軟，細膩，而美妙。

通亮的窗口透出一道光，在走廊里投下一片美好的影子，拉得很長。

……

“你生日那天，我一定會給你一份驚喜。”

“嗯~好~我等著。”

江宿把顧芮芮抱在懷里，認真地許下承諾。

以前顧芮芮提到讓他在她生日那天向她表白，他一直有所顧慮而選擇逃避。

但現在，他不躲了。

不管是18天后她的生日，還是明年要面臨的高考，以及他目前未曾深思過的“以后”。

他都想把她規劃進去。

他的未來，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