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這邊找機會的時候，那店老板好像才發現那個叫囂的男人一樣，臉上露出詭異的笑，用十分怪異的腔調開口緩緩唱道：“我本平平無奇一小民，衣食全靠山水，日游雖苦，卻也能擔起個家！”

這幽幽的唱腔，好似在打開陰界的通道，刮起陰風，伴著兩聲“嘎~嘎~”的烏鴉叫，四周憑空陰冷起來。

男人身子一哆嗦，拿起馬鞭就朝店老板丟了過去，“瑪德！這唱的什么鬼！簡直污了爺爺的耳朵，趕緊住嘴吧你。”

店家動也不動，任憑拿鞭子打在他身上，“嘿！”他笑得更夸張了，那雙眸子漸漸亮起紅光，“恨那世道不公，欺壓我這老兒無能，恨那披人皮的畜生，食我骨肉！我身如惡鬼，永墜地獄，夜游天地十方，這世間就是我老兒的地獄！咿呀~呀呀！”

小嘍嘍聽完眼珠子瞪到了極限，嘴巴開合：“陰~陰~陰槐~鬼戲！是陰槐鬼戲啊！啊！”

他喊完最后一聲，身子驟然就不動了，噗通！從馬背上跌了下去，死了！

男人的臉色也跟著變了，陰槐鬼戲的名頭他聽過，那是長春城里過鬼節的時候專門唱給游魂野鬼聽得，活人可很少聽這晦氣的東西，他一拉馬韁，調轉馬頭，慌亂道：“打擾！打擾了，駕！”

那馬卻像中了邪，死活不往前跑。

另一個小嘍嘍帶著哭腔嘶喊道：“老~老大！我的馬不動了，救救我！救我呀！”

“閉嘴！慌什么？穩重點！”男人頭也不回的喝斥一聲，接著伸手連連拍打馬屁股，“你這死畜生，跑起來啊！快啊！信不信老子這就一刀剁了你！”但那馬死活就是不動，他也是果斷，一下跳下來，卻見迎面站著那店老板，對方正對著他發笑，笑的他心里發寒。

嗆啷！

男人長刀出鞘，漲了些膽氣，色厲內荏的吼道：“干什么？讓開！信不信老子砍死你？”

店老板渾然不在意，“嘿~小老兒這茶攤可是有好些時候沒遇到過生人了，今日多虧貴客上門，果然為我帶來了福氣，吸溜~真是越聞越可口呀。”他滿是陶醉，還哪有個人樣，只剩一張青面獠牙的臉，和黑氣組成的虛幻身子，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

“我靠！好丑！”

葛肖肖也被這轉變嚇了一跳，再也淡定不下來了，起身就跑，猛然一轉身，卻發現周圍全是那些飲茶客，那些人~不，那些鬼全都直勾勾的看著他。

“呃~那啥，我沒想跑，就是想看看后面有沒有饅頭啥的，真的只是想看看，嘿~嘿嘿~”他干笑著，內心只覺得毛骨悚然，“系統，不想看我被分尸的話，快點塑造一個會抓鬼的人格。”

這是他這一刻所能想到的最后一抹光華。

“抱歉，鬼神的存在超出現實規則，資料庫缺失此類內容，無法創建此類人格，還請宿主盡快捕捉到一只活體鬼神，以填補資料儲備。”

“......”

葛肖肖直撮牙花子，“我他喵的要是能活捉鬼神，還在這和你墨跡個屁呀！”

啊！

接連兩聲慘叫，葛肖肖不用看也知道是峰頂寨的匪徒，但他還是回頭看了一眼，那邊活著的就剩馬背上的無辜女孩了，也不知這女孩遭受過什么樣的打擊，鬼怪當前，竟然表現的比他淡定多了。

她不哭不鬧，看到三個匪徒先后死在面前，反而微微一笑，眼中的麻木成了釋然，像是得到了救贖，緊跟著閉上眼，坦然接受死亡。

在看到她那笑容后，葛肖肖反而感覺不怎么怕了，相比起死亡，那抹笑好像更加刺眼，“靠！沒道理連個小丫頭都不如，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怕再死一次不成？”

“鮮！鮮吶！”店老板嗅著鼻子，慢慢接近女孩，貌似很享受這個過程。

“住手！”

葛肖肖大喝一聲，效果爆炸，這一刻，他就是中心，是全場最矚目的存在。

“貴客？”店老板奇怪的看著他，又幻化成人形，恍然一拍巴掌，滿是歉意的道：“嗨！是小老兒失禮了，這么鮮嫩的生人，該貴客先請才是。”

“先請！先請！血饅頭好吃！”那些飲茶客也陰惻惻的喊道，簇擁在葛肖肖跟前。

“？？”葛肖肖視死如歸的氣勢一滯，“我哪個環節判斷錯了？這些家伙好像對我一點殺意也沒有，不應該啊，以他們對生人的態度，我就算強一些，但還不值得這些鬼神敬畏的程度吧？但這......等等，我想到了一個可能！”

葛肖肖臉上陰晴不定，“他們~從始至終都沒將我當做生人！”

他瞬間忘卻恐懼，低頭握拳，越握越緊，發出咯吱的聲音，“不！我有體溫，我有呼吸，我的心還在跳動，我怎么可能不是生人？是他們搞錯了！一定是他們搞錯了！不行，我得搞清楚，這個問題太重要了！”

葛肖肖一手抓住身前的一個飲茶客，“說！我是什么人？你們為什么會對我如此恭敬？”

“僵~僵~”這飲茶客連話都說不清楚。

“僵什么？僵尸？哈哈，這個玩笑可一點也不好笑。”葛肖肖無力的強笑著，丟開那個飲茶客，又一轉出現在店老板面前，指著馬背上的女孩：“說，我和她有什么不同？”

“貴客，她怎么可以和您相提并論，您可是冥界中最尊貴的僵族呀。”店老板摸不著葛肖肖為什么突然如此生氣，但還是低頭道，哪怕他的實力遠遠凌駕在葛肖肖之上。

“放屁！放屁！你見過哪個僵尸是我這樣的？來，你摸摸，這脈搏，這溫度，我是活生生的人呀！”

店老板看到這一幕，突然想到關于僵族的記載，‘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以應陰陽，故天生萬物生靈而為陽，靈死僵生而為陰，然僵獨占道之其一，福澤過厚，為萬靈所忌，是以天降詛咒，為僵者，不入三界六道，不在五行之中，承襲生靈怨氣，死而魂飛魄散，不復輪回之機’，因為怨氣侵襲的緣故，新生的僵族大多患有意識層面的缺陷。

“我知道了，小老兒剛才還以為貴客是個年歲久遠的僵族，沒想到您只是個新生兒呀。”店老板抬手握住葛肖肖的手腕，認真道：“您得知道，我做夜游鬼得有千年了，這該知道的絕對不會弄錯，生人之所以是生人，可不僅是心會動，能呼吸，最重要的還得有人氣，而您看似和活人一樣，但身上一丁點人氣也沒有，這無疑是僵族最重要的特征，還有，您面相已夭，隨便找個相師都瞧得出來，所以我很確定，您呀，就是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