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無心，但確已犯律。

還是當著鳳統領——專管城中法紀，令人，令男人們聞風喪膽的鳳統領的面，犯了戒律。

一想到這，阿藍和青灰覺得自己的屁股頓生一股幻痛，心想幸虧月兒是個女孩子，要不然……

阿藍和青灰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那顫抖著的光亮。彼此心照不宣，輕輕一抹。

鳳燕語對女子本是網開一面的，但現在當著這么多人，總也不能做得太過明顯，冷峭地道：“鳳月兒，我鳳陽城承接鳳凰血脈，為百鳥之主，需守護之。你犯了戒律，須罰，但念你是無心之失，又旨在救人，當下又處鳳陽秋獵之時，賞罰多有不便。現只罰你此次鳳陽秋獵不可再出獵，其他令罰，待秋獵結束之后，回城到不語樓再向我請罪。”

法外開恩，法外開恩啊。阿藍和青灰再次對視，好像在深愧自己不是女兒身。

月兒犯了這么大戒律，竟然還能自由活動，想當初自己犯那點小錯，得到的可是屁股開花，一個多月下不了床啊。阿藍和青灰，再次不約而同地輕輕一抹。

在一旁的黛子吃吃笑著，現在的她可沒了一點機靈的樣子，她對鳳燕語統領的決定非常滿意。

月兒無言，低頭領罪。

涯風卻對鳳燕語道：“鳳月兒是為了救我才誤射飛禽，此罪當由我擔，我之后所獲獵物，分給她一半好了。”

鳳燕語聽他這么說，只是輕哼一聲，隨即拍馬便走，但這一聲，不再輕蔑。

涯風望著鳳燕語的背影，流露出一種滿意的笑容后，拍馬跟隨而去。

月兒呢，聽了涯風的話，她的理解很單純，涯風替他接罪，還分給她獵物，這樣的做法可真是再一次狠狠地撞擊了她那顆突突跳動的心。

鳳燕語一走，黛子立馬恢復了原來的機靈，道：“那個涯風可真會討好鳳統領，知道鳳統領不忍責罰女子，就擺這么一出。不過也好，他把獵物分給月兒姐姐一半，也算他有點良心。”

青灰道：“那可不是有點良心，良心可大了，涯風統領的獵物，把你我獵得的獵物加起來，不對，你我再加上咱們阿藍老大的都不一定比得過他那一半。”

黛子看著青灰認真的模樣，噗嗤一笑，她就喜歡他這單純沒頭腦的樣子，是啊，自己已經很冰雪聰明了，總要找個互補的才是。在黛子心中，想得簡單是一種可愛。

但阿藍可不這么認為，什么叫把自己的加起來都不及其一半？那我阿藍豈不是也太無能了些！青灰的蠢笨只會讓他無比生氣。

月兒聽不見，她現在只能聽見自己腦中亂七八糟的聲音，和自己的心跳。

從剛剛斬蛇射鳥那時起，風便越刮越大了，秋天落下的枯葉，被勁風席卷上天，沙沙作響，四處飛舞著，擾亂著大家的聽覺，遮蔽著眾人的視線，影響著獵手們的判斷。

“看來今天差不多就到這里了。”阿藍有些喪氣，他本想著要多獵些獵物，比涯風多獵一些，好堵住自己手下那張亂說話的嘴。

沙塵撲面，青灰一只手護著自己的眼睛，另一只護著黛子的眼睛，道：“我看也是，我們快點走吧。今天已經打了很大一堆啦，再不走，風把黛子的頭發都給刮亂了。”說罷，放下護著自己的那只手便去撫順黛子的頭發。

阿藍對著青灰翻了一個白眼，被風刮起的樹葉、樹枝、沙塵劃在在臉上也是生疼。他轉向月兒：“月兒，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你覺得怎么樣？”

月兒沒意見，她現在心情不錯，又沒力氣再繼續下去，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最好。月兒點點頭：“那我們走吧。”

四人回到營地，看見不少其他的獵手都因受不了這大風，早早地回到了營地整頓休息。

魚老頭和葉老頭也回來了，誰也不理誰，各自整理著各自的獵物。他們兩人本就沒得默契，在這大風里繼續捕獵，想都不要想。

之后回來的是涯風和鳳燕語。

他們是滿載而歸，似乎并沒受到什么影響。

阿藍看著涯風卸下自己的獵物，把其中一半系好送到了月兒那里，他發現自己獵到的確實連他的一半都不到，翻了一個白眼后便鉆進營帳去尋鳳枚的安慰了。

在涯風和鳳燕語之后，也是最后回來的，是城主和城主夫人，這對夫妻組合同樣不負眾望，她們的獵物可能不是最多的，但一定是最吸引人的。

因為她們的獵物中，有一只毛色甚是亮澤的銀狐。誰能想到雪山上銀狐，竟然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圍觀，圍觀。

銀狐還活著，它是被夫人的無聲吹箭毒暈的，毒并不致命，是一種花毒，只會使得中毒的動物暫時昏迷。

黛子和青灰一看，那就是她們之前碰到的那只銀狐，想不到竟被城主他們抓到了。

護心和鳳心聽說后，立刻從營帳中跑出來，護心見了這銀狐，說不出的開心，她輕輕撫摸著它的毛發，感受著它呼吸時一漲一縮的小腹，覺得這銀狐真是可愛極了。

護心向城主和城主夫人道：“爹，娘，能不能不要傷害它？”

城主夫人也順手撫了一下護心的頭發，道：“這本來就是要送給你的，娘和爹爹聽你決定。”

護心道：“那，讓它和我玩幾天吧，秋獵之后便放了它。可以嗎？”

夫人笑道：“可以，聽你的。”

城主想說些什么，畢竟這銀狐可不是隨便就能獵得的，今日在它身上不知花費了多大力氣，但看著女兒和夫人高興的樣子，最終還是沒說什么。

無論何時，家人都比一只銀狐重要得多。

他沒說，涯風卻走上前來說話了：“可惜了這等上好的毛皮。”說完方行了一個禮。

城主夫人見到涯風，臉上一冷，道：“并不可惜。”

涯風道：“此話怎講？”

夫人道：“不知多言也無用。”

涯風道：“沒想到夫人還在為那件事而對在下心懷耿耿。”

夫人未言，城主先道：“涯風統領，勿再多言。我和夫人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

涯風拱手道：“是，城主。”說完，瞥了一眼那只銀狐和正在撫摸銀狐的護心后，便退下了。

只是他沒看到，他在瞥視護心和銀狐的時候，有一雙眼睛也在瞥視他

——鳳心的眼睛。

涯風沒看到只是因為在他眼里，只會存在他在意的人，而那個癡傻的小公子，不在此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