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繁星點點，寂寥的燭火被微風吹得搖曳，似乎有即將被撲滅的趨勢，可房間里幾人卻沒去管。

直待身著富貴紅色錦衣的中年男子說完事情離去，張苑才連忙上前把窗戶關了，又把熏香點上，避免房間陰冷。

只是回首時仍靈敏捕捉到公子臉色不好，遲疑問：“公子，李小公子的事情，不如暫且緩緩？他應…”

“不成。”顧城果斷回絕，澄澈眼眸沒了往日溫潤，臉色也多了些清冷意味。指尖隨意的把桌邊書信拿過。

稍微掃了幾眼便將其丟到桌旁的垃圾桶里，起身又道：

“在去子州縣城前，我會進宮一趟，你去跟張大人拿李凈的備案資料，整理好再拿給我。”

話音剛落，走的利索，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只是苦了張苑。

看著垃圾桶里那封書信，又瞧向出房間的那抹牙白身影，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心想公子做事也太沒分寸了。

這哪有半點兒以前謹慎能忍的樣子？

剛才不過是主子發現了公子與賈二小姐成婚的事情，倒也沒說要追究什么的，只退其次的讓人傳話給公子。

讓他拉攏左相。

那這件事情也就算過了。

可沒想到公子居然當場不同意…也不怕再把主子惹怒，到時候受責罰啊？張苑終是無聲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不過倒不是聽公子的話去討要資料，而是把那書信整理好，準備重新回話給主子遞過去，避免到時主子沒收到回信大怒。

至于李小公子，也只能算他倒霉了，看公子那樣子肯定是不會饒他的。

婚房里。

“小姐，要不碧落幫你寫吧？你休息會兒。”把被丟在地面的幾團紙張撿到垃圾桶里，碧落抬頭：“這都快子時了…”

話音隨著眼前見到的這一幕戛然而止，只見那書案邊，原本就坐不端正的女子此刻耷拉著腦袋，拿筆姿勢古怪。

額前緩緩垂下幾縷碎發遮住了她半邊輪廓，借著房間里通亮的燭火，依稀可以分辨出對方此刻眼睛是微閉著。

碧落看的有些好笑，不過卻也是輕手輕腳地上前幫她把緊握在手里的筆取過。幾乎是下意識的，賈佳人趴下了。

就著那亂七八糟的紙團趴著，睡著的時候眉頭還是緊皺，可見是因為最近太累，再加上亂七八糟的事情導致。

這讓將軍看見了得多心疼啊…碧落在心里嘆了這么一句后，便默默將視線移開，準備轉身去取羊毛毯子給小姐。

不過這才剛起身，卻瞧見了抹牙白身影站在自己身后。

“姑爺…”

碧落下意識的垂首行禮，由于了解自家小姐和顧城此刻關系有些僵，所以隨后她是想轉身去叫醒賈佳人的。

但是眼前的顧城卻先她一步上前，端坐于桌旁，瞥見垃圾桶里的那些紙團，他似乎嘴角還輕輕勾起極小弧度。

看都沒看碧落一眼，卻嫻熟地吩咐道：“下去休息吧。”

“這…”碧落才剛有些猶豫出聲，卻見顧城看了過來。

明明沒有其他的言語，眼神更似不帶半分其他意思，但碧落卻覺得威懾力十足，忙不失地收回視線退下。

房間恢復了原有的寧靜。

顧城隨手拿來紙團打開，果然不出意外地見到里面彎彎曲曲的潦草字跡，沒忍住輕笑了聲，看向熟睡的女子。

“當年讓你跟著我多學些，你還不愿意…”

說著，又沒忍住伸手撫過她垂落在額前的碎發，直至指尖停于她微抿唇角邊，顧城猶豫片刻，還是俯身而去。

輕輕落下一吻，又就著這么近在咫尺的看著她睡顏，眸光盛滿了溫柔，顧城聲音輕緩道：

“也好，這樣你就可以依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