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黃立明等人的刺激，心中一直想著自己開律師事務所的張遠腦里混亂不堪，對于代理詞的靈感就變得更加遲頓。
憋了半天也沒寫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可是這時候的潘奎又不在辦公室里，想找個發泄口探探口風也沒有對象啊。
所以只能忍著。
其實這時候的潘奎，也并沒有比張遠好多少。
陳瑩訴張美麗的二審案子的判決書已經寄到了，潘奎不好意思用電話通知，只打算面對面，用自己的真誠打動委托人陳瑩，讓她可以寬心地接受敗訴的事實。
而且，約在公共場所見面，就算陳瑩會因為敗訴的結果而大發雷霆，恐怕也會顧忌眾目睽睽，只能怒目而視地在心里暗罵幾句。
暗罵就暗罵吧，反正又不會少塊肉！
所以潘奎很自然地就將見面的地點約在了離陳瑩家不遠的一間星巴克。
“這是這次二審的判決書，你先看一下。”
陳瑩到達之后，潘奎從提包里拿出判決書遞到她的面前。
“判決書我就不看了，你直接告訴我結果吧。”
陳瑩拿著判決書，直接將它折疊起來，放進了自己的小挎包。
“呃……這個，結果嘛，確實是不理想的。”
潘奎笑得很不自然。
當初勸說陳瑩上訴的時候，他可是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一定能夠替他爭取到滿意的結果，誰知道再次見面的時候卻是送臉上門。
“不理想？還是輸了？”
陳瑩臉色一沉，重新從挎包里取出判決書，自己翻看起來。
“嚴格說起來，其實也不能算全輸。”
潘奎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積極組織語言進行解釋，
“一審判決之后，我們上訴了，其實張美麗那邊也上訴了，一審法院判決讓他們承擔三成的責任，他們也是不服氣的，但是二審維持了原判。
如果站在他們是上訴人，我們是被上訴人的角度來說，我們還是可以算是贏的嘛……”
這套說辭明顯有些罔顧事實了，所以潘奎說起來也是底氣不足。
“贏你妹！”
陳瑩翻到判決書的最后，看到那里寫著的“維持原判”四個字，再加上潘奎這再明顯不過的推卸責任，當時就讓陳瑩火冒三丈。
“嘩！”
沒等潘奎反應過來，陳瑩拿起桌上的咖啡，直接將它朝著潘奎潑了過去。
幸好咖啡杯的蓋子質量很好，咖啡僅從口子里噴出少許，雖然沒有將潘奎淋得渾身上下都是，但也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明顯的印子。
“就知道推卸責任！”
見咖啡沒能如愿，陳瑩怒罵了一句，直接把咖啡連著咖啡杯一起丟了過去。
潘奎驚地跳了起來，連忙躲避咖啡的攻擊。
大冷天的，陳瑩喝的可是熱飲，這要是潑在身上豈不是爽出天際？
“謊話連篇，渣男！”
咖啡丟出，陳瑩不再理會潘奎的窘態，丟下一句話，然后扭頭走出了星巴克。
但是她那句“渣男”二字卻成了潘奎身上比咖啡漬還要清晰的印記，星巴克內所有聽到這個被一名女子蓋棺定論的名詞，紛紛朝著潘奎側目，并開始竊竊私語。
“渣男？肯定是腳踏兩條船了吧？”
“看他穿得人模狗樣的，現在的壞人真是越來越會偽裝了。”
“玩弄女人的感情，不要臉。”
“我說，你給我聽好了，如果你有一天也變渣，那就別怪我的剪刀不夠快！”
“說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干這種天（喜）怒（聞）人（樂）怨（見）的事，如果我也走上這條不歸路，你放心，我一定會恩斷義絕的！”
“這話還差不多……”
說是竊竊私語，但其實很多人根本不在乎壓低聲音或者隱蔽動作，許多人的指指點點以及道德的審判就這么全被潘奎看在眼里，聽在耳里。
那什么，你們這些人的腦子里，男女之間除了那些事就沒點別的東西了嗎？
我是律師，明明只是輸了場訴訟而已，至于就被人說成是“渣男”嗎？
這和渣夠得上嗎！！！
可潘奎哪里還有心情分辨，他只敢在眾人聲討聲中，抓起提包，一股腦地沖出了星巴克，內心里萬般委屈和無辜。
案子輸了，能怪自己嗎？
不能夠啊！
當初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你確認了事實，反復問你有沒有其他的內容忘了說的，不是你一直信誓旦旦地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如實相告了，連一絲絲細節都沒有隱瞞。
可是結果怎么著，一審的時候被人抓到把柄，二審還被人找出視聽資料的證據，全特么是你當初提都沒提的。
自己謊話連篇，還想著自己請的律師給你翻天？
天底下怎么可能會有這種好事！
現在倒好，把所有的責任一干二凈全都推到了自己身上，自己怎么就這么難啊！
難道自己的實力就真的這么不濟，運氣就真的這么背到可以？
不能夠啊，為什么張遠那家伙就碰不上這種情況呢？
實習律師一個，案子還能一個接著一個，早早地就把所里的實習律師甩開了一大截，偏偏又每次都能讓當事人滿意而歸。
更重要的是，無論怎么困難的案子都贏了下來，這天底下的運氣是都被他給吸走了嗎？
不過細想起來，好像也不能完全歸結到運氣里吧。
或許第一個案子是實打實的運氣，但第二個案子，那就是真的各憑本事了。
再說了，如果他真的是運氣之子的話，自己的案子二審時還特意叫上了他，怎么著也能沾沾光，讓二審有逆風翻盤的機會啊。
可結果不還是一樣？
而且，這個案子在一審的時候張遠就說起監控，當事人隱瞞一類的問題，莫非當初他不是隨口一說，而是真實的預感，并且專門提醒了自己？
要真是這樣，那就只能怪自己太過相信當事人了，怎么可以當事人說什么就信什么呢？
吃一塹長一智，以后辦案，一定得想辦法和當事人簽確認書了，要求他們確認事無巨細，無所隱瞞，已經實話實說了。
潘奎嘀嘀咕咕的，悻悻地回到事務所里，一進門就看到正在埋頭苦思的張遠。
哎，張遠這小子，真是有成為金牌大律師的天賦和潛質啊，從一開始就在思維上甩出別人這么一大截。
不光有天賦，還能這么努力，這讓我等凡人怎么活啊！
真真的羨慕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