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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聚餐在愉悅的氣氛中,進行到結束時,眾人感謝程依珺的熱情招待,在高明軒的相送下,戀戀不舍的離開。

直到,照樣留下來,幫忙洗涮好餐具的高敏宸隨著畢超越最后踏出家門,程依珺才把注意力集中到周宏軒身上。她看著周宏軒獨自面對落地玻璃門,想到周宏軒余生再也無法看到世間的景色,對周宏軒充滿了憐惜。她站立到周宏軒身邊,語調輕柔的道:“宏軒,即便眼睛看不見,你的嗅覺和聽覺都遠超于常人。你可以從其它的角度,去感受這個世界的別樣風采,這是正常人無法領會到的別樣感受。”

程依珺看到周宏軒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心中越發沒了底,也不知道如何說下去,直接閉口不言望著周宏軒。

長時間沒有聽到程依珺的話語,周宏軒感覺到氣氛不對勁,也推測出程依珺以為自己生氣,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感受到程依珺照顧自己心情的心意,轉動輪椅面向程依珺道:“大姐,我早已習慣了現在的狀態,對目前的生活方式沒有任何不滿。盡管,剛開始的那幾年,我因為雙目失明,不能看見任何事物,而生出許多的抱怨,過上一段墮落、低迷的生活。但現在,我已經平復好自己的心態,接受了這一切,無法改變的事實。我這樣發呆,不是在埋怨什么,是在腦中想象,自己看不到的花草萬物,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美景。有時候,冷靜下來仔細想想,看不到,也有看不到的好處。所以,在這方面,你不用過于擔憂,我的心態還是掌控的非常好。”

得到令自己安心的答案,程依珺輕呼一口氣道:“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我們必須端正好自己的心態,面對隨時會找上門來的困難,才不會輕易被打敗。”

周宏軒贊同程依珺的觀念,平靜的道:“大姐,這些道理,我都懂。我比較在意的是,你這些年來尋找我們時,嘗受的各種苦楚,心理上承受的折磨。方才,我已經聽皓宇哥講訴了,你過去尋找我們時,遭遇到的種種,連我都無法想象的磨難。我真的有些后悔自己前段時日,無視你對我的關心,用冷淡的態度對待你,讓你傷心。大姐,我誠心的對你道歉,我也向你保證,縱使我日后回到海南,也會經常和你聯系,不讓你為我擔憂。我祝福你和姐夫,永遠恩愛,也期盼你們早生貴子。”

程依珺沒料到周宏軒會道出關心自己的話語,一時間,她倒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就安靜的凝視周宏軒。她滿腦子都是,關于周宏軒兒時的一切信息,忍不住與現在的他進行對比,深覺得周宏軒成熟了不少。她由衷的感到開心,發自內心的上揚嘴角,露出滿足的微笑。長時間沒有聽到程依珺回應自己,周宏軒誤以為,程依珺已經離開,自己的聽力下降了,略顯失落的面向落地窗外。他回憶起前幾天,江以珊在家中陪伴自己時,對自己講訴,上海獨特的風貌,在腦海中想象上海的城市面貌。

由此,周宏軒決定回到海南的家中,把憑靠著想象力,在腦海中構思出來的上海,在畫板上繪畫出來。

程依珺不知道周宏軒的想法,以為他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心房再次緊繃。她拿起角落中的矮凳,放在周宏軒的身邊坐下,輕握住周宏軒的手掌道:“宏軒,不論過去發生多少不愉快的事情,都無法回到過去,改變它,就讓它過去吧!今后的時光,有我和依璇,關心你,你不會孤單。我也會努力找到允轍和依珊,你只需,對未來的生活,充滿美好的期待。”周宏軒再次面向程依珺,坦誠的道:“大姐,未來的日子,有你和依璇在我的生命中,我肯定會開心過好每一天。我想到,你總是把精力放在我們身上,關愛我們,很少顧及到自己,非常的心疼你。我希望你在往后的歲月中,自私一些,多多的愛自己。”程依珺感受到周宏軒的心意,非常的感動,把他不知道的實情緩緩道出:“當年,地震來臨時,媽在家中午睡,爸在院子里面剁豬草。爸發現房屋在抖動,直接沖進家中想要救媽,因房屋倒塌速度太快,爸沒法把媽及時帶出家門,不得不把媽壓在身下,來庇佑媽。爸是血肉之軀的平凡人,根本不能承受房屋坍的碎石塊,落到他身上的巨大沖擊力。等到,支援的解放軍把爸和媽從坍塌的房屋中解救出來時,爸當場死亡,媽雖然還有一口氣,被醫生盡全力解救,但還是沒能逃脫死神的魔爪。當我順利回到村中,進入到救援隊臨時搭建的醫療站點時,媽已經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我去到媽躺著的病床前,觀看臉上毫無血色的媽,非常的難受,覺得天都要塌了,自己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可是,媽在咽下最后一口氣前,對我說,若是沒有看見你們的尸身,就要相信你們都活在這個世界上,要我找尋到你們,代替她和爸行使父母的職責,照顧你們。正因為,我把媽臨終前托付的話語牢牢記在心間,才有了頑強活下去,堅持不懈尋找你們的動力。這不,經過十多年的努力,換來了我期盼的美好結果。事實證明,我當初的選擇,沒有錯!宏軒,與其說感謝我,倒不如感謝你自己在困苦的環境下,努力的活著,我才有機會成功找尋到你。”

周宏軒聽著程依珺輕松的語調,心中對程依珺的愧疚猛然劇增,也不知道該用什么話語,進行回應。

程依珺一眼就看出周宏軒的不對勁,多多少少猜測出周宏軒的想法,柔聲說道:“你不必要愧疚,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因為,我是你們的大姐,受再多的委屈,我都甘之如飴。”

周宏軒不但沒能如同程依珺意料中那樣放松心情,反而越發的沉默,又一次面向落地窗,不在關注程依珺。至此刻,周宏軒確實不知道該用什么態度面對程依珺,只能以最笨拙的方式,選擇暫時的逃避。

程依珺想要再次出言安慰周宏軒時,一直站在客廳入口處安靜觀看兩人動靜的高明軒及時走過來,拉扯住程依珺的手臂,用眼神示意程依珺不要繼續說下去。他對望著周宏軒的背影道:“宏軒,我找依珺有些事情,你一個人先呆會兒,我們說完事情,在來陪你。”

周宏軒保持姿勢沒有動,也沒有出言回應,點點頭算是應承高明軒。

高明軒牽著滿臉不情愿的程依珺去到廚房,站立在灶臺前,從最角落的頂端壁柜中,拿出從香港帶回家的特產茶葉。他接了一壺水,放在爐子上,點燃煤氣,確認在燒水后,再次看向依舊保持微微怒意的程依珺。他難得看到程依珺在自己面前,表露出小孩子氣的一面,笑著說道:“說你聰明,你有時候,又要犯些小糊涂。你都看出來宏軒情緒不對,還一個勁兒的在不愉快的話題上,說個不停,真讓我拿你沒辦法。我若是,不及時過去帶走你,宏軒就要深陷在自責中,今夜整晚都別想睡覺了。”

程依珺雖在心里默認高明軒的意見,但還是不想和高明軒說話,把腦袋一扭望向別處。

高明軒更加覺得好笑,伸手輕輕揉了揉程依珺的腦袋道:“我記得,我們交往一周年時,說好了要去慶祝。結果,我因為工作上面臨時出了點事兒,爽了你的約,讓你在我們約定好的餐廳白白等候了四五個小時。讓我更加愧疚的是,等我想起來去找你時,餐廳已經停止營業了,你獨自呆站在餐廳門口,吹著冷風。我當時問你,為什么那么傻,非要等我過來,你卻說,不想我記起來后,過去找你,因為看不見你,而擔憂、自責。依珺,這段時日,我老是想起過去,我們交往的種種事情,總感覺時間過得好快。轉眼,我們從當初的相識,到相戀,直至結婚,已經攜手走過八個年頭了。真應了那句,時光不留情,歲月催人老啊!”

程依珺成功被逗樂,輕笑一聲,望著高明軒道:“你這句話,要是讓媽聽到了,少不了要挨批評。你今年,才三十四歲,正是男人的黃金年齡段。更何況,你事業有成,讓不少與你同齡的人羨慕不已。所以,你還是努力拼搏,讓事業更上一層樓吧!”

高明軒看見水燒開了,立即關上灶火,把燒水壺里面滾燙的熱水倒入暖瓶中。他把茶葉放入茶杯中,緩緩倒入熱水看著茶葉被泡開,將玻璃茶杯遞到程依珺手中,讓程依珺趁著熱氣暖手。他神態認真的表達意見:“依珺,說實話,看到宏軒,因為你數十年如一日尋找他的苦心,表露出心疼你的態度,我感覺到非常的欣慰。至少,通過這一點,證明了宏軒不是冷血無情的人。”程依珺稍稍好轉的心情,再次被破壞,用力把茶杯放在灶臺上,雙眼怒瞪高明軒。

高明軒早就猜測出程依珺會有這樣的反應,雙手搭在程依珺肩膀上道:“我沒有一絲想要貶低宏軒的意味,只是認為,你和宏軒這些年,沒有生活在一起。你無法保證他的性格,是否如同你預期中的那樣發展,也無法保證宏軒對你是否真心。當然,這一切都是我的假設,看到宏軒如你預期的那樣,心地慈善,我就放心了,更加真誠的歡迎他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中。”

程依珺輕捶一下高明軒的胸膛道:“宏軒,是我的弟弟,我們家的基因擺在那里,他怎么會長歪呢?”

“是是是,我錯了,不該亂想,質疑宏軒,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見識了。宏軒一個人在客廳,肯定很無聊,我們去陪他說說話。”高明軒把茶杯重新塞到程依珺手中,摟著程依珺的肩膀,帶著程依珺向客廳走去。

程依珺轉念想到,高明軒這些年,為自己的付出,心房被感動填滿,望著高明軒側顏的眼神越發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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