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長角怪物，露出滿嘴發黑的尖牙利齒哈哈大笑。

“哈哈，有趣，真有趣。自己是鬼，居然還怕鬼！”

三個尖嘴猴腮個子矮小，身穿制式服飾，背著不知名材料制成的黑色包裹，胸前胸后繪有‘卒’字式樣的鬼卒跟著大笑。

刺耳的笑聲混合著清脆而又蒼涼的鈴聲傳出老遠。

一張長臉的儒雅中年男人，放下搖著鎮魂鈴的手，走到石歌跟前，用細小的眼睛打量石歌。

石歌劍眉星目，右眼眼角一顆小痣。配上一身剪裁修身，制作精細的西服，看起來氣宇軒昂，俊朗不凡。只是身體看起來有些虛實不定，時而凝實，時而半透明。

“看你生前也是體面人。只是一死，生前一切都成過眼云煙。來到陰間，就老老實實當小鬼。”

長臉的儒雅中年男人，也就是馬面話中流出警告意味。

“好好看著他。這次運氣好，找到一個記憶保留完整的小鬼，這次路上被耽擱也沒事，說不定還有賞賜。”

三個鬼卒不懷好意掂量著手里的扭成一圈的鞭子。驚慌失措的石歌逐漸冷靜下來，只是周圍恐怖詭異的情景讓他渾身不自在。

石歌低下了頭，想起原本在東京市談完生意后，回到旅館休息，怎么就死了？還來到陰間？原來這世上真有鬼！傳說中的陰間真的存在！

小墨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她看到自己死了，肯定會做傻事。生意怎么辦？原本打算明年就和小墨回國結婚，帶她環游世界……。

看著周圍不懷好意的鬼卒和死狀恐怖的鬼魂。石歌不禁悲從心來，哭了起來。

凄厲如夜梟般的鬼哭聲響徹死寂般的世界。

原本呆滯、機械地走著的鬼魂們有了暴動跡象。

牛頭不滿地伸出粗大的手指戳了戳石歌的手，說道：“哭什么哭？要不了多久，你會發現陰間可是有意思得很。陪俺聊聊，這日子枯燥得很，悶出個屁來。”

牛頭屁股的位置發出噗哧一聲，似是排泄出什么氣體。石歌抬起頭，滿臉愁容，擦了擦不存在眼淚。

“大、大哥，我好慘啊，我什么都沒有了。”

聽到大哥這個稱呼，頭上長角的怪物那碩大圓渾的眼睛一亮，露出一抹追憶的神色。

“我牛頭不做大哥很多年了……，嘿~你有它們慘？”

石歌都聽呆了，感情這牛頭生前還是混社會的大哥……。

順著牛頭指的方向，石歌看到披頭散發的鬼正張開占據大半臉的嘴，撲向身邊吐著猩紅長舌的鬼，一把拔出猩紅長舌，帶出一蓬暗紅色的汁液塞到嘴里大嚼。

吐著猩紅長舌的鬼魂，蒼白的臉扭曲，發出痛苦的嘶吼聲，滿地打滾，濺起灰塵。

其他鬼們原本沒有瞳孔的蒼白眼仁，開始有紅色在匯集。一個個向倒地的長舌鬼移動腳步，嘴角有不明液體流出，滴答掉在地上。

“這吊死鬼慘不慘？被它們給生吞活剝。一群可憐鬼。”

牛頭戲謔地看著群鬼一擁而上，撕咬吊死鬼。

石歌目瞪口呆看著這恐怖殘忍的一幕，渾身上下不寒而栗。一會的工夫，吊死鬼就被群鬼分食，地面上粗砂被染成暗紅色。

儒雅的馬面淡漠地看著這一幕，右手搖著的鎮魂鈴停了下來。三個鬼卒看著群鬼相食笑嘻嘻地渾不在意，顯然見慣了這一幕。

“這一路走來，就剩下十個小鬼。路還長著呢，也不知道最后還能剩下幾個。聽說，其他的路，到了最后可是一個不剩。馬面，還是你選的這條古路好。”

儒雅的馬面把鎮魂鈴鄭重收起來，放進背的黑色包裹里，吩咐鬼卒就地扎營。三個鬼卒把石歌和吃飽后安靜下來的鬼魂們圍成一圈后，從黑色包裹里，翻出物件，哼哧、哼哧就地搭起帳篷。

石歌不知所措，這超出他以往的認知。他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茫然地看著漫無邊際的粗砂和礫石。

“路……這里就是黃泉路嗎？原來我真的死了，我真的成了鬼……”

石歌直到這一刻才真正接受他已經死掉的現實。并成了牛頭馬面口中的小鬼。

正指揮鬼卒搭帳篷的牛頭回眸一笑，大嘴一咧，露出滿嘴黑乎乎的尖牙利齒。

“黃泉路可不在這里。”

“如果你能往生輪回，就能踏上黃泉路。死后變成鬼有什么奇怪？人間有句話，鯨落萬物生。

人，是萬物之靈，死后也是萬靈誕生之始，人間到現在還不明白這個至理？世間萬物都有死去的一天，就是我們這些鬼也不例外。”

儒雅馬面從包裹翻出一張不知名材料做成的墊子，鋪在滿是粗砂和礫石的地上，接了牛頭的話，瞥了一眼石歌。

失魂落魄的石歌抖了抖手腳上的黝黑鎖鏈，嘴里重復著儒雅馬面的話。

“往生輪回……鯨落萬物生……。”

石歌像是想到了什么，激動說道。

“牛頭馬面大哥，你們行行好，讓我還陽！等我還陽，我會給你們燒很多錢！不，不止錢，大房子，紙人，吃的，喝的，用的，玩的。你們要多少就燒多少！”

石歌看到牛頭馬面和三個鬼卒喉結動了動，露出意動及渴望的神色。

石歌見有戲。

“你說的那些東西，我老牛饞得很，但我也沒法子。”

牛頭不斷搓著粗大的手掌，大嘴里的哈喇子都流了出來，滿臉可惜。石歌見牛頭馬面這伙陰差被打動，怎么可能放過這次機會。

“牛頭大哥，我在日本鐮倉市家小業小……”

“好心動。”

儒雅的馬面拍著大腿，臉上滿是可惜。石歌急了，你們胃口也太大了，一群貪婪鬼！

“你們會法術啊！用法術幫我還陽！我作牛作馬都會報答你們！”

牛頭和儒雅的馬面一副看傻子的模樣，看著石歌。三個鬼卒停下手里活計，抱著肚子笑的滿地打滾，尖聲尖氣的笑聲聽起來有些滑稽。

“法術？啥玩意？你怕不是當鬼，把腦子當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