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太陽把汪青駿和那匹馬的身影拉的很長。
他按著那玉環的路線以太陽為標記,不久就走出了大漠,似乎是到了西夏邊界。于是他讓馬吃了些草就向南走去。
可能他的命運里注定要不斷的與金人交手,不然又怎會躲也躲不開。
在大漠里險些丟了性命,如今看見這青青綠草,蜿蜒河流是如此的親切,連同那馬兒都抖擻起來。
那日中原人士遇到金兵追殺,定西北則追汪青駿于大漠腹地,其他人則是全力抵抗。奈何對方人多而寡不敵眾,逃出者不足二十人。一些中原大派只當是技不如人,有些慚愧,而有一干小門小派本就打著為國出戰的美名也想在寶藏上分得一杯羹,哪曾想會遇此劫難,不僅沒見寶藏一丁點影,還枉送了不少門徒干將,心里就怨由起來。尤其針對于汪青駿,說他將大家帶入危險之中,而且打斗時還不見他蹤影。更有甚者說他是卑鄙小人,趁機劫走契丹女子,是個好色之徒。這一眾人無功而返還損失慘重,都覺得臉上無光,對此等非議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做不言不語之態,大家也就認為這一切確是汪青駿有嫌疑,只是礙于汪莊主,不想與之不快,所以都止于言而行于色了。
這十多人到了關口之后,就先到驛站休息。早有人報與柳府,柳志平只問那汪青駿回來沒有,就急忙到了凌云莊,將大家遭金人追殺以及汪青駿如何救契丹人,后來又不知所蹤生死不明等等講與汪莊主。
汪莊主聽了也沒什么表示,只請柳志平到驛站慰問大家一番,其他事待大家休息好了再談不遲。
別人還罷,單就這汪君晴早就急得要和柳志平一同去驛站,向大家問個明白。尤其聽到說這汪青駿生死不明更是淚眼婆娑。怎奈汪莊主阻攔,也只好期盼他早日回來。
當日晚,柳志平正在屋子里看書,忽然一顆石子從窗外將屋內蠟燭打滅。他即刻就推門向柳府后假山奔去,只見遠遠有個人正在等他。那人一身黑衣蒙著面,對柳志平說:“師父對你們的表現很不滿意,事情拖得太久了,希望你們要好自為之。”
“這件事的確不妥當,但我們也不好阻攔。這‘玉玲瓏’一事人人皆知,只是不知我的事怎么樣了”,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那人把手一擺,“放心,答應你的就一定會辦好。只是要速速找到‘玉玲瓏’才好。”話音未落,那黑衣人一閃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次日,柳志平早早的來到凌云莊找汪君晴。汪君晴見他來了,急切的問他:“怎么樣師弟,有沒有青駿師哥的消息?”
“我聽回來的人說,他們一行人到了契丹草原的時候,青駿師兄早就在那了。他告訴大家金兵已經抓住了契丹族人,勸大家和他一起去救人。到了那兒大家就和金兵混戰在一起,然后就有人看見青駿師兄抱著一個契丹女子走了。再然后就找不到他了。后來金人就又派來更多的人追殺來,這時青駿師兄不知從哪里又才出現了,他被一個功夫十分厲害的人追到了大漠里。聽說進入大漠腹地,很少見有人能活著回來。”柳志平一邊回答她一邊看著她。
汪君晴早已是眼淚漣漣,當聽到汪青駿救了一個契丹姑娘的時候,她又問:“那個姑娘叫什么,長得什么樣?”
柳志平沒有回答她,只是看著她。
她自己也覺得剛才的舉動很是羞愧,就紅了臉,低下頭。
女人只有因為同一個男人才會格外的關心另一個女人,否則在她的世界里就只有她自己,大多數都如此;而男人,從來都是關心所有的女子,這個無一例外。
柳志平見汪君晴這般情景,就離開了。等到她想再問些什么,柳志平已早不見身影。
柳志平又來到汪莊主處,汪莊主見是他,對他笑著說:“志平,我正要找你。最近有什么消息,是否找到了你青駿師兄?”
“現在還沒有什么消息。只不過大家都認為是師兄已經找到了‘玉玲瓏’,然后自己偷偷的跑了。我想師兄他是不會這么做的。”他盯著汪莊主答道。
“嗯,我也這樣認為,現在只等他回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看看柳志平,又問:“你父親柳大人可聽說什么沒有?”
“家父也很關心師兄的下落,并讓我向您問候,說如果有什么消息會馬上來通知您的。有官府的幫忙,師父就可以放心了。”柳大人并沒有這么說,柳志平只想告訴汪莊主,武林也要受制于官府。
“回去代我謝謝你父親。”汪莊主似乎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他剛要轉身離開,卻停下接著又說:“有時間經常陪陪你師姐,她和青駿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自是不同。你多開解她!”柳志平已經在他眼中捕捉到一絲不一樣的東西,雖然不清楚是什么,但是他自己很是興奮。
柳志平回去后,傳話給驛站關口,告訴守衛和巡邏的人:一旦有凌云莊汪青駿的消息馬上向他匯報。
汪青駿順著草地眼見就快要到臨洮了,對面一人騎著一馬向他飛快跑來,轉眼就到了他跟前。
“這位兄弟,快跑,后面有很多的金國騎兵。”他焦急的對汪青駿說。
汪青駿剛要問他怎么回事,那人一把拎住他的馬的韁繩就往北方跑。一直跑出很遠,見后面沒人來追方才停下。
他“噓”的一聲將馬勒住,笑著說:“好險啊,終于甩開了。”
未等汪青駿說話,他似乎看出了他的疑問,就接著說道:“我從中原來,是奉大宋皇上之命,前往西夏國的信使。沒想到被金人知道了行蹤,居然在臨洮埋伏我。和我一起的兄弟都死了,只有我跑了出來。”
這個人倒是心直口快,汪青駿看他年輕俊朗,談吐不俗,渾身一派官家子弟模樣不假。
“你呢,你怎么好像從大漠來的一樣?”他繼續的說。
“我也是被金人追殺,無奈就進入大漠,也剛到這就遇見了你。”
“剛才真是冒昧了,我也是一時著急。怕你吃虧!”他氣宇不凡,一身正氣,立刻就贏得了汪青駿的信任。
“我是張遠,我看這位仁兄你面相和善,感覺很是親切!不知怎樣稱呼?”
“我叫汪青駿,我見仁兄你也是特別親切。”汪青駿對他很有一見如故的味道。
“既然如此,我愿拜你為大哥,我們結個金蘭,不知你意下如何?”張遠雖生在官宦之家,卻很愿意結交江湖仁人志士。
“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怕你嫌棄。”汪青駿謙虛的說。
“怎么會,我還求之不得呢!”張遠面帶微笑,早已等不及了。
說罷,二人攢土為香,雙雙跪下,一同說道:“今日我二人天地為證,結為異姓兄弟,從此生死與共。若違此誓,人神共憤,不得好死。”
二人起身相互擁抱,真是快意。
“大哥不如和我一同去西夏國,然后我們共同回中原,一來我們彼此有個照應,二來你我剛剛結拜便要分開,又不知何時再見,豈不傷感。你看怎樣?”張遠懇切的說著。
汪青駿一聽,再看張遠如此真切,自己哪好回絕,便回復:“只要不會給弟弟你添麻煩就行!”
“哥哥說的哪里話,既然你我結拜,就如同手足。怎有麻煩一說,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說完張遠就一手牽起汪青駿馬的韁繩。
二人說著上馬就到了西夏都府。
西夏風情果然不同于中原,但也是一片祥和。
西夏都府官聽到是大宋使者,又看兩位少年風度翩翩,十分高。先叫二人休息,晚上則大擺宴席與都府官員給二位接風洗塵。
“中原少年果然不凡,不知二位如何稱呼?”都府長官問二人。
“在下張遠,是大宋張俊張將軍之子,現任大宋武侍郎,這位是我的結拜大哥。”
“在下汪青駿,江湖人士”汪青駿待張遠介紹完自己回答道。
都府官繼續問:“不知張公子此行所為何事?”
“我大宋深知貴國邊界常遭金人燒殺搶掠,民不聊生。金人也常到我大宋邊界侵擾肆虐。我朝圣上愿與貴國結友好鄰邦,共同抗金。所以此次特任我為信使,希望都府官大人能將大宋之意轉告西夏國主。”張遠鎮靜自若的對都府官和其他官員講。
“我國主也正有此意。”說著舉起酒杯敬向張遠和汪青駿。
這時忽然有一人走了出來。
“既然貴國與我國結為友鄰,需拿出些誠意。我聽說中原武林人才輩出,且各個身懷絕技,不知二位可否賞光賜教幾招?”說這話的人是個身材偏瘦,精神矍鑠的中年。
張遠見都府官并不阻攔,知是有意試探,便要上前。
汪青駿也看出了對方的意圖,他輕輕拉住張遠,說道:“二弟,讓我來。”
張遠聽汪青駿如此說,十分高興。“哥哥,請。”
那人看汪青駿走了出來,二人都雙手抱拳,說了一句“請”,便都拉開了架勢。
那人先是飛身躍起,一記“穿心腿”向汪青駿踢來,汪青駿順勢用手抓住其腳踝往旁邊輕輕一甩,那人一腳便踢空了,回手他又打出一拳“靈蛇出洞”直奔膻中穴。汪青駿也還是左手抓住他手腕往外一撒,那拳又打空。那人見兩招都沒傷其半分,便有些急了。他提起丹田之氣,兩手運抵胸口,大喝一聲“接掌”,便一掌向汪青駿胸口打來。汪青駿即刻運氣抵擋,那人接著又出幾招,一招強似一招。雖然他在那城堡里學了上乘武功,但是卻不能運用自如。不到十個回合已有些吃力。那人見他開始含糊,將那氣力又增了幾分,趁勢一掌打在汪青駿身上。張遠已看得呆住了。誰料那掌打在汪青駿身上好像轉了一圈又打了回來,憑空還多里一股強勁的力。這股力將這出掌之人竟一下彈了回來。“嘭”的一聲,那人已向后退了幾步,身后桌子上的酒杯都裂開了。而汪青駿卻紋絲未動。
“好強的內力,若不是他不懂運用,再加些氣力,恐怕我已經脈俱斷”。
“多謝閣下手下留情。”汪青駿對那人說。旁邊的張遠已看呆了,心中暗喜:“不曾想大哥竟有如此絕技,真是險些冒犯。”
于是急忙對都府官說:“二位旗鼓相當,今天就到這吧。不知這位高人如何稱呼?”
那人雙手抱拳,很不服氣的說:“在下銀塵子,是西夏國師。敢問這位公子師承何門?”他對著汪青駿問。
“我師父是凌云莊汪莊主。”汪青駿回答。
“哦,這么說,你我還有些淵源。”銀塵子先是吃了一驚,然后就平靜了下來。
“請前輩指教?”汪青駿聽他這樣說也感到好奇。
“當年我和你的師父曾有過一段同門之緣。但我看你剛才所用并非本門派功夫,弟子如此,師父也可見一斑了。”他不禁為這年輕人有如此內力修為感到驚嘆。
“如此說來,我該叫你一聲師叔。”汪青駿說道。
銀塵子不答,笑著搖了搖頭就走了。
都官府馬上笑著說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佩服。來,讓我們為西夏和大宋的睦鄰友好喝一杯。”說著大家一飲而盡。
第二日,都官府派人護送兩人一直到了臨洮。兩人便奔向大散關,一路無所不談,早視對方為知己。
穿過大散關,二人即要分離,真是依依不舍。
尤其那張遠十分敬佩汪青駿的武功和人品,而汪青駿也佩服張遠的風采和豪爽。張遠邀汪青駿到襄陽做客,汪青駿又邀張遠來凌云莊游玩,其中情真不能盡言。二人一個往東一個向西,互道保重。
景物依舊,而人卻是別有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