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潯收拾好了自己,從休息室里走了出來,寧今安拂了他一眼,突然想起六年前第一次見他時他邋遢的樣子,不由得感嘆道,人果然還是需要打扮,他穿的人模人樣的,還真有老板的氣場。
江潯又穿上了西裝外套,這才往辦公室門口走,“跟上。”
這種命令式的語氣寧今安已經聽了很多次,可無論聽多久還是會讓她覺得不舒服。
寧今安深吸了一口氣,扯出一抹笑容跟了上去。
今天有一場會議,原本一個小時前就應該開始了,因為她的原因不得不推遲到現在。
其實這不過是公司的例行會議,由于寧今安的回國,讓這場會議有了一點不一樣。
江潯的秘書在他走出辦公室的同時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江總,資料已經準備好了。”說著秘書將手上整理好的文件交到江潯手上。
接著,她才轉向寧今安,禮貌客套的說:“寧主編,您好,我是江總的秘書,我叫鐘穆清,您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Imara。”
Imara起源于斯瓦希里語,很少有人將它作為自己的英文,這個名字的意思是指有才華、美麗且注重目標的人。
“你好,Imara。”寧今安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她,她身著干練的職業裝襯得身姿筆挺,臉上的妝容很淡卻又符合她給人的第一印象,正如她的英文名那樣,是個美麗的女人。
寧今安笑了笑,接著說:“比起寧主編,我更喜歡聽你叫我Ann。”
在英國時,為了方便,寧今安根據自己名字中的“安”隨意取了英文名,當然被人吐槽過太隨意,可她卻覺得適合自己,于是直到工作還一直用著。
“好的,寧主編。”
寧今安:“?”
江潯的眼里閃過一絲笑意,寧今安捕捉到了,怎么這公司老板和員工都是一個德行嗎?
Imara走在他們前面,到達會議室時一把拉開厚重的大門,里面坐著十幾個人,聽見開門聲紛紛看過來。
寧今安不動聲色的將在場的每個人都看了一遍,來公司前她就已經看過他們每個人的資料,他們各自叫什么,擔當什么職位,她都有大概的印象。
在寧今安打量會議室里的人時,他們也在打量著她。
早就聽說總部會派來一個新主編,這里的人多多少少聽說過寧今安的名字,但沒見過她的人。
所以當她出現,都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覺得震驚又意外,原以為會是嚴肅、雷厲風行的女魔頭形象,不成想竟是清麗漂亮的年輕女子,光從外表上看她頂多剛大學畢業。
寧今安把他們臉上的情緒盡收眼底,只是微微一笑,隨著江潯走到會議室的前面,在他身旁拉開椅子坐下。
“人都到齊了?”江潯壓低了聲音,聽起來很有威嚴。
Imara聞言,俯下身子在他耳邊回答,“都到齊了。”
江潯微微頷首,“那就開始吧。”隨后他揚手往自己左手邊的座位一點,“從你開始。”
在座的人像是已經習慣了江潯開會的方式,竟然沒有一絲慌張,讓寧今安饒有興致的看了一會兒。
漸漸的,她覺得眼皮開始變重,這種例行會議著實無趣,每個人說一圈話下來時間都過去了大半,江潯不是沒想過改變,奈何這是江潯的外公留下來的規矩,江潯改不了。
寧今安坐了許久的飛機,本一晚上沒睡,剛下飛機又被人接來了這里,她有些犯困,掩住嘴打了個呵欠,向一旁的Imara使了個眼色。
Imara心領神會,低頭在手機上敲了幾下,沒一會兒就有人端著咖啡走進來,放到了寧今安的手邊。
“謝謝。”寧今安又沖Imara眨眨眼,要收回視線的那一刻對上了江潯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愣了愣,忍住了自己翻白眼的沖動。
咖啡果然是挺神醒腦的好東西,寧今安喝了幾口就覺得自己沒那么困了。
“今天的會議其實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說話的人是Imara,“讓我們歡迎今天剛從總部調過來的寧今安寧主編。”
眾人的目光又被引到寧今安身上,伴隨著Imara落下的話音,他們鼓起了掌。
寧今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帶著客套的微笑,這是在英國的那幾年她最擅長的事情,“你們好,雖然我和在座的各位都是初次見面,但是希望今后在工作上我們可以合作愉快。”她微微停頓,補充道,“我這個人比較隨和,所以大家可以叫我Ann,我更喜歡這個稱呼。”
寧今安表現得正如她所說那般隨和親近,可誰又不知她兩年前剛進入不過是個無名小卒,能在短短兩年成為了分公司的主編又怎么會真的隨和。
*
會議結束后,寧今安和來時一樣坐的江潯的車。
寧今安看了一眼表上的時間,“江總,還沒到下班的時間,你就走了不合適吧?”
他們二人分別坐在車子后座的兩段,中間甚至還可以坐兩個人。
江潯正靠在椅背上閉眼假寐,他沒有睜眼,卻忽略了她的話,對著前面開車的楊助理說了一個餐廳的名字。
“等等。”寧今安及時制止道,“直接送我去酒店。”
她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我都要困死了,現在只想好好休息。
楊盛澤從后視鏡里看他的上司,只見他眼皮動了動,楊盛澤懂了他的意思,于是方向盤一打,換了個方向。
寧今安入住的酒店離公司近,至于巷子里的那棟老房子,早在她出國的第二年就被征地拆遷了,她在那年回過國,為了這房子做過努力,可仍然抵不過開發商的金錢至上,她終究是什么都沒有留住......
車子停在酒店大門,寧今安下車前想過一件事,側身對左邊的男人說:“在正式去公司前,給我一天的假期。”
她不是和江潯商量,更像是一則通知。
說完她就推門下了車。
等車門再次被關上,江潯才慢慢的睜開眼,隔著車窗直直的凝視那道越走越遠的背影。
車外的風很大,吹得寧今安衣袂紛飛,她瘦弱的身影好似很容易就能被風吹倒,然而江潯知道,她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強大。
“開車吧。”江潯淡淡的說道,再次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