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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夢里的劈柴風波

  • 候鳥的送別
  • 始知相憶申
  • 2901字
  • 2020-08-29 22:56:56

山村和城市的不同,我也是后來才明白的。

和爺爺所說一致,村子里左鄰右舍的聯系,比城市多很多。

村子里的飯點時間,經常性一個人端著飯餐到處串門,聊話家常,等到閑聊的差不多了,手里的碗基本也空了,這是一種經久不衰的鄉村交際方式,而這應該也就是爺爺奶奶常提到的煙火氣吧!鄉村,金錢的交易流通,不需要很多。所以,金錢的概念,有時候很重,有時候也很輕。家家戶戶自耕自種,自給自足的生活,格外顯得寧靜安逸。

相較于城市里生活的人,形形色色,周而復始的忙碌,似乎和城市那般冷漠與疏離。經年累月地住在同一個小區、同一棟樓里的鄰居們,絕大多數都是陌生人,連面都沒見過,叫不出彼此的名字,街上遇到了也不認識,更別說打招呼了。只不過是隔著一扇門的距離,卻少有人愿意敲隔壁或是上下樓鄰居的門。后來有次,有個同學還開玩笑說,估計只有在著火和發大水的關鍵時刻,同一棟樓里的人才會相聚在一起逃命。我笑而不語,卻略顯凝重的失望。

現代很多人想回歸鄉村的生活方式,卻又放不下城市的生活習慣和教條模式。思想和現實南轅北轍,無以為安。

躺在床上,我想起白天放學看到顧霖,想起虎子說過她的家庭情況。我無法想象沒有父母在身邊的日子是如何生活的。地里的田,無人耕種維護,隔幾天雜草就會長出來;地里的瓜果蔬菜,更是無人載種,日常飲食必定會減少很多。

山村的攤販,并不是每個村子都有,只有大一點的村鎮才會有一塊空地算得上是菜市場。憑顧霖奶奶的年紀,拖著身體走老遠的路去買菜,基本不太現實。那么他們平時又是吃什么的?

我想不通,雙手交叉著,枕在腦袋后面。

細極思恐,如果以后爸爸媽媽也不在我身邊,我的生活會變成什么樣的?

換句話說,沒有父母在家的日子,爺爺奶奶和我又能夠堅持幾天呢?

我逼迫自己不去想,快點睡覺,但是,不敢去多想的事,在夢里往往牽絆更深。

夢里,爸爸媽媽也去了城市打工,我放學習慣性地回到家,叫了幾聲,沒人應答。

晚飯時分,我收拾好寫好的作業本,肚子餓了,想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么現成的東西吃。

聽到奶奶和爺爺說起,燒火用的柴用完了,我停在了門口沒有走進去。

“老頭子,廚房的柴快燒完了,院子堆在墻邊的柴,你有空能劈點不?”

“現在是老了,不中用了,也劈不動了,以前都是兒子劈的柴,他不在家里也沒人有力氣劈柴了。”

“那怎么辦,沒柴燒飯都沒法做了。”

“那就去撿一些細樹枝來燒火吧,不用劈柴,有樹皮還能燒的旺!”

“可樹枝曬曬也要好久才能曬得干,曬得透。”

“也沒辦法,就這樣吧!回頭兒子回來讓他幫忙多劈些柴,就碼在墻頭就行了。”

“嗯,也好。”

爺爺奶奶互相看了一眼,無能為力地重重嘆了一口氣。

我聽出了他們對話中的無可奈何,做飯洗衣服我可以自己做沒問題,可像劈柴這種需要體力、需要大力氣的活兒,父親從來沒有讓我做過。

躍躍欲試,我跑到屋里找出了柴刀,刀口隔了一段時間沒用已經略微生銹,我沒管它,提起刀往外興沖沖地往院子里走,迫不及待地想試試劈柴這事兒,自己能不能做。

奶奶正在拔幾把掛在屋檐上晾干成串的辣椒和大蒜,看著我提著長刀沖出來,一下子慌了神兒,趕緊快步走過來。

“桿子兒,你拿著柴刀,想要做啥子,快快放下來啊——”奶奶語氣透著濃濃的焦急和不安。

這一聲叫喚也把爺爺從廚房里驚出來了,一出門看到這場景,慌不擇路地走到我身邊。

“爺爺奶奶,你們別著急,我看廚房里柴火都用的差不多了,想試試看自己能不能劈點柴用用。”

“胡鬧!你劈什么柴。”爺爺話里帶著怒氣。

“我就是想試試看而已,爺爺你別生氣。”我說話的聲音奶奶的,像是在捋著爺爺因慍怒而顫抖的背胛。

“原來這樣,奶奶還以為你要玩這柴刀呢!這刀,可玩不得。”奶奶如釋重負地說道。

“爺爺奶奶,我知道的,不能玩刀!”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說話輕聲細語的,安撫著爺爺奶奶緊張的神經。

“這柴,你是劈不動的,而且,你沒劈過柴,不會劈柴的。”爺爺放松下來,中規中矩地說起來。

“爺爺,你又唬我了。這柴刀我拿著又不費勁,怎么會劈不動柴呢?”

“你還別不信,你看你拿著的柴刀,刀刃都有點彎了,還生了銹,怎么能劈得了柴!”

“我不信,爺爺你就是不想看我劈柴,是怕我受傷吧?”我心里犯起了嘀咕:不是怕我受傷,就是怕我劈柴打了爺爺的臉,誰讓他剛才說自己老了不中用,劈不了柴,如果我會劈了,當著奶奶他肯定沒面子。嗯,一定是這樣的。

“聽奶奶話,把刀放回去,劈柴是個力氣活兒,等你練出了力氣再讓你試試。”

“奶奶,我現在就很有力氣。你看!”說這話,我就拎起柴刀,伸直了手臂,隨便揮了幾下。

“小心點,小心點,小心點!別揮了,別揮了!”奶奶見了我這樣子,越發著急。

“好,那你就試試看會不會劈柴。”爺爺看我態度堅決,松了口,不再逼我。

“老頭子,你胡說什么呢!你看多危險。”

爺爺聽了奶奶疾言厲色的叫喊,搖了搖頭,“讓他試試,不然他不會死心的。”

“那我還不是放心!”

爺爺看出了奶奶的不安,開頭對我說道:“只許你試一次,劈不開就放棄,好不好!”

“沒問題!爺爺奶奶你們兩個就看好吧!”我信心滿滿地拍著胸脯,打包票回答。

我提著柴刀,三個人走到院子稍微空點的平地上,放下刀,馬上走到墻角手里環抱著一摞粗壯的柴火跑了回來。

“你這么捧了這么多!”奶奶驚詫我抱了這么多過來,爺爺卻是笑而不語。

特意選了一根比較粗壯的樹樁子,小心地立在地上,看了爺爺奶奶一眼,開口道:“我劈咯!”

爺爺點點頭,奶奶卻扯了扯爺爺的衣角。

我舉起柴刀,用力往下劈,結果連劈幾刀,只不過在樹樁一頭留下了淺淺的刀痕,連劈都沒有劈深,信心大受打擊。我抬頭看了爺爺一眼,爺爺卻絲毫不為所動。

“試過了就把刀放回去。”

我哼了一聲,再次舉起刀,劈了下去,刀身劈進去木樁一小截,我心中竊喜,正欲繼續,卻發現柴刀穩穩當當地卡在了木樁中間,再也難拔出來,我一臉生氣。

奶奶看見了,卻忍不住地嘴角上揚。

來來回來折騰了好一會兒,爺爺奶奶就在旁邊不說話,也不幫忙,熱的我出了一身汗,可柴刀就在樹樁上卡著,絲毫沒有偏移的痕跡。

我松開柴刀的刀柄,把它扔在一邊,順勢癱坐在地上。

“不劈了?”爺爺終于開口問了。

“不劈了!又劈不動。”我略顯疲憊的聲音還帶著氣喘。

“不劈了就放下吧,沒事的,你還小,以后大點就可以了。”奶奶看著我,安慰道。

“嗯,我以后肯定能劈很多很多,都不喊累的。”

“那敢情好,以后你能劈柴了都讓你劈,讓你爸歇著。”爺爺聽著我的決心,半開玩笑地告訴我。

“好了,好了。渾身汗的,趕快去擦擦。這刀就放在這,等會兒讓爺爺把刀抽出來。奶奶我會放回去的,你洗完休息會子就出來吃飯。”說著話,奶奶轉身回了廚房繼續準備燒飯做菜。

“好吧!”我汗顏剛才說的大話,泄了氣,看著爺爺提起刀來連帶著木樁子走到院子籬笆處,把卡著的木樁固定在籬笆下的石縫里,柴刀扭了幾下,等刀松動了,一口氣把刀和木柴分離開。

“刀我放回去,這些你抱出來的柴放回去。還有這里這塊沒劈完的。”

我點點頭,爺爺說完話,提著刀回了屋,我心里卻還有些不服氣。

我自認為已經算是個男子漢了,可以做到父親能做的很多事,結果連劈柴都不會,瞬間打了自己的臉,在爺爺奶奶面前,也不敢再心高氣傲的。

個人的實力,還亟待加強啊!我心里暗暗地給自己加油。畢竟,父親,還是父親。沒了他在家頂著,確實很多事情一下子沒了著落,心里不免有了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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