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洛陽城有感[1]
一片宮墻當道危,行人為汝去遲遲。篳圭苑里秋風后[2],平樂館前斜日時[3]。錮黨豈能留漢鼎[4],清談空解識胡兒[5]。千燒萬戰坤靈死[6],慘慘終年鳥雀悲。
[1]故洛陽城:即東漢、魏、晉都城,在今洛陽。東北白馬寺東。本周公營雒邑所建成周城,戰國時稱雒陽,三國魏改為洛陽。
[2]篳圭苑:古宮苑名,東漢靈帝時所建。有東西二苑,皆在洛陽宣平門外。
[3]平樂館:宮殿名,在洛陽城西。
[4]錮黨:指東漢李膺、陳蕃、郭泰等眾多名士反對宦官專政,后被囚禁、謀殺、流放,史稱“黨錮之禍”。漢鼎:指漢代政權。鼎,古代帝王傳國之寶,政權的象征。
[5]清談句:用晉王衍識石勒將為天下患之典。《晉書·王衍傳》:“(衍)出補元城令,終日清談,而縣務亦理。”《晉書·石勒載記》:“勒行販洛陽,倚嘯上東門,王衍見而異之,顧謂左右曰:‘向者胡雛,吾觀其聲視有奇志,恐將為天下之患。’”
[6]千燒萬戰:馮集梧注:“固通指東漢以后之洛陽言之,而實有感于安史之再破東都也。”坤靈:地神。
此詩作于開成元年(836),乃見故洛陽城而有感于洛陽史事與現實而作。錢謙益、何焯《唐詩鼓吹評注》卷六評述說:“此經洛陽,懷漢、晉興廢之事而作也。首言過此見宮墻之危而不忍去,蓋恨之亡也夫。其所以然者,以靈帝造篳圭、平樂以游佚,又聽信讒言,興鉤黨之禍以害賢良耳。至晉則尚清談,雖王衍先識胡兒之患,亦何補于敗亡哉!噫!洛陽用武之地,屢經兵火之變,坤靈亦滅,惟見長年鳥雀之悲耳,能不過故城而有感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