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回宮后，流火就沒怎么來看紅葉，紅葉以為她因為刺客的事情在生氣。不過，紅葉每次主動讓人送東西過去當作賠禮，她也都收下，然后帶了回禮來紅葉屋里坐坐，每次也都待不了多久就走了。

后來，林韻遇見紅葉的時候，告訴她自己這段時間看到流火總在趙罟下朝后在書房時去找他，很是頻繁。

“之前我看流火公主和姐姐很是投緣的樣子，還以為她告訴你了。”

“這不是什么大事。”

“當然，她到我們平齊國來和親，本就是要嫁給皇上的。不過，御書房那個地方，也就她去了，我們沒這榮寵，看來皇上是對她上心了。”

紅葉也覺得這變化得有點太快了，如今流火很少去她那里走動，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姐姐？”

紅葉被林韻的聲音拉回，想盡量表現自己剛才沒有在意的樣子，從容地問道：

“皇上去過你那里嗎？”

因為紅葉發現林韻頭上多了一支雕花鑲玉的金簪，衣服也穿得比往日華貴些，她今天一見到自己就開口說皇上的事情，這樣猜測應該十有八九了。

“前日來過，不過用了膳就走了，后來讓人送了些東西來。機會倒是有了，可我卻留不住，還不如一直像之前那樣。”

原來，要說坦然放下真的太難，從林韻的話里，紅葉能感受到她還有期盼的，所以今日才會說起流火的事情吧。

后來，紅葉有一次偶然遇到流火，假裝漫不經心地問她：

“好長時間沒見到你了，最近在忙些什么？”

“皇上最近在讀一本我們芒末國的書，有些字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就讓我幫忙看看。說實話我也不是讀書的好料，不過能解釋得通俗易懂就是了，皇上似乎挺滿意的。”

“那個……”

“姐姐，不好意思啊，現在皇上應該下朝了，我先走了啊，改日再來找你。”

紅葉也不知道自己想問什么，正好流火的話打斷了她，可是聽到流火是趕著去見趙罟，她心里似乎又有些悶悶的感覺。看著流火匆匆離去的背影，紅葉不由自主猜想她和趙罟一起讀書的情景，越想越離譜，越想越難過，紅葉搖了搖頭，一路低著頭回去了。

走著走著卻見眼前一雙腳，是男人的腳，紅葉抬頭看去，才發現是趙灼。她回頭去看阿元，阿元用無辜的眼神看了看趙灼，紅葉便明白是趙灼不讓阿元提醒她的。

“怎么沒精打采的，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沒有，可能天涼了吧，人自然少了些精神。你這是要去見皇上？”

“是，也不是。”

紅葉一臉疑惑，不知道趙灼在賣什么關子。

“不過，那不算大事，看你精神不好，要不要我帶你出宮去逛逛，今日中秋佳節，宮外可熱鬧了。”

紅葉居然才想起來今日是中秋，本來是一個團圓的日子，想起和趙罟在十堰城一起過的點點滴滴，紅葉就有些心痛。如今的中秋夜，趙罟讓另一個女人陪著他，想來自己也不過是舊人而已了，所有想不變的東西都不得不變。

“可是我……”

“皇兄允許我自由出入皇宮，帶你出去就是件小事而已。不過，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穿回女裝。”最后一句是趙灼小聲在紅葉旁邊說的。

紅葉一想到趙灼對他自己曾經女子打扮的事情毫不介意，這感覺又像見到了羅香枝，她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好啊，不過，我怎么出去？”

“你待會兒裝作我的侍從就好了。”

“出宮之前，我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你說。”

趙灼答應帶紅葉去見晴青，紅葉換了一身侍從的衣服，沒讓阿元跟來，時隔那么久，她終于又見到了晴青。

“上次見你時，你還沒這么瘦，好像憔悴了好多？”

晴青見到紅葉時有一瞬間的驚訝，紅葉以為只是因為她們許久未見，等趙灼先離開到別處去等后，晴青才恢復了往常活潑的樣子。

“我沒變吧，還是一樣啊。可你怎么突然來了，出什么事了嗎？”

“沒事，就是很久沒見你了，想你了。對了，你知道落雨離宮的事吧，她托人給我寫了信，給。”

紅葉將信遞給晴青，晴青接過來看了后神情有些復雜。

“我有時候覺得這好不真實，不知道落雨現在過得怎么樣？”

“沒事啦，既然她已經出宮了，一定會好好的。她不是說等我們相聚嗎？”

“可是，他真的沒懷疑落雨的身份嗎？如果沒有，他為什么不想讓我來見你？”紅葉想起之前雪兒的話，心里的不安又多了一分。

“可能因為你現在是羌族的郡主啊，如果讓人發現我們認識，一定會惹來麻煩，他在保護你呢。不要多想了，落雨和我一樣，做了決定就不會后悔。而且我們現在都好好的啊，所以，你不要為我們擔心。保護好你自己。”

“真的不能停下嗎？”

“沒有退路了，一切從我們踏進這個皇宮那時開始就注定了。”

“那我們以后還能不能再像這樣……”

晴青笑著搖了搖頭。

“我以為你這些年長大了不少，沒想到還是這么天真，雖然你只比我們小一歲，有時候真的覺得你還是十歲的小孩子。可是，看到你一步一步走過來，那么多困難都過了，又覺得你比我們成熟得多。想來，是你習慣在我們面前當個天真的小妹妹了。”

晴青一邊說一邊笑，紅葉仿佛又回到了與她們倆一起練舞談笑的日子。

不過，下一刻，晴青就收走了臉上的笑意。

“今后，我們都要自己照顧好自己，一定要記得，你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努力掙得，不要輕易放棄，在面對選擇的時候相信自己的心，就這樣走下去就好。”

“嗯，我們都會好好的。”

紅葉實在難受，緊緊地抱著晴青不愿松手，晴青只好輕輕拍拍她的后背，讓她不要那么難過。

“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無論對方表面看起來有多好。這里是皇宮，你要永遠清醒地記得這一點。”

紅葉依依不舍地離開，一路上沒話，趙灼也不問她。出宮后，趙灼回府換了一身女子的衣服，紅葉才真實地感覺到自己和眼前這人的距離又近了，以前的那種熟悉感又回來了。紅葉這才勉強從剛才的情緒里出來，看到趙灼這身打扮，她不由自主地問起悅香樓的事情來。

“現在悅香樓還在嗎？”

“已經拆了。”

“也是，你如今都不在那里了，就算留著也不是以前的悅香樓了。”

“你會感到可惜嗎？”

“會吧，有點想念以前。可是，你呢，覺得以前好還是現在好？”

“你是指我的身份吧。”趙灼停了一會，又繼續道：“都好，我是很容易滿足的。”

“是因為他，你才一直用這個身份？”

“不是，皇兄并不需要我的幫忙，我只是為了自己能生存而已。”

紅葉最初的猜想是趙灼扮女裝留在悅香樓是為了幫趙罟收集情報，現在想想趙罟何需委屈自己的親弟弟，其中應是有更復雜的原因。

“如果一個人生下來就不能以自己原本的身份存在，他是要拼死抵抗，還是接受另一個身份好呢？”

“可以試著去改變。”

“如果是現在的我，一定會像你說的那樣做。”

紅葉仍舊不解，從趙灼的話里，她大概知道趙灼是迫不得已化名羅香枝的，可具體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馬車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應是到了。

“我們到了，下去吧。”

紅葉一下馬車就看到眼前一家小酒館，周圍幾乎沒有人煙，她原以為趙灼是帶她去熱鬧的街市，沒想到來了這個僻靜之處。

“走吧，看看我的酒館，怎么樣？”

“這是你新開的？”

“不是，這家酒館很久就在了，不過我只用來招待我的朋友。”

“這里確實很好，環境清幽，最適合文人喝酒作詩。可惜我沒有文采，不然也為你這雅苑賦詩一首當作初次到訪的禮物。”

“什么時候學的這些客套話，皇兄知道嗎？哈哈，還怪有趣的。”

紅葉想到趙罟現在正和流火一起專心研讀書籍，心里也就沒了逛街賞燈會的心情，想著來這里喝杯茶也行，至少能像以前一樣和羅香枝說說聊聊，便不會覺得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