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翀兒,泰兒我們走。”
丁白纓臨走之前看了游鳴一眼,臉上還帶著抱歉的微笑。
游鳴撇了撇嘴,剛才丁白纓看似在阻攔兩個徒弟,卻愣是沒有出手相助。
大概心里的想法也是殺人滅口。
“這位錦衣衛大人,后門出去的時候還請小心點?!?
信王府的家丁催了。
游鳴點了點頭,馬上收刀轉身,徑直往信王府的后門走去。
沈煉和裴綸真的死了?
魏公公又怎么會在這時候來信王府?
許多疑問縈繞在游鳴的心頭,剛伸手搭上門栓,想著要不要偷偷溜回去看看。
扭頭一看,發現信王府的家丁居然沒有跟著過來。
他一出去,誰來關門?
游鳴很糾結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
正好,悄么聲的,回去看看。
“魏忠賢來本王府上做什么?”
信王正在更衣,魏忠賢畢竟位高權重,禮數要周全。
“魏公公沒說,只是讓小的來請殿下?!?
等到王府大門一開,信王轉過身,看見外面排列有好幾隊東廠番子,錦衣衛的幾個千戶大人也在,趕緊低著頭快步出去,下了臺階,略微有些惶恐道:“廠公,怎么有空來小王這里,快快進府喝茶?!?
魏忠賢擺了擺手,客氣道:“殿下,喜事呀?!?
信王不解,問道:“什么喜事?”
魏忠賢朝著夕陽染紅的天邊一拱手,笑道:“皇上大病初愈,想著好久沒見殿下了,心中甚是想念,特意差遣臣來請殿下進宮一敘?!?
信王驚訝道:“皇兄的病,治好了?”
魏忠賢道:“兵部尚書霍維華,殿下知道嗎,就是他千里迢迢從龍虎山上請下來一位仙師,調配了一瓶仙藥,叫什么靈露飲,皇上喝了幾天,咳嗽的毛病就治好了?!?
信王抬手抹了抹眼淚,帶著哭腔道:“廠公快快帶小王進宮,小王也想念皇兄想念得緊啊。”
魏忠賢伸手輕輕抓住信王的胳膊,柔聲道:“不急,這會兒皇上還在用著晚膳,臣這里有一件事,想請教殿下?!?
信王問道:“何事?”
魏忠賢側過身子,往人群中間一指,所有人立刻如潮水一般往兩邊退去。
“殿下可識得此人?”
信王瞇著眼睛望去,猶豫了一下,搖頭道:“看此人的打扮,該是一名千戶,小王與錦衣衛沒有來往,不認識?!?
在人群后面跪著的,不是別人,正是錦衣衛的千戶陸文昭,不僅官帽被摘,頭發凌亂,那一身潔白的飛魚服也滿是泥垢。
兩把刀往脖子上面一架,往日的風光俱已不在。
魏忠賢拽著信王一路走到陸文昭跟前,厲聲道:“此人膽大包天,居然買通郭真,謀害皇上!”
信王愣了愣,也顫抖著手指向陸文昭,跟著罵道:“那這人就是逆黨,應該千刀萬剮!”
魏忠賢壓低聲音,又問了一句:“殿下說說,陸千戶陸大人為何要謀害皇上啊?”
“亂臣賊子,野心勃勃,拿刀來,本王這就幫皇兄砍了他?!?
信王作勢要去搶看守手里的大刀。
魏忠賢不慌不忙攔住信王,說道:“殿下與皇上的兄弟之情,天地可鑒,不過不急,請殿下幫忙問問陸文昭,他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信王大聲問道:“誰人主謀,快說!”
陸文昭抬起頭來,沒有看信王,而是頂著要命的大刀,掙扎起身,沖向魏忠賢叫罵道:“呸,魏閹,我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旁邊的東廠番子見狀,立馬一腳踹了過去。
陸文昭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魏忠賢是如何知曉真相的。
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從一開始,他們就注定要失敗嗎?
那八年前的薩爾滸之戰,他活下來是為了什么?
眼睜睜看著大明毀在閹黨手里嗎?
魏忠賢居高臨下,輕蔑地看了一眼陸文昭,怒道:“你與我有血海深仇,那刀啊劍啊應該往我的胸口上捅,為什么要去加害當今圣上,啊?”
說完,魏忠賢長嘆了一口氣,又道:“殿下,賊人可恨,肯定不會輕易交待背后主使,要不,送進詔獄?”
“全憑廠公定奪。”
信王知道,陸文昭已是棄子,當斷則斷。
接著,魏忠賢拉上信王,轉身緩步上了臺階,往信王府里走去。
到了信王府大院,魏忠賢停下腳步,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請殿下恕罪?!?
“廠公,何意?”信王一時摸不著頭腦。
“就在剛才,我的干兒子干女兒看見有小賊闖進信王府,當時著急捉賊,沒來得及向殿下通報……嘿,瞧瞧,小賊都抓來了?!?
信王心中大駭,難以置信地問道:“小王府里,有賊?”
轉頭一看,丁翀和丁泰拿著武器,正從一間屋子里面慢慢退到院子,緊跟在后面出來的是丁白纓,武器被奪,有一桿長槍牢牢抵在她的脖頸上。
魏忠賢似笑非笑,道:“這幾個小賊很是有趣,進來信王府偷盜東西,也不穿夜行衣,如此明目張膽,殿下府里那些吃干飯的校尉該管管了。”
信王緊握著拳頭,手心里滿是汗珠,先是陸文昭被抓,現在丁師父和她的兩個徒弟也失了手,魏忠賢難道已經知道他是主謀?
魏忠賢拍了拍信王的肩膀,緩緩道:“拿長槍那個,名叫趙靖忠,臣的義子,剛從關外回來,等臣從這個位置退下來,他接我的班?!?
“殿下,這幾個小賊怎么處置,殺了如何?”
信王只能點頭。
多年苦心經營,眨眼功夫毀于一旦。
“無常暴風,不擇貴賤,生死必然,誰人得免?!?
大勢已去,丁翀卻沒有束手就擒,她身上還帶著一顆火雷,已經點燃拋出,她的目標是趙靖忠。
丁泰也在這時舉起狼牙棒,轉身朝魏忠賢沖了過來。
一個扔火雷,為師父爭取一線生機,一個殺魏忠賢,報信王知遇之恩。
魏忠賢不躲不閃,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道:“臣還有一個義女魏廷,擅使西洋重劍……”
話說一半,丁泰的喉嚨已經被人刺穿。
血滴下,人止步。
誰也沒有看見那個名叫魏廷的女子何時出現,何時出劍。
“仙師的隱形符果真厲害,臣老眼昏花,殿下有瞧見魏廷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嗎?”
另外一邊,火雷落地,趙靖忠趕緊撲倒閃避。
青煙起,火雷響。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