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判官手中金筆抖動,幻化成一條金色錦麟槍。
槍在手中,就欲上前與嗜魄羅剎拼斗。
黑白二鬼差閃在身后,作壁上觀。
二人心道,黑衣判官此次對陣嗜魄羅剎,肯定是要單打獨斗,這樣在萬魄教主面前請功時,才是大大的功勞。我們二人何必上前,引起黑衣判官的猜疑。
好像我二人有助陣搶功之私心。
嗜魄羅剎卻不動如山,只是雙手上抬至胸前,合十,高宣了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今天咱們一定要拼斗,以致決出生死么?目光下垂,黃沙平靜如水,向四面八方鋪去,最遠處,天邊外。
都到這個時刻,還想拖延時間。你背叛萬魄教主,就沒有容你的可能。
我有一事不解,還希望大判官,對于臨死之人,能夠毫無芥蒂的道出。
你說快說。閃身在后的黑影子牛頭催促。
黑衣判官回頭望去,眼睛冷鋒般逼視。
一臉諂媚的笑容。
黑衣判官鼻子冷哼一聲。
大判官,我早已叛出,偷偷幻化成三頭八臂滅跡金剛,只歸屬于一個很小的蒙古部落。他們信我,我憑自身法力,保佑他們。
說到此刻,嗜魄羅剎頓了一頓。
黑衣判官鼻子再次冷哼一聲。心道,憑你,也能。
怎奈我法力低微,上次信奉我的小小蒙古部落,與大金朝完顏粘罕的軍隊開戰。我本來現身,準備一展身手,護佑他們個安全。
難道你不想收割蒙古部落的魂魄?黑衣判官眼神輕蔑。
他們既然信奉于我,我怎能收割他們的魂魄。誰成想,當日戰事進行,大金朝國師現身,擋在了我的前面,我與之奮力一戰,結果失敗。既不能護佑我的部落,又失掉了自己的金剛杵。
所以,只好搶奪二位鬼差的500魂魄,燒煉九幽丹療傷自救。
你到底要說什么?黑衣判官也耐不住性子。
當時我用金剛咒咒翻二位鬼差,想必二位還記得金剛咒的厲害吧!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二位鬼差面面相覷。
大判官,替我們報仇。
豈止報仇,我要帶他回去在教主面前請功受賞。
為什么我搶走鬼種袋,燒煉九幽丹,剛剛完成,你們就能及時趕到,打塌我的廟宇?
眼睛直視黑衣判官。
因為有我。
一個聲音,熟悉的聲音。
從二位鬼差身后,再度轉出一人。
正是大金朝國師法沖室利。
嗜魄羅剎不由得心頭一緊,今天單打獨斗大判官,尚且沒有勝算。況且大判官身后尚且有二位鬼差,雖然武力值能夠被我秒成渣。
可怖的是,再度轉出的大金朝國師。
上次已經失敗,這次豈有勝理。
幾個念頭在心頭繞來繞去,眼皮下垂,仍舊盯著萬里黃沙。
此時,大金朝國師,二位鬼差,大判官,不再和嗜魄羅剎面對面而戰,已經將嗜魄羅剎包圍。
看來只能背水一戰。
聲潮涌動,一浪高過一浪。
金剛咒從嗜魄羅剎的唇邊一字一字的吐出,在虛空中凝結成無邊的聲浪,無邊的聲浪又在虛空中凝結成數之不盡的長槍、飛劍,向鬼差,大判官,大金朝國師紛涌刺來。
國師法沖室利摘下念珠,拋在空中,一顆顆猙獰的骷髏頭,循環圍繞,罩住了他。虛空中的長槍飛劍,哪能接觸得了。
黑白二鬼差此刻躲在了大判官身后。
金色錦麟槍光華繚繞,槍花飛舞,像漫天的花瓣紛飛,如同屏障,將飛來的長江飛劍挑落。
金剛咒對付不了國師法沖室利。
金剛咒對付不了大判官。
但是,現在已經不是團團圍住不能逃走的陷阱,一面是國師,一面是判官。
正是走脫的時刻。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日后卷土重來,必報此仇。
嗜魄羅剎打定主意,騰身跳入沙海。
大判官,嗜魄羅剎要借助沙海逃命。
他跑不了。聲音中充滿豪氣。
錦麟槍脫手而飛。
不偏不倚,飛到嗜魄羅剎頭頂。
落在頭頂,就像生根一樣。
以手招槍,槍帶著嗜魄羅剎從沙海中飛出。
這次還不跟我走。黑衣判官哈哈大笑。
是誰打攪了我的好睡?
誰的聲音,是誰敢在斗法的時刻現身。
肯定不是一般人。大金朝國師法沖室利,黑衣司魄大判官,黑白二鬼差,全都聚精會神尋找聲音來處。
不知道何時,沙海中多了一個人。
他一骨碌身站起來,抖抖身上的黃沙。
一個道士,中原人面孔,四十來歲,破道袍,渾如乞丐。
看他膚色,顯然是跋涉千山萬水而來。眼角眉梢,雕刻著風餐露宿之苦。
你,是誰?國師冷冰冰發問。顯然看不起這個道士。
畢竟國師一身黑色僧袍,雍容之態,眼里怎么看得起這個道士。看不起中,卻狐疑,他既然出現在此地,抗住金剛咒,必然有些來歷。
問我么?風輕吹,吹亂了鬢邊的頭發,他理著飛亂的發絲。
全真教王重陽。不疾不徐,就算泰山崩于前,也不會改變臉色。
你就是全真教創教真人,你就是王重陽。
國師法沖室利,合十問訊。
不信。王重陽走在黃沙之中,抬頭對著太陽瞇起了眼睛。
我是大金朝國師法沖室利。阿彌陀佛。
久仰大名。聽說國師效命于大金朝廷,從前雙手手敲木魚,吃青菜豆腐,如今恐怕,雙手已經沾滿鮮血了吧。態度仍舊不疾不徐。
大金朝國師,臉部僵硬,卻硬硬擠出來一絲笑容。
咱們雖然僧道不同,卻同是修行之人。我輔佐大金朝明主,也為百姓考慮。天下一統,早日結束刀兵,必然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百姓好日子就來了。
是么?你這么看?
國師篤定點頭。
道不同不相為謀。
王重陽,你既然是道家,清靜無為,來到此地,目睹此情,難道道長有所為么?黑衣判官咄咄逼人。
二鬼差搶步上前,護在了大判官身前。
一個區區道士,自然不放在他們眼里。
我來,不為別事,只是要找我的徒弟。今日,看你們倚強凌弱,無非想仗義執言幾句而已。
仍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一步一步走近嗜魄羅剎,右手輕輕抬起,食指點在了嗜魄羅剎的眉心。
你這個東西,居然還懂得護佑小小蒙古部落的子民,有此一點善心,今天就該饒過你一次。
錦麟槍本來壓得嗜魄羅剎難以頂起,脖子收縮。
金色錦麟槍,居然如山重。
你知道金色錦麟槍的來歷么?諒你個白骨骷髏也不知道。
孔老夫子曾經寫作春秋,每一筆都寓有褒貶,每一筆評判人事,都如山重。后來出了獲麟之事,夫子拋筆,痛哭。此筆就是春秋筆,黑衣大判官,就是那麒麟。
是也不是?
黑衣判官,點頭。
你個白骨骷髏,怎么禁得起,夫子一句評判。罷罷罷,今天我就饒了你。
伸手取下錦麟槍。
如山重的錦麟槍,在王重陽手中,只是一支金筆。
你敢放嗜魄羅剎?國師法沖室利逼問。
敢。又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