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所謂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

上得擂臺的風流人物自不會是面目可憎不能示人，皆是家世不俗資財萬千，養家糊口也不成問題。

可來者皆不是石書生中意人。

他愿釣的魚兒尚在對面一座如意茶樓里聽一出游園驚夢。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賞心樂事誰家院?

...

如意茶樓二樓雅間一位面冠如玉的年輕小公子，手執一柄翠色羽扇，神情聊賴，咿咿呀呀的戲腔聽在耳里左耳入右耳出，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要進來這里白受折磨。

隨從拿起茶壺給年輕小公子倒了一杯茶，“小爺實在無聊，不如咱下去走走？且看對面朱雀街上人頭攢動，很是熱鬧的樣子。”

年輕小公子抱著茶杯一口氣干了，似乎不解渴，干脆搶過隨從手里的茶壺就著壺嘴牛飲了一番，很是豪氣干云。

他一拍羽扇，當即站了起來，“走，咱們也湊湊熱鬧去，不聽這玩意了，等回頭你直接把戲班子給祖母請回去，唱上十天半個月讓她聽個過癮。”

隨從連連應是，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樓，朝著街對面書生的擂臺走去。

命運的輪盤開始轉動，輪盤上的人誰也不可逃脫。

“諸位，天以不早不如今日就先散了吧，我觀今日諸位恐皆非良緣，想必緣分未到。”

石書生拱手向臺下眾人告辭，臺下眾人熙熙攘攘扎堆在一起，完全沒有要散開的勢頭。

“什么緣分未到？我家小爺來湊個熱鬧，聽說有美人在此，還不請出來給我們小爺逗個樂。”

隨從擠開人群，讓著小公子登上臺子，又擠掉石書生搶了一把椅子，仔細擦拭了一遍讓小公子坐下。

小公子慢悠悠坐下，翹起二郎腿悠哉悠哉抖開羽扇自顧扇了幾下。

“丞相大人家的混世魔王來了，看他石呆子這下不白賠掉兩個妹妹，叫他拿喬作怪，可惜了兩個絕色佳人。”

眾人一下子禁了聲，眼巴巴望著石書生身后躲著的兩位美人，礙于混世魔王的赫赫威名，惹不起他那個權傾朝野的老子，只能偷偷過過眼癮了。

石書生不卑不亢，挺直了腰板似乎完全不曉得眼前混世魔王的威名，“小公子意欲何為，看公子年紀尚幼恐怕不到娶妻的時候。”

小公子羽扇輕搖，道:“小爺太無聊了，湊個熱鬧解解悶，并沒有娶妻的意思。”

“既無意招親，這...這有什么熱鬧可瞧，我兄妹三人給人家逼的走投無路，難不成小公子好落井下石，專干些損人不利己的事？”

石書生氣的臉色通紅，念及前路茫茫不禁潸然淚下，“蒼天不佑，我兄妹三人竟尋不到一清凈容身之處，天生我石某人何用，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小公子羽扇一收，忙站了起來。

一個堂堂七尺大男人哭的要死要活，他的兩個妹妹也暗自啜泣，一左一右拉著哥哥的衣袖，三個人好不凄慘模樣。

雖然頑劣，整日里招貓逗狗四處惹禍鬧的人雞犬不寧，可是他還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心地善良最見不得人流眼淚。

“哭什么，堂堂七尺大男人要流血不流淚，不就是想找個清凈讀書的地方？隨我家去吧，誰敢往我家撒野，有我丞相爹公主娘在，哪一個不要命敢來鬧事。”

石書生連連搖頭，“讀圣賢書的人不打誑語，說要招親便要招親，怎能言而無信，不妥不妥。”

“切！讀圣賢書的人不打誑語？屁話！”小公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家丞相爹還是狀元公呢，圣賢書不比你個小小書生讀的多，要論最會騙人我老爹是祖宗，你還有的學呢。”

“趕緊收拾收拾跟我走，再說屁話我就叫人綁了你們打包帶走。”小公子截住石書生似又要喋喋不休的拒絕話語，惡狠狠的威脅他們，活像個戲文里強搶良家婦女的惡霸。

一場鬧劇到此為止，是緣是孽是劫數，命運的輪盤開始轉動，一切都停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