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從酒窖里搬出來的幾只酒壇子，大多都被那一桌子壯漢給占了，只有兩個小壇子被分給另一桌三位老人家和兩個文弱年輕人，而女人坐那一桌子是沒有分到酒的。

小二哥在一旁忍不住砸吧砸吧嘴，嗅了嗅空氣里飄蕩著濃郁的酒香，真是可惜了老板娘釀的好酒。

“唉，干坐著也是無趣，夫人和姑娘們不妨嘗嘗這酒，這是果酒，味甜軟糯不醉人。”

聽小二哥這般說，兩位姑娘躍躍欲試，兩位夫人見此只好點頭，隨她們的意。

壯漢們捧著酒壇子，看起來豪氣干云，也不等老板娘的菜上來，一個個喝酒如飲水，小二哥在一旁看著心疼的滴血。

另一桌三位老人家和兩位文弱年輕人就斯文得多了，他們也不過是一人倒了一小杯，小口小口的品著。

其中一個年輕人喝完一杯以后，叫了聲“好酒”，隨后便迫不及待將兩只小壇子都劃拉到自己跟前，一杯接著一杯喝的很是歡快。

另一個年輕人鄙視的看了他一眼，硬生生頂著他的白眼，從他跟前搶出來一只小壇子，先是給三位老人家一人倒上一杯。

然后再給自己也重新倒上一杯，又拿起一只空杯子滿上，自己往里挪了挪，在旁邊空出一個位置。

他沖著小二哥道:“小二哥不妨一起過來喝上一杯，左右現在這店里也沒有旁的客人需要你招呼。”

小二哥咽了咽唾沫，濃郁的酒香不停的往他鼻子里鉆，可真過去蹭酒喝？

他雖然心動，又怕給老板娘看到會生氣，到時候他本來就不多的工錢，怕是要給她尋到借口扣光光了。

“小二哥不用擔憂老板娘會生氣，且過來安心喝酒，自有我們替你分說，再者我們也有些事情要向小二哥打聽一下，請你喝杯酒也是情理之中，老板娘當不會不近人情。”

那位喚他喝酒的年輕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顧慮，便替他打圓場，他也確實心動，便麻溜的竄了過去在年輕人身邊坐下。

“你們外鄉人真是熱情，既然是你誠意要請我喝酒，那我就不客氣了。”

小二哥端起年輕人給倒的酒一仰頭就下了肚，什么滋味他卻沒嘗到，于是眼巴巴的望著年輕人跟前剩下的半壇子酒。

年輕人看的眼皮子抽搐了一下，很快就又笑容滿面，順手將那半壇子酒推到小二哥手邊。

小二哥樂的眼睛眉毛都擠到一起去了，他抱著半壇子酒也不喝，只是拼命的嗅著不斷往外涌出來的酒香味。

“公子有什么想問的就盡管問，只要是我陶木山知道的，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小二哥這么說，年輕人滿意的笑了笑，“我曾看縣志上記載這昌平鎮轄下有兩個村子，為何這里的人卻都說只有一個杏花村，這是何故？”

“這自然是有緣由的，問我你可算是問對人了，你問旁人是必定不知道，此事說來話長...

你站在鎮子上往東看，入眼的是一座巍峨大山，杏花村就在山腳下居山北，從鎮子上往東走上個五里地就到了...

至于你要問的縣志上記載有另一個村子，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奇事，要追溯到距今為止兩千五百多年前，實在是太過久遠，久而久之都被人給忘記了...

你看那座大山，高聳入云奇形異狀，當地人一般管他叫飛來山，縣志上記載他學名卻叫九仙山，常常有人看到那山巔之上有黑影飄過，皆以為是天上神仙道場，故而人人生畏，不敢生出不敬之心。

飛來山其實他還真是一座飛來的山峰，兩千五百多年前從天而降落地生根，縣志上所載的另一個村子也是在那個時候消失不見了。

自然而然，兩千五百多年過去，你問當地的人另一個村子所在，他們肯定是會告訴你不存在的，因為他們也不知道。”

小二哥說完就站起來，還不忘記抱走年輕人送到他手邊的半壇子酒，這可是他應得的，浪費他那么多口水。

“你就這么走了？小二哥你不仗義，騙我兄長的酒...不行，你得還給我。”

另一個年輕人喝光了他手頭上的酒，又盯上了小二哥懷里抱著的半壇子，“他問你的事你也沒說清楚，盡說了些沒有用處的廢話，街上找個說書的都比你說的好聽...”

小二哥哼了一聲，死活不肯撒手，“這是你兄弟請我的，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不給！我哪一句是廢話，你說我改，肯定改到你滿意...想搶我的東西，不給！”

“咳，周子異你莫要丟人現眼了，你不害臊，哥哥我面皮薄，我替你臊得慌...”

他那位請小二哥說故事的兄長，一邊拉著他發酒瘋的酒鬼弟弟不讓他再說話，又對小二哥賠禮。

“我這個弟弟酒量不好，最是愛胡鬧，小二哥不要見怪，說了請你喝酒，便不會反悔的，且安心吧...”

“哼，不搶你的酒便是，做什么一副我欺負你的樣子，沒見過世面的家伙。”那叫周子異的弟弟退回去安安分分的坐好，“你說的句句都是廢話，要怎么改，只問你南溪村怎么走，你說的出來便是你有理，說不出來你就是編故事騙人...”

“子異哥哥說的有理，小二哥你要真知道子同哥哥方才的問題，怎么不仔細說說那南溪村的事情，好叫我們跟著一起長長見識。”

另一桌一個美貌少女，容顏嬌美，幾杯果酒下肚染的香腮微紅，此刻也來湊熱鬧。

“姐，你可不要跟著湊熱鬧了，看他那樣子必定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你再問不是讓人家下不來臺。”另一個美貌少女伏在桌面上，沒精打采，對一切都不感興趣的樣子。

三位老人家安安靜靜的坐著，任他家小輩們胡鬧也不加以阻止。

小二哥眼中精光一閃，呵真有意思，難得這么熱鬧。

他沒接上那周子異等人的激將，老板娘嬌杏在后邊適時喊了一聲，“小二，過來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