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檸對上了韓雙雙那對眼波流轉的桃花眼，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娘……娘娘？”

“不，是雙……雙雙姐。”

姜檸磕磕巴巴地問好，她和如墨根本沒有對手戲，萬萬沒想到韓雙雙會跟她搭話。

韓雙雙牽起了嘴角，優雅一笑，眼睛更迷人了，“我記得你，辛者庫戲份你也在吧？”

姜檸像個木偶人似的點點頭，“我……我叫姜檸，是群演……不，現在是特約……”

“小姑娘長得挺可愛的。”

韓雙雙輕笑了一聲，拋下這么一句溫柔的話，轉身在小助理的伴隨下離去了。

韓雙雙消失在拐角處，姜檸還蹲在墻邊回味剛才的一幕。

“穿著妃嬪服的女主角如墨跟我搭話了？娘娘跟我搭話了？大花旦韓雙雙竟然和我一個群演說話了？”

說不清是驚嚇還是驚喜，姜檸吃著手里的白菜豆腐盒飯，啥滋味都沒嘗出來。

姜檸在《后宮風云》的戲份已經沒了，她離開了劇組，回到自己的出租房。

此后，她又跟著群頭接了一些王府婢女、穿著麻衣的過路行人、妓院姑娘之類的無臺詞角色。

本月20日，她收到了公會的短信通知。

“入賬2000元……”

若是外行人絕對認為這筆錢少得可憐，可姜檸這個缺心眼卻覺得“我的天哪！能過戲癮還管飯，還有這么多工資”。

群演每天在現場等戲，工作十個小時，累死累活，一天就100元，還不能每天都接到戲。

姜檸初次接觸影視行業，再苦也比不上新鮮感來得刺激。

拿到第一筆工資后，姜檸去鎮里下了個館子，什么南馬肉餅、上盧餛飩、東陽拉面、金華湯煲通通來一套。

又在出租房等待了好幾天，才接到了群頭的電話。

“《三世鏡花緣》劇組明天要一批仙女小娥，六點秦王宮門口等著。”

“好嘞~”

姜檸喜滋滋地掛斷電話，突然想到了什么。

“《三世鏡花緣》？遲默？”

由于這段時間太勞累，每天還琢磨著第二天該怎么演能讓自己拍得美美的，都忘記了遲默的新戲這會兒已經開拍了。

“也不知道明天的戲會不會和遲默同一場，他……還會記得我嗎？”

姜檸這晚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好，一直用指尖撓著掌心。

遲默那張冷酷煩人的臉一直在眼前晃啊晃，姜檸帶著怨念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第二天，強忍著困意爬起了床，姜檸一路像個游魂一樣飄蕩到了秦王宮大門。

“打起精神啊！這狀態怎么演？”

群頭有意無意地看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打著哈欠抹著眼淚的姜檸，高聲喊著，姜檸一個激靈嚇醒了。

依舊是漫長的等戲，姜檸正盤著手指玩，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李導，這場戲我覺得逐鏡應該是強忍著對靈紫的愛意的平淡表情，不應該表現出慌張，這樣和后面兩人互訴情意時形成較大反差，沖擊力更強，也反映了逐鏡人物冷靜隱忍的性格，和他救出靈紫對比，突出情深。”

姜檸抬頭望去，微微怔住了。

一襲白衣的遲默束發垂腰，露出好看的額頭，冷峻的眉眼更被垂到地上好長一段的拖尾仙衣襯得無欲無求，紅唇一張一合，仿佛吐著仙氣。

站在他身旁的李恩平導演耐心聽著他的分析，不住地點頭。

沒想到，遲默這小伙子初入影視圈，想法還挺多？

姜檸坐在角落里雙手撐著臉蛋凝視著離自己一米之隔的遲默，漸漸地感到臉頰發燙，心跳不斷加速，眼前遲默的腦袋又變成了季延白的臉。

“如果是小白穿著這身衣服，一定比遲默更好看，小白定是那個最溫柔善良的神仙，才不像遲默整個一冰冷無情的面癱。”

姜檸望著望著，季延白的臉又變成了遲默。

雖然她與他只有一米的距離，但姜檸卻覺得他離她是那么遠，那么遙不可及。

遲默和李導說完自己的想法，無意識地偏過腦袋，正好看見了不遠處雙手托著腮眼睛盯著他的衣擺發呆的姜檸。

“她，怎么會在這兒？”

遲默微微蹙了下眉，感覺心臟停止了一秒，被李導的話語回過神來，轉身向宮殿走去。

走出兩步，遲默側過半張臉，偷偷望了一眼還在發愣的姜檸，嘴角勾起一絲幾乎看不到的笑容。

等到姜檸發現眼前的仙衣不見了，抬起頭坐直了身子，望見遲默遠去的瀟灑背影，心里瞬間空了一塊。

像是一塊肉被鳥叼走了一樣。

有點疼。

姜檸今天的戲很簡單，穿著橙色仙娥服側身站在宮殿門口兩側的長廊上，雙手交握持在腹部前，做個一動不動的木頭人。

很遺憾，這場戲里沒有遲默，姜檸站立了整整一個下午，始終沒等到期待的人。

回到家，姜檸好好地沖了個澡，用吹風機把頭發吹干，坐在床上捏了捏酸痛了一天的小腿。

劃著遲默的微博路透照，看到他和阮瀟瀟的對手戲，感覺怪不爽的，手機一扔，沉沉睡去了。

兩個星期以后，姜檸再次接到了《三世鏡花緣》的群演角色，這次是一個村民，和遲默有一句臺詞的交流。

鬼知道姜檸昨晚上興奮到幾點才睡著，今天四點多就爬起來了，在鏡子前盤弄了好久才出門。

幾個小時以后……

姜檸看著群演化妝間鏡前的自己，用灰布包著頭發，臉上黃不拉幾的，身上穿得跟乞丐差不多，破破舊舊的麻布，感到生無可戀。

早知道出門前就不照鏡子了，還能多睡一個小時。

李導給“村民”們講了一遍戲：“逐鏡清晨來找靈紫，發現屋內沒人，跑到附近鄰里家一個個地著急詢問，村民都搖頭說不知道……”

姜檸運氣好，除了搖頭和“不知道”外，還有一句“會不會是去市集買菜了”。

待到走戲的時候，姜檸拿著笤帚在院內清掃著，書生打扮的遲默慌張地從院外跑進來：“秀秀姐，你有沒有看見靈紫？”

正彎著腰的姜檸抬起頭，看見遲默藍色發帶扎著丸子頭，身上是素凈的藍色布衣，滿臉的驚慌，“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