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托大人，就是他們。”

前方看臺上，一個拄著拐杖年老色衰的魚人佝僂身子，侍奉在一名長相酷似龍蝦的人型生物左右。

“人類？呵，果然是低賤的奴仆，我還以為是什么貢品。”龍蝦人奧托斜眼瞥向老魚人，嘲弄了一句。

老魚人完全不敢在意對方的陰陽怪氣，依然畢恭畢敬：“大人，這不是普通的人類，我們族里有一張上古流傳下來的羊皮卷，上面有記載過這種跟人類一模一樣的生物，他們叫異界人。”

奧托產生了一絲興趣：“哦？異界人？”

老魚人繼續回答道：“是的，是一種可循環利用的食物，就算把他們吃的一點不剩，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能自己復活過來，可以接著吃，還省下了飼養的功夫...雖然味道方面不是很好，但放在腌水中腌制一下，還挺不錯...”

“捕獲難度如何？”奧托還是第一次聽說如此新奇的物種，問道。

“很簡單，他們智商不高非常好騙，常常會自己送上門來。”老魚人說著順手掏出一張羊皮卷，遞到對方身前。

奧托接過羊皮卷掃了一眼，嘴上嘀咕道：“遺忘祭壇？”隨即臉色迅速陰沉下來。

老魚人從奧托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冷冽的殺意，猶如實質般纏繞左右，嚇得他當場跪倒在地，大聲求饒：“不知道是哪里冒犯了大人，請大人恕罪！”

“哼，是冒犯了神明。”奧托放下羊皮卷，沉聲道。

“是是，神明大人，請寬恕我們！”老魚人匍匐在地上，重重磕著響頭。

他的驚慌失措帶動了在場所有魚人，整個屋子內，所有魚人盡皆跪下，祈求饒恕。

奧托還想說些什么，只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搖搖頭。

這群魚人顯然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真是可悲，被神明遺棄的小族群，連自己的那份信仰都已經丟失。

他憤怒神明被褻瀆的同時又有些同情與憐憫。

“起來吧，你們褻瀆的是神明，是否寬恕由神明說了算。”

一眾魚人以為是奧托大發慈悲饒恕了他們，千恩萬謝叩拜后才顫顫巍巍站起身子。

雖然也不知道對方憤怒的源頭是什么，但種族和實力上的差距，讓他們覺得這些都是理所當然，能被饒恕就已經是天大的仁慈。

奧托沒再管他們，沉思一會兒，隨后站起身子繞著幾個玩家仔細端詳。

玩家們也不害怕，同樣好奇看著對方，像是沒見過這么新奇的生物，嘰嘰喳喳討論起來。

“這玩意兒長得真幾把惡心，原來龍蝦成精這么丑的嗎，搞得我都不敢吃...”

“咔嚓——”

奧托根本不給玩家瞎逼逼的機會，直接夾斷了對方的脖子。

“有點脆弱...下手還是太重了些，換一個試試。”隨手甩開手上的玩家尸體，他目光掃向了其他實驗素材。

剩下的玩家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閉上了嘴。

雖然還不至于到害怕的地步，但沒人愿意白死不是，《幻想世界》的死亡懲罰還是挺嚴厲的。

“這些異界人確實有點意思，他們好像不怕痛？”奧托看著被自己夾斷大腿卻無任何反應的玩家，問道。

“確實是這樣，大人。”老魚人回答道：“不光如此，他們似乎不懂得畏懼。”

“如果異界人死亡，他們的尸體會出現異變，我說不出來那種感覺，大人可以自行體會一下。”

順著老魚人眼神示意的方向，奧托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人首分離的玩家尸體。

確實出現了變化...

雖然尸體外表并沒有改變，但那股感覺確實已經變了，就好像是躺在地上的不再是一具血淋淋的尸首，而是一塊平淡無奇的石頭。

“這也是他們的肉不太好吃的原因。”老魚人在一旁訴說道。

“有意思。”

奧托對此產生了興趣，抓起一個玩家，像對待一件玩具般擺弄了一會兒。

他沒在意玩家的掙扎，轉了一圈后，轉頭向老魚人問道：“能馴養嗎？”

“還沒試過...但好像不太行，這些異界人喜歡胡言亂語，在行為上總是讓人捉摸不透。”老魚人皺眉想了想，回答道。

“是有點奇怪...”

這時，奧托注意到了側躺著姿勢極其不雅的洛山，問道：“這個也是異界人嗎？看上去好像不一樣。”

在游戲NPC眼中，玩家和本土居民在感官上會有本質上的區別。

老魚人也不知道這是誰，眼神示意邊上站著的胖頭魚人隊長，對方立即開口解釋道：“大人，這是我從祭壇上帶回來的人，之前去捕捉異界人的魚人小隊沒了消息，我前往查看的時候，就在祭壇上發現了他。”

“他死了嗎？”

洛山現在看上去有點半死不活，奧托用手碰了碰，毫無反應。

“可能沒死...說起來有點奇怪，他明明不是異界人，長的也很丑，卻也能夠復活，我去到祭壇的時候，能確定他已經沒有了呼吸，結果半路上突然自己活了過來。”

“在將他抬回部落的路上，他又死了一次...”

說到這里，胖頭魚人忍不住顫抖起來，“那...那個時候，突然有一股東西從他身上涌出來，很...很...我說不出那種感覺，就只記得整個人失去了意識，很害怕...我身邊的魚仔們全部發了瘋，他們尖叫，自殘，互相攻擊...”

奧托皺起眉頭：“說詳細點！”

“我...我不知道，當時我...我腦袋里一片混亂，那股感覺持續了多久我也不知道，等我清醒過來，現場只有他的尸體和發瘋的魚仔。”

奧托聽罷，上前按住不停顫抖的胖頭魚人，他能感受到，這家伙雖然外表上除了害怕顫抖外無其他問題，但內在卻已經瀕臨死亡，渾身上下充斥著死氣。

是靈魂上的傷害...

他的靈魂每一處都在顫動，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潰瓦解。

這讓奧托想起了女妖們的嚎叫，但仔細對比一番，卻又有些不同。

女妖們的嚎叫只能作用一瞬間，他見過最強的女妖也只能讓一個人的靈魂崩潰掉，卻做不到像魚人這般一直保持著將散未散的狀態。

這就好比是一拳打向水花，水花會在一瞬間出現空腔效應，但力道消散終究會復原回去，不可能在收回拳頭后，還一直保持著翻騰的狀態。

奧托覺得這很可能與老大要找的東西有關，問道：“和這家伙有沒有關系？”

“我不知道...我...我沒看見..他什么也沒做，剛剛去地牢的時候我發現他又活了過來，我搞不清他是什么物種，就把他帶了過來，讓大人看看。”

“這樣嗎？”

奧托的身體構造類似人形，但左手上卻是堅硬如鐵的螯鉗，右手五根手指修長尖銳，分開單獨看，像是節肢動物的外骨骼附肢。

他用手指小心翻弄洛山身體，左看看右看看，覺得這就是個普通的人類，沒感覺哪里異常。

“遺忘祭壇那里有什么異常反應嗎？”

“祭壇...大人說的是島上的祭壇嗎？”

奧托厭惡地看了對方一眼，這些個低賤的臭魚爛蝦，連遺忘祭壇都不知道，怪不得只能活在這堆爛泥里邊，“就是那個祭壇，它最近有什么異動嗎？”

胖頭魚為難地望向老魚人，島上的祭壇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東西，既不知道祭祀的是哪位神邸，也不知道它有何作用。

如果不是最近一段時間，那張破舊的羊皮卷突然有了作用，吸引來了一些異界人，他們完全不會去在意祭壇這玩意兒。

有什么異動？他們哪里知道。

老魚人正要開口解釋一下，被捆著的其中一個玩家突然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玩家的突然高聲呼喊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皆看向他，目光聚集后，他接著道：“祭壇上召喚出來個人，就是他！”

順著玩家手指的方向，在場眾人視線轉移，看到了躺在墊子上毫無動靜的洛山。

“召喚？”

奧托愣了片刻，心中一驚，與腦海中某段根深蒂固的記憶聯系到了一起。

與此同時，洛山身體周圍空氣慢慢泛起漣漪，一股直達靈魂的恐懼感出現在所有人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