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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炮兵少尉拿破侖·波拿巴(1785年10月30日—1786年9月15日)

精彩看點

在瓦朗斯服役——灰涼的小城——革命思想——拿破侖·波拿巴的閱讀書單——拿破侖·波拿巴任炮兵少尉期間的三份手稿——馬爾伯夫伯爵路易·查爾斯·勒內(nèi)去世——休假探親——此段時期思想狀態(tài)

1785年10月30日,拿破侖·波拿巴離開巴黎,前往駐瓦朗斯的拉費爾炮兵連服役。他要在炮兵連服役滿三個月才能正式成為炮兵中尉。拿破侖·波拿巴當時無力支付前往駐地的車馬費,為了省錢,他從里昂里昂(Lyons),法蘭西的第三大城市,僅次于巴黎和馬賽。一路步行前往瓦朗斯。

里昂

圣路易十字勛章

野心家拿破侖·波拿巴對平淡如水的前程自是不喜——中尉服役滿十五年升上尉,上尉服役再滿十五年就可以對著圣路易十字勛章退休了。這怎么可能是拿破侖·波拿巴想要的夢想?新生活平淡寡味,新環(huán)境卻透露著新奇。拿破侖·波拿巴自由了。他每月有四十三法郎俸祿,未來衣食住行用都要靠自己。

抵達瓦朗斯城后,拿破侖·波拿巴尋得一處素樸小宅,租了一個房間。房東是一位姓布的年長女士。拿破侖·波拿巴在附近的“三只鴿子”餐館吃飯,也常去附近的圖書館。

瓦朗斯城堪稱全法蘭西最陰冷的城市,位于羅納河羅納河(Rh?ne),源于瑞士中南阿爾卑斯山脈,流入法蘭西東部,最后流入地中海。左岸。羅納河右岸是圣佩雷。一座拱橋?qū)蓚€小鎮(zhèn)連接起來,拱橋下河水汩汩流過。羅納河右岸的砂巖陡坡醒目地矗立著,陡坡上坐落著克魯索爾城堡。

瓦朗斯城平淡無奇。一排排砂巖壘砌的房屋衰腐陳舊,搖搖欲墜。大教堂年代久遠,但能看出建造時的敷衍。沉郁衰敗的瓦朗斯城中如果還有差強人意的地方,就只有羅納河岸腹地的小型堡壘了。堡壘出自大名鼎鼎的軍事工程師塞巴斯蒂安·勒普雷斯特·德·沃邦塞巴斯蒂安·勒普雷斯特·德·沃邦(Sebastien Le Prestre de Vauban, 1633—1707),法蘭西元帥,著名軍事工程師,軍事筑城方面的天才。一生修建新要塞三十三座,改建舊要塞三百多座。著作有《論要塞的攻擊和防御》《筑城論文集》和《圍城論》。。堡壘的棱堡、幕墻、斜堤和吊閘一應俱全,栩栩如生,唯一的缺點是太小了。拿破侖·波拿巴看過后撇了撇嘴,再未來過。

塞巴斯蒂安·勒普雷斯特·德·沃邦

瓦朗斯城寥然無趣。拿破侖·波拿巴也無意做一名駐防軍官,同約瑟夫·費什一樣“用時間換取軍銜”。他志不在此,于是繼續(xù)埋頭讀書,在書中找到了思想的火花、精神的食糧和志向的寄托。他明白了欲成大事,先破后立的道理。

伏爾泰

當時政治動蕩,宗教亂流,社會不安。伏爾泰、孟德斯鳩男爵查爾斯·德·塞孔達、百科全書派百科全書派(Encyclopedists),是指18世紀法蘭西一部分啟蒙思想家在編纂《百科全書》的過程中形成的以德尼·狄德羅(Denis Diderot)為核心的一個學術(shù)團體。、神父紀堯姆·托馬斯·弗朗西斯·雷納爾紀堯姆·托馬斯·弗朗西斯·雷納爾(Guillaume Thomas Fran?ois Raynal, 1713—1796),又稱雷納爾神父,原為神職人員,后成為一名記者。1770年策劃出版《印度群島的歷史》,書中從法蘭西啟蒙運動角度探討了商業(yè)和土著等問題。和讓-雅克·盧梭的作品鋪天蓋地。在西方共和思想的大潮中,共和觀念仿佛插上了翅膀,飛過大西洋,在法蘭西上空飄蕩。法蘭西人民呼吸著共和的空氣,沐浴在變革的春風中,要以摧枯拉朽之勢打碎舊世界,創(chuàng)建新的法蘭西共和國。古代神話中珀利阿斯國王的女兒們?yōu)榱四苁垢赣H返老還童,將他大卸八塊后投入魔缽。現(xiàn)在,法蘭西的子民也要將祖國扔進革命的沸鼎,期待它能重煥新生。這一時期,政治風潮此起彼伏。有一段時間,王座周圍身居高位的人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山河破碎,人心不寧。對于困苦潦倒的人民,即使將他們的欠款一筆勾銷,也無法讓他們停止咒罵國政。無論是身在朝堂的新舊貴族,還是流連江湖的文人墨客,無一不在取笑信仰、贊美自由。沒有人以丑聞為恥,大家對此一笑了之。仆人們聽到的沙龍談話從桌邊傳到廚房,再從廚房流轉(zhuǎn)成咖啡館的熱議話題。勞恩男爵安·羅伯特·雅克·杜爾哥勞恩男爵安·羅伯特·雅克·杜爾哥(Anne Robert Jacques Turgot, 1727—1781),法蘭西18世紀中后期古典經(jīng)濟學家,也是經(jīng)濟學上重農(nóng)學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如今,他被視作經(jīng)濟自由主義的早期倡導者之一。和雅克·內(nèi)克爾雅克·內(nèi)克爾(Jacques Necker, 1732—1804),法蘭西銀行家,國王路易十六的財政總監(jiān)。推行了革新,卻因缺乏支持被不斷推遲。真正的革新一直無法實現(xiàn)。最終,革新也無法撐起將傾的大廈,不能挽回江河日下的統(tǒng)治。當所有的境況面臨瓦解時,黨派的作用再次凸顯。如果爆發(fā)變革,王室貴族將失去一切。貴族們緊緊攥住手中的特權(quán),仿佛特權(quán)是可以救命的稻草。本就一無所有的平民卻像是被逼入絕境,他們撐好了口袋,王室貴族的財產(chǎn)不久便會盡入他們囊中。只有少數(shù)有識之士感受到了革命的氣息,于是提前行動,對破敗的局面加以修繕,希望未來可以少一些犧牲和殤亂。

紀堯姆·托馬斯·弗朗西斯·雷納爾

勞恩男爵安·羅伯特·雅克·杜爾哥

起初革命,只似一朵嬌小的烏云,卻在不經(jīng)意間布滿了天空,法蘭西王國眼看就要風雨彌漫。

拿破侖·波拿巴的心是時代的縮影。民眾的感受在他的心中匯涌、翻騰,因為那也是他的情感。隨處可見的憤憤不平、推倒重來的沖動、對摘取冠冕者裹挾著羨慕的嫉恨、迫不及待想將特權(quán)階層的一切占為己有的焦慮情緒,拿破侖·波拿巴全都感同身受。大家都在等待一場火山爆發(fā)般的洗禮,等待社會階層的洗牌,等待夢想的重生。

當然,即使是拿破侖·波拿巴這樣非凡的天才,也有天生的局限性。只有在廣闊無垠的曠野上,拿破侖·波拿巴才能極目遠眺,縱情展望。如果按部就班地聽從號令完成工作,拿破侖·波拿巴的表現(xiàn)不見得出色。他只遵從自己的指令,而且言出必行,行必有果。基于拿破侖·波拿巴自身的局限,我們就能明白時代的作用有多么重要。法蘭西大革命這場熊熊大火將舊的王權(quán)制度焚成灰燼,替拿破侖·波拿巴清掃出了發(fā)展道路。如果沒有法蘭西大革命,拿破侖·波拿巴很有可能面臨“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情境。

在布里埃納軍事學院學習時,十多歲的拿破侖·波拿巴最愛讀尤利烏斯·愷撒的《高盧戰(zhàn)記》和普魯塔克的《傳記集》。在尤利烏斯·愷撒的書中,拿破侖·波拿巴仿佛看到高盧英雄們奮死搏戰(zhàn)卻不得不屈從現(xiàn)實的英勇事跡,這和科西嘉英雄的命運何其相似,尤其是桑皮耶羅·科爾索桑皮耶羅·科爾索(Sampiero Corso, 1498—1567),科西嘉軍人,曾領(lǐng)導科西嘉民族起義運動,對抗16世紀時占領(lǐng)科西嘉島的法蘭西入侵者。、路易吉·吉亞菲利路易吉·吉亞菲利(Luiggi Giafferi, 1668—1748),科西嘉政治家。科西嘉王國曾在1736年短期成立,路易吉·吉亞菲利任首相,1736年到1738年任科西嘉攝政。和巴斯夸·帕歐里。在普魯塔克的筆下,偉大的英雄們洋溢著澎湃的壯志,披荊斬棘,開疆拓土。這些都是少年拿破侖·波拿巴的精神食糧,是他心中的熱望和燃燒的夢想。如今即將成年的拿破侖·波拿巴以史冊鑒時局,感慨萬千。罪惡縱生,毒草遍野,必有毒之源、惡之根,拿破侖·波拿巴發(fā)誓要斬根究底,重現(xiàn)“良田”。

拿破侖·波拿巴當時的手稿還有三份保留至今。其中一份是1786年4月26日,拿破侖·波拿巴為紀念巴斯夸·帕歐里誕辰所作。文風稍顯稚嫩,但愛國情緒滿溢。摘錄一節(jié)如下:


現(xiàn)代的人啊,你們這些嬌柔的花朵,已失去了生命的活力。你們像潺潺的流水,將高貴的自尊沖刷殆盡。你們不敢抬頭看列位英豪,因為他們的靈魂太高貴。看看達·芬奇所畫的《殉道者圣塞巴斯蒂安》吧,殉教者圣塞巴斯蒂安圣塞巴斯蒂安(Saint Sebastian, ? ——約288),天主教圣徒和殉道者。被古羅馬皇帝戴克里先(Diocletian)下令處死。有很多藝術(shù)作品以圣塞巴斯蒂安的殉難為主題,如萊奧納多·達·芬奇的畫作《殉道者圣塞巴斯蒂安》。為了信仰而獻身的精神是多么光輝。你們?nèi)绱四贻p,風華正茂,卻為何冰封了雄心,禁錮了壯志?是什么讓你們束手就擒?登及高處時,你們的心中可曾惆悵?溫和善良的人啊,你們躺在祖國的懷抱里,任年華從你們的身邊靜靜流逝。是什么樣的暴君摧毀了你們的家園?


諸如此類,不一而足。此文長篇高論,措辭激烈,一字一句都在抨擊入侵科西嘉島的法蘭西人。

在此期間,福音派教會牧師安托萬·雅克·魯斯唐對讓-雅克·盧梭的批評引起了拿破侖·波拿巴的強烈反感。因此,拿破侖·波拿巴針對此事寫了一篇文章駁斥安托萬·雅克·魯斯唐。文章寫于1786年5月9日16時。文中用語犀利,充滿了惡毒的咒罵。

1786年5月3日,拿破侖·波拿巴還寫過風格詭異的內(nèi)心獨白,部分如下:


身處熙攘人群中,我感到孤獨;午夜夢回淚垂時,我感到孤獨;被憂傷深深地綁縛而無法掙脫的我,依舊孤獨。離鄉(xiāng)數(shù)載倍念故土,人生尚早卻思長生。科西嘉!還有四個月,我就能回到你的身邊,就能再見到我的同胞。這是多么令人歡快的事情!每當憶起童年往事,我在愉悅中也會感到一絲傷痛。我怎敢說如今的快樂毫無遺憾?是怎樣瘋狂的感覺在驅(qū)使我的心,讓我尋求自我毀滅?人終歸有一死,那為何不是現(xiàn)在?世人皆以六十為天命,我若已是白發(fā)蒼蒼,自會靜待壽終正寢。可我還這樣年輕,就已看盡艱辛,生無可戀。歲月的繁華已經(jīng)不再,我又何必苦苦執(zhí)著?人啊,膽小怯懦的人啊,卑鄙自私的人啊,奴顏婢膝的人啊!當我回到科西嘉,我會看到什么?我的科西嘉同胞會戴著沉重的枷鎖,親吻侵略者的腳。在我的眼里,他們已不再英勇。他們無力抵抗侵略的暴君,無法抵擋奢華的誘惑,也不再俾睨變節(jié)者的奴顏……法蘭西人!你們這群侵略者,剝奪了我們的自由,還要毀滅我們的靈魂。科西嘉破碎至此,我無力回天。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只能逃離那片土地,逃離沒有德操,我卻不得不委蛇的人!復國無望時,志士當以身殉國。

我能做什么?如果殺死暴君可以拯救我苦難的同胞,我決不會手軟。我會揮舞著復仇之劍沖破人間法規(guī),將利劍刺進統(tǒng)治者的胸膛。對我來說,生活即是負擔,人生就是痛苦。我沒有快樂,只有滿滿的苦痛。生活是負擔,因為我與周圍人的區(qū)別何止云泥。只要我與他們在一起,只要我活著,我就能感受到我們的不同。他們是月輝暗繞,而我如驕陽灼射。我燦如日光,卻生活艱辛,食難果腹。每思及此,讓我如何不厭倦世間的一切?


此文彰顯了拿破侖·波拿巴對故鄉(xiāng)科西嘉島一貫的熱愛,表達了他對法蘭西侵略者的切齒痛恨。在文中,拿破侖·波拿巴還流露出對奢靡人生的遙望和一絲虛榮。他迫不及待地要在同胞面前展示自己。奇怪的幻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它將指引拿破侖·波拿巴去追求心中最狂野的夢想。拿破侖·波拿巴的成就將無與倫比。1786年9月20日,一直無私資助拿破侖·波拿巴學業(yè)的馬爾伯夫伯爵路易·查爾斯·勒內(nèi)在巴斯蒂亞去世,波拿巴一家的經(jīng)濟狀況再次變得拮據(jù)。與此同時,波拿巴家族的族長、拿破侖·波拿巴的叔祖父盧西亞諾·波拿巴也身染重病,自顧不暇。雪上加霜的是,家里的大管家說1786年的地租也無法收繳。在大多數(shù)有關(guān)拿破侖·波拿巴的傳記中,大家一致認為拿破侖·波拿巴當時還在部隊,并于1786年9月21日隨軍行至杜埃市。但我們可以看出,拿破侖·波拿巴當時不可能在軍中。正如他在《我生活的時代》中的記述:“1786年9月1日,離瓦朗斯城,返阿雅克肖城度假。”

大約在1786年8月12日,拿破侖·波拿巴休探親假之前,他所在的兵團奉命前往里昂平亂,因此,拿破侖·波拿巴不可能在里昂停留很長時間。事實上,軍團抵達里昂時,動亂已經(jīng)平息,里昂已經(jīng)恢復往日的平靜。其實,只要仔細閱讀拿破侖·波拿巴在瓦朗斯時期寫的三篇文章,就能更深刻地了解拿破侖·波拿巴當時的心態(tài)。路易·克勞德·弗雷德里克·馬松說:“科西嘉島和讓-雅克·盧梭對拿破侖·波拿巴的影響最深久、長遠。”此處原文為法語“La Corse et Rousseau, viola tout le Bonaparte de 86.”這便是最貼切的描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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