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尸河在穢土城的周遭,我們一路跟著迪爾來到了浮尸河的周圍,整個河水像是被墨水侵染般烏黑一片。這里,有一些穢族正在把尸體放置在河上。穢族們生于此,葬于此,生生世世。穢族們幾乎在放在河上的瞬間,就被浮尸河的水吞沒了,浮尸河就像是個永遠吃不飽的孩子一般,不斷的吞噬著穢族的尸體。
本來在河邊安葬親人們的穢族們幾乎見到我們的瞬間都轉頭走掉了。很難想象,在穢族口耳相傳中,守墓者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幾個幼小的穢族本來好奇地看向了這邊,但是很快也被父母拉走了。
“這里就是浮尸河了。”迪爾坐下了,我們也跟著他坐在了地上,“我說,戴面具的小鬼,韓蒼在墜入深淵之前有沒有提到過我?”
“我不知道。”我這才意識到,我根本記不得韓蒼墜入無盡深淵時的情景,因為當時的我已經在時空之中了,我甚至沒能送韓蒼最后一程。
迪爾本來還想問什么,但是被茶的尖叫打斷了。
“迪爾先生!那!那是什么!”茶的聲音驚慌失措,我順著茶手指的方向望去。
在浮尸河的中央,一個龐然大物像是鯨魚般的巨大生物慢慢的浮出了水面,它在河面翻了一個身,蕩起了巨大的水花,整個河面像是下雨一般淅淅瀝瀝的激蕩起了無數的小水花。
“那是引尸鯨,穢族的尸體們要出來了。”迪爾解釋著,他的話讓可憐的茶更驚恐了。
就在引尸鯨翻身過后,它又慢慢地沉入到河里了,但是就在它翻身的地方,海市蜃樓一般,出現了一群穢族的身影!它們全都閉著眼,就像是睡著了一般,坐在了水面之上,在水花激起的霧氣中若隱若現。
“每一次引尸鯨的出現總會帶來不同的尸體,日復一日,穢族們總會有一天找到他們的先祖們。”迪爾神往的盯著那群在河中央河面上坐著的尸體們。那些尸體安靜地就像是坐上了一列永不止息的列車。
一個騎著半牛半羊的獨眼穢族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在路過我們的時候瞥了我們一眼,就直接來到了迪爾身邊,對著迪爾耳語了兩句,迪爾點了點頭,它就又慌慌張張的跑開了。
“看來那個齊赫真的正在向這邊趕來了,他還真是厲害,同化了古墓以后居然能感應出你們的位置,現在他已經路過邊境之門了。”迪爾拍了拍身體站了起來,“穢族們要去準備了,這不是一場簡單的戰斗,你們也準備下吧!”
迪爾慢慢的走開了,我依舊盯著河面的中央,看著那些端坐的尸體慢慢的又重新落入到水中,這些對世間還留有眷顧的死者們帶著眷戀再次沉睡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連忙叫住了正要走遠的迪爾。
“迪爾!你曾經對阿倫說過!如果回到了古墓你就用穢土轉生之術復活他的愛人!這是真的嗎?”
迪爾停住了,過了很久,才慢慢地轉回了頭。
“我并沒有騙他,穢土轉生之術是存在的,但是這對穢族本身也是一種折磨,需要先上穢族首領的生命才能鑄就。”迪爾說著,“縱然能復活,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當初我答應過阿倫,我就已經有了覺悟,如果他能解放穢族我就為他獻出我自己,生命只有一次,所以顯得是如此的寶貴,只是我曾問過他,行尸走肉的愛人他還會接受嗎?”
“阿倫是怎么回答的?”我心里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他接受了。”迪爾說著。
“那你能把阿倫招回來一次嗎?無論浮尸河又或者其他的!”我真的很想再見阿倫一面!我還有很多話想對他說!
“恐怕我做不到,孩子。”迪爾說著,“浮尸河不行,穢土轉生也不行,因為阿倫是墜入了無盡深淵,嚴格意義來講,他沒有死。”
我低下了頭,看來真的見不到了……
“不過。”迪爾的話讓我再次抬起了頭,“我做不到,你自己就能做到,他不是一直在你的記憶里嗎?古墓里有個地方是可以見到你最想見到的人的。”
有個地方?我猛然警醒了!我知道的!就在那群星墜落之地!就在阿倫曾經見到克里斯蒂娜的地方!就是那個仙女島!
“看來你知道在哪里了,你會找到前往那里的方法的。”迪爾轉身離開了。
浮尸河漸漸歸為了平靜,一切安靜的像是睡著了,只有幾個偶爾游蕩的穢族來到這里,安葬著家人。
“如果按照迪爾說的,那么齊赫就快要來了。”我對達倫說著,我想起了上次和齊赫交鋒時的情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我們該怎么做?”
“我們還能怎么做?只能祈禱這家伙的點子起作用了。”達倫對能不能成功也沒有什么把握,“希望這安靜的河水能助我們一臂之力了。”
遠處逐漸傳來了嘈雜聲,隔著好遠就能看見天地間騰起的黑氣。我知道他來了,慢慢的,黑氣越來越近。先是遙遠處天地相接之處的一個點,然后慢慢的放大,逐漸能看見他的輪廓,接著的是他的四肢,然后是五官。他的身后跟著那群被他同化的怪物士兵們。、
隨著越來越近,能看見齊赫的雙眼,手里的劍,等最終他站到我們面前之時,我幾乎已經能看見他每一根囂張到直立的毛發。
茶已經顫抖的躲在了卡巴的身后,齊赫在我們面前站定了,就連空氣中似乎都在散放著一股腐臭的氣息。他的笑容逐漸的扭曲,身后的士兵們一個個面無表情的如同傀儡。
“我們又見面了呢!達倫!”齊赫的聲音像是最難聽的扯裂聲,讓人汗毛直立。
“是呢!哈哈哈哈!”達倫笑著回復著,茶依舊躲在卡巴的身后,偷偷露出了半張臉。
“但愿今天是我們的幸運日。”我聽到了卡巴小聲嘀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