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葉云笙，作為那個讓慕亦寒受傷的罪魁禍首之一，自然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啪”的一聲。

慕亦寒將茶碗重重砸到方木桌上，抬起刀鋒般的眼眸，暼了葉云笙一眼。

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葉云笙的回答，慕亦寒轉身朝門外走過去。

對于慕亦寒的喜怒無常，葉云笙根本無力承受。

這一時半刻的較量，就已經耗費了葉云笙不少的精力，身體有些精疲力盡，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此刻，葉云笙根本無暇顧及慕亦寒的一舉一動了。

慕亦寒在門口稍稍停留著，口中微不可查的說了一句“我做不到”，眼里的哀傷顯而易見。

可是，這一切葉云笙卻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像是本就不想讓葉云笙聽到一樣，“我做不到”這四個字慕亦寒說的極輕且緩。

飄到空中，風一吹就散了。

只一瞬，慕亦寒就將眼里的哀傷盡數收斂進眼底，微一挑眉，又換成冷峻的神色來。

葉云笙似是和緩了不少，微微抬頭望著慕亦寒那熟悉卻又陌生的背影。

“少夫人，您沒事吧？”

吳媽聽到了聲音，急切的走了出來，關切的詢問著葉云笙的安危。

“沒事，吳媽，我就是覺得有點累了，我回房休息一下就好了。”

葉云笙不想讓吳媽擔心自己，只好推說自己身體勞累。

“那少夫人快去歇著吧，我去準備早餐了。”

吳媽倒是很識趣，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折騰這一早上，葉云笙也確實感覺到累了，她緩步朝房間挪著步子，準備在小睡一會兒。

重新躺到床上，閉上了眼睛，方才的夢境仍舊歷歷在目，清晰異常的在腦海里打轉。

葉云笙著實有些想不通，自己怎么能把慕亦寒和向慕寒搞混了呢？

也許，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這兩個人到底都是和自己剪不斷理還亂了。

“哎。”

輕輕嘆息了一聲，不一會兒，葉云笙就沉沉睡去了。

“少夫人？”

吳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來。

葉云笙緩緩醒過神來，有些迷茫的看著吳媽。

“少夫人，早飯做好了，您起來吃點吧。”

吳媽一臉慈祥的看著葉云笙，讓她心里莫名的溫暖安心。

“好的，吳媽辛苦了，我這就起來了。”

葉云笙一口答應下來。

其實，即便是在之前的家里，葉云笙也因為身份的關系，備受冷落，平時的生活自然都是自己親力親為。

現如今，葉云笙嫁進了向家，縱然心里有萬般的委屈，也逐漸被融化了。

向慕寒即便昏迷不醒，卻仍舊幫助了自己一次。

人心終究是肉長的，吳媽如此無微不至的細心照料自己的衣食起居，葉云笙不是不感動的。

更何況，自己非但沒有報答向家人分毫，反而，一直都在做對不起他們的事。

眸色微微一沉，葉云笙的心揪緊了，低落的情緒瞬間彌漫起來。

雖然泡茶的手藝不太好，可是吳媽的廚藝還是數一數二的。

簡單且營養的中式早餐，讓葉云笙的味蕾得到了滿足。

“吳媽，你也坐下一起吃吧，辛苦了一早上，肯定也餓壞了吧。”

葉云笙一邊大飽口福的飽餐著，一邊示意吳媽坐下來同吃。

“少夫人，這不合適，做傭人的怎么能和主人同桌吃飯呢，這不合規矩。”

似是太過受寵若驚，吳媽連連后退著，甚至覺得葉云笙的提議有些離經叛道。

“吳媽，規矩是人定的，而且，我從來不講究這些虛禮的。”

葉云笙將嘴里的油條嚼干凈咽下去，又喝了口豆漿。

“況且，您年紀大了，為了向家盡心盡力的操持著，反正，我來到向家的這些日子里是被您照顧的非常妥帖的。”

葉云笙也不是不明白，來到一個陌生的處境下，還是要盡量的找人相互取暖的。

如今，葉云笙初來乍到，事事皆是生疏的，迫切的需要人提點一二。

而吳媽無疑是最佳人選。

葉云笙還是能感受到吳媽對吳家，尤其是對向暮寒有著很深的感情。

這樣的人才能幫助自己盡快適應時刻都面臨著重重險境的向府。

“少夫人，別怪老婆子我不領情，今天您就是說出大天來，我也不能僭越了。”

吳媽是那種典型的帶著濃厚的傳統思想的高素質服務人員。

所以，那種所謂的傳統等級觀念已經深深刻入了她的骨髓里，除非重新脫胎換骨，否則將會永遠一成不變下去。

“好，那我就不為難您了。”

葉云笙倒是有些意外的沒有再堅持說服吳媽下去。

其實，讓吳媽上桌同用早飯不是重點，關鍵是讓她明白葉云笙心里所想的那番話。

有時候，打動人心的恰恰不一定是實際行動，卻是那最沒什么實際作用的只言片語。

同樣的，三言兩語也可能是最傷人的。

“少夫人，您真是個好人，向少爺能娶您也是真有福氣的。”

吳媽非常真誠的看著葉云笙，臉上映滿了慈祥的笑容。

有福氣嗎？

不知道怎么了，聽到吳媽說到這兩個字，葉云笙卻一下子覺得心如刀絞。

“可是，向暮寒卻永遠無福消受了呢！”

腦海里慕亦寒的這段話如同過電影般反反復復的回放著，攪的葉云笙心里時時刻刻不得安寧。

“少夫人？您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啊？”

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吳媽一時有點慌了神，不知所措的急切詢問著葉云笙的安危。

“沒事，吳媽，我就是今天有點太耗神了，”

葉云笙不想吳媽誤會，趕緊出言安慰。

“那就好，少夫人您可嚇死老婆子了，以后啊，您有什么煩心事就和我說，憋在心里容易出事的。”

吳媽倒是沒在多想。

“好啊，吳媽，一定的，不過，您也是哦，有什么話也要及時同我講，不要自己擔著。”

葉云笙趕緊抓住了吳媽遞過來的臺階。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絕對不能就這樣前功盡棄，功虧一簣了。

一頓飯吃到現在，也該結束了。

“吳媽，我吃好了，您快坐下吃飯吧。”

葉云笙站起來，余光里暼到吳媽果真坐到了飯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