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握住高容容的手兒,溫言說道:“容容,不要多想了!這樣到了晚上,會夢魘的!你瞧,我現在不是好好地在你的身邊?”
?容容聽了,朝他默默對視了數眼,一時二人心中,流過無限情思。鶯兒此時已從房中走了出來,漿洗好了衣服后,卻不見小姐和司馬光在廳中敘話。
心中倒是覺得奇怪,便溜著小步,往前走兒,心想,莫不是自家小姐和司馬光又悄悄出去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司馬公子還是個穩妥人兒。
她便順路來到了前院子里,只見梧桐樹下,小姐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和司馬公子手拉著手兒,在這樹下,二人目不轉睛地說話呢!
鶯兒看著司馬光瞧著小姐的眼神,洋溢著說不盡的歡喜愛惜,她的心兒,陡然地酸澀起來。想想小姐畢竟還未成年,司馬光愛惜小孩子,若是別人見了,可也不覺得什么!可是鶯兒看來,只覺得他二人之間,竟不似這樣簡單!
似乎這面前的二人,竟是一對情深意重的男女!可是想想,鶯兒還是搖頭否認,小姐根本才九歲,遠未來葵水,更別說其他的了!想來,但愿她只是眼花看錯了罷!
當下鶯兒便上前笑道:“小姐,何不請司馬公子,到屋里一敘呢?這樣熱的天氣,也不怕曬出一層痱子!晚上又該說癢癢了!”
高容容聽了,卻是轉過頭看這司馬光,笑道:“司馬公子,你聽聽,我這丫頭,竟不似我的丫頭,倒像是我另一個姐姐了!”
司馬光便看著鶯兒,燦然一笑道:“鶯兒,我和你家小姐敘話,不過是些玩話!一時我就要回去了!倒是省得你們操心!”
鶯兒看著司馬光斯文有禮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動,忽然不好意思起來:“那么……倒是我多嘴了!你們喜歡這樣,便就這樣罷!我倒是好意還勸說!”
她見司馬光那樣溫和地瞧著自己,心中溫暖,便扭了頭,轉身回去,嘴角邊也露出情不自禁的盎然笑意。
司馬光見了,對著高容容道:“容容,你這丫頭,可是有些意思!”
高容容聽了,便捉狹道:“這個丫頭,恐是思春了!這幾天很是不對勁兒!做事情是恍恍惚惚的!倒是見了有什么客人來,最是起勁積極!可是叫我疑惑!只不知是誰?”她半真半假。
司馬光卻是搖頭:“容容,你是這個兒未長大,這心思可是擔的不小!這哪里是你管的事兒,就是要管,也有她的父母或者你的母親過問!你還是想想在中秋節過后,好好地學上幾首曲子罷!”
他又道:“這天下的許多事,只要用心,便就大都能做到!
高容容笑道:“可是,還有那一部分,未做到的,可怎生說與呢?”司馬光嘆口氣,便道:“這就是俗話說的‘有命無運’了!”
高容容笑道:“司馬光,你這話說了,等于沒說!不過我知道,一個人若是要想成功,就必須努力!而不管勝負如何!”
司馬光聽了,點頭沉聲:“容容,看來你原就是懂了!倒還來問我?”
他對著高容容,看了看遠處的天兒,夕陽已近西山,果真是: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他心思繾綣,細細對她道:“容容,其實今兒個,我是來向你辭行的!在趕考之前,我需回去幾天!因家中我的姐姐要成親了!我自是要回去!”
高容容聽了,心中一陣悵然,她默默說道:“司馬公子,你多久兒才回來?”司馬光便笑道:“容容,我又不是出遠門,不過就是十來天兒,我從光州回到汴京了,自是頭一個告訴你!”
司馬光又笑著說道:“容容,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罷!昨兒個歐陽大人說了,說要商量著收你為徒呢!”
她聽了,心中納罕,遂問:“司馬公子,這平白無故的,歐陽大人怎么想到我這里?”司馬光便笑道:“這個么,自是高大人親自囑咐的!”
可是高容容聽了,還是不信,她道:“家父疏于詩詞,況一心只為仕途,這一時半會的,恐怕這心兒想不到我身上來?怎么……”
司馬光見此,倒是笑問道:“容容,怎么了,這難道不是你一向期望的么?如今,就快成真的了,你怎地反倒遲疑起來?這自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事兒!”高容容嘆道:“司馬公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么不愿成了歐陽大人的弟子呢?只是,去總覺得這請求之人并非是我的父親,或許,另有其人罷!”
司馬光便溫言道:“容容,你不知,這成了歐陽大人的登門弟子,入宮可就方便多了!不需再尋些別的由頭,橫豎只是跟在大人后面便是!”高容容聽了,笑道:“這樣說,你是歐陽大人的登門弟子,這番已是常到宮里去了?”
司馬光便正色道:“卻是不錯!不過我縱然進了公立,也只是在外室呆著!除非皇上宣見我!不過,一直到現在,我并沒有這樣的機會!”
高容容聽了,便笑道:“我大概知道是誰向歐陽大人吹了風了!不是我宗實哥哥,就是我姐姐!興許還有皇后暗中囑咐!”
司馬光道:“別管是誰,有這么多人,不希望你不學無術,你該感激他們才是啊!”高容容不由苦笑起來,她嘆口氣:“司馬公子,你可知,這只是我的姓氏在作怪?若我不是母親的女兒,和姐姐沒有血親關系,他們自是不會理我!”
司馬光聽了,默了一會:“容容!你不要多想,其實你天資聰穎,許多女娃子可是不及你!如今你得了歐陽大人的點撥,以后自是一代才女了!”
高容容聽了,倒是苦笑道:“我才不要做什么才女呢!自古才女都是薄命!要是老天如我所愿,我只愿‘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若果能如此,我便就心滿意足了!
司馬光聽了,內心微漾。
他緩緩對著她,笑道:“容容,你從哪里聽來這些話?”高容容只是笑道:“怎么,你詫異么?我原就說過,不能將我當尋常女娃子!”她似意有所指。
司馬光便看著這已是暮靄的天色,笑道:“容容,我要回去了!等我回來,我定會給你帶些好東西!”
聽了他這話,高容容便道:“呆子,既然你要回去,可還在這里磨磨唧唧做什么?你又不是去什么天涯海角的地方!橫豎我會在汴京等你!”
司馬光聽了,方笑道:“好!你我就走了!”說著,便折過身子,從高家院子前兒走過去了。
高容容在后,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倒是感嘆了一回。
如今,司馬光已走,她的日子更是百無聊賴起來。過了幾天,高父下朝回家,倒是難得嚴肅地將高容容從房中叫了出來。
高父素來對她和藹,無亂她在家中犯些什么小錯,高父都是選擇款待與她。當下高容容便收拾了一番,對著父親道:“爹爹,你叫我可有什么事兒?”話說這樣說,可是她心底已經猜著是何事了?
果然高父正色道:“容容!你年歲也是不小了!你這番喜歡吟詩作對,連皇后都已經知道了!”
高容容心中驚慌,忙笑問道:“爹爹,皇后娘娘到底知道我什么了?”高父嘆口氣道:“自是那一日,你隨了歐陽大人,去了那汴水之邊,和好些士大夫,對著河水,一番吟詩作詞!”
高容容聽了,忙問:“這個皇后怎么會知道?她不是一直在深宮里嗎?”高父聽了,嘆了一口氣,他拿著眼睛覷了覷高容容:“丫頭,你可知,雖然你現在出了宮,回了家,可是皇后心中始終沒有將你給忘了?你和那些士大夫們的風月之事,皇后心中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高容容聽了,驚異道:“難不成,皇后連各位大人說吟唱的詩句都一一知曉不成?連我的一番品評也知曉不成?”
高父聽了,倒是笑了起來:“容容,你猜對了!皇后卻是連細節都知道!”高容容忽然覺得害怕,她喃喃道:“那么,當日在那宴席之中,有人向皇后高密不成?可是,這又有什么好高密的?不過就是一些風月之事!這也太大驚小怪了罷!”高容容是一臉的不服氣。
高父說道:“歐陽大人范大人他們,自是不會去高密!我猜想,興許是當日那些大人身邊的隨從仆人,有皇后安插的密探!這些人……皇后可安插在朝中許多大人的家中!他們若是得到了什么蛛絲馬跡,可隨時向皇后匯報!”
高容容聽了,嘆道:“我的乖乖!竟是這樣?那么,爹爹,咱家里也有嗎?我可真是害怕了?”
高父聽了,瞧了瞧還未來正廳里的高夫人,輕輕低了頭,對著容容,苦笑:“容容,咱家雖是皇親國戚,可保不定也有……皇后雖和你娘是一母所生,可是如今她貴為一國之后,這行事就難免要復雜細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