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芊芊點(diǎn)點(diǎn)頭,走上了臺。六比六平,此戰(zhàn),她志在必得。
陳芊芊一手鞭術(shù)冠絕天下,林七也不是吃素的。
百招之后,兩人身上都是傷痕累累,皮開肉綻,衣袍破碎,血跡滲出。
可陳芊芊弱在沒有內(nèi)力,她打林七,都是皮外傷,林七打她,就傷筋動骨多了。
饒是如此,陳芊芊一聲不吭,與林七相對而立。她有些力竭,但她自信林七此刻也好不了多少。
鮮血滲透衣衫,衣衫吸飽鮮血,滴落下來,滴在生死臺上,也滴在韓爍心間眼中,將他眼眶都染紅。
韓爍痛惜不已,卻咬緊了牙,口中道:“十七。”
裴恒替陳芊芊敲響了棄權(quán)鑼,陳芊芊怒道:“梓銳是我侍衛(wèi),忠心耿耿多年,我認(rèn)了。他裴恒算什么東西?非我父母,兄弟,更不是我夫君韓爍。他敲他的,我陳芊芊不認(rèn),比試?yán)^續(xù)?!?
林七自小喜歡裴恒,也道:“我也不認(rèn),她跟裴司學(xué)早就沒有關(guān)系了。”
裴恒心頭冰冷一片,仍道:“芊芊,你跟韓爍沒有祭天,沒有游街,更沒有拜堂,根本算不得是夫妻!他入府不足三個月,我卻與你自小一起長大,更有十五年婚約。我比他更有資格敲響這個鑼。”
韓爍聽到這里,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比試官陰陽怪氣:“三公主,韓少君和裴司學(xué),你只能選一個人代表你的意愿。”
陳芊芊想也不想,沖著韓爍微微一笑:“我與韓少君夫妻一體,我自然選他。”
她目光直視韓爍。韓爍,你答應(yīng)我的。
韓爍點(diǎn)點(diǎn)頭,芊芊,我會尊重你的意愿,哪怕我因此心痛萬分。
林七見陳芊芊羞辱裴恒,心中大恨:“你竟然敢當(dāng)眾羞辱裴司學(xué),我今日定要讓你嘗盡苦楚?!?
二人再過幾十招,陳芊芊身上滿是傷痕,一身白衣已滿是血色,在陽光之下鮮艷刺眼。
韓爍看得心驚肉跳,雙目通紅,像一只被困的猛獸,從牙縫里擠出來幾個字:“二十七?!鼻榈缴钐?,方知何為心亂如麻,惶惶不安。
陳沅沅趕到,帶著哭腔:“芊芊,你認(rèn)輸吧!復(fù)健,我答應(yīng)你做復(fù)健!你快認(rèn)輸!再打下去,你會沒命的。芊芊,你聽姐姐的話!”
陳芊芊轉(zhuǎn)頭,看著陳沅沅淚流滿面,粲然一笑:“好好的,姐姐哭什么?”
說完這句,陳芊芊扭看向林七,眼神中帶著嗜血冷意:“大姐姐,我說過,武試魁首,非我莫屬?!?
林七見過太多的陳芊芊了?,F(xiàn)在的陳芊芊,讓她害怕,也讓她不敢挑釁。但多年相爭,眾目睽睽,林七不愿意服軟,梗著脖子道:“陳芊芊,你輸定了?!?
陳芊芊語氣幽微:“林七,生死狀已簽,今日鞭起鞭落,分勝負(fù),也分生死?!边@話一落,周遭一片寂靜,無人敢發(fā)出聲響。
韓爍渾身繃緊,蓄勢待發(fā),準(zhǔn)備等下有變故時,上去救陳芊芊。
陳芊芊手腕一甩,鞭子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脆響。她的氣勢太盛了,驚得林七出了一身冷汗。
陳芊芊拎著鞭子沖過來的那一刻,福至心靈一般,林七腿一軟,跪在地上道:“我認(rèn)輸?!?
陳芊芊瞇了瞇眼:“算你識相。”
月漓府中,韓爍遠(yuǎn)遠(yuǎn)看著陳沅沅給陳芊芊包扎傷口,看她冷汗直流卻一聲不吭,對著白芨冷冷道:“林七打了芊芊二十七鞭,我要她的命。二十七鞭,換二千七百刀。少一刀,你替她遭?!?
白芨道:“屬下領(lǐng)命,保證只多不少?!痹诓挥|及到玄虎城利益的情況下,白芨已將陳芊芊視作女主人。
按主子吩咐的,他再送林七三百刀,湊夠凌遲之刑。
白芨正要領(lǐng)命而去,只聽屋內(nèi)陳芊芊道:“白芨,你們進(jìn)來一下?!?
陳芊芊痛得冷汗直流,卻仍是努力平穩(wěn)聲線,說道:“林七此人,留著有用。她雖刁蠻了些,到底心向我母親和二姐。若她死了,林家換了掌權(quán)人,就不好說了?!?
陳沅沅酸溜溜道:“又是你二姐?!币徊恍⌒?,下手重了些。
陳芊芊忍了忍,到底忍住了要溢出的一聲悶哼。韓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忙道:“還是我來吧?!?
陳沅沅看著韓爍輕手輕腳地給妹妹包扎,又時不時細(xì)心地替她擦拭鬢角冷汗,默默走了。
韓爍守著陳芊芊,一直沒有離開,直到梓銳來報(bào),裴司學(xué)前來探望。
陳芊芊有氣無力道:“懶得見他,就麻煩少君將人打發(fā)了。”
韓爍如飲甘霖,通體舒暢,溫柔道:“那你在這里乖乖等我。”
陳芊芊懶洋洋點(diǎn)點(diǎn)頭,自己這個樣子,除了躺著,還能干啥?
韓爍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門去了,陳芊芊看著他的背影,覺得有點(diǎn)像開了屏的孔雀。
外間,氣氛十分冷凝。
“我聽聞早些年,裴司學(xué)對這場婚約不聞不問,而今天卻在大庭廣眾之下,重提與芊芊的婚約。究竟是被逼無奈,還是另有所圖?”
起先裴恒以為自己對陳芊芊是厭惡,可當(dāng)陳芊芊真與他人喜結(jié)良緣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心中不暢。想了許久才想明白,原來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那個飛揚(yáng)跋扈,恣意瀟灑的陳芊芊。
裴恒冷冷道:“被逼無奈如何,另有所圖又如何?”
韓爍目光銳利,帶著警告和威脅:“如果是被逼無奈,我全當(dāng)是?裴司學(xué)對學(xué)生的關(guān)懷。我甚為芊芊的夫君,替她謝過了。如果是另有所圖,我曾經(jīng)心疾在身,無法常伴芊芊左右。但現(xiàn)在我已然痊愈,定會和芊芊,白頭到老,相伴一生。我勸裴司學(xué)還是早早忘卻與芊芊的婚約吧?!?
裴恒重復(fù)道:“白頭到老,相伴一生?!毙闹杏行┎桓噬v而起,這本該是他跟陳芊芊的結(jié)局,韓爍一個質(zhì)子,憑什么?
韓爍道:“木已成舟。有些事情既然從前沒有發(fā)生,那以后也永遠(yuǎn)都不可能了?!?
裴恒憤然道:“我倒也想問一問少君,也好意思說你是芊芊的夫君?自你禁了月漓府,她為了你搶龍骨,廢庶人,而她在生死臺上命懸一線之時,你卻絲毫沒有心疼之意。你待芊芊是一片真心,還是另有所圖?”
韓爍冷笑:“你一個外人,懂什么?”他將外人兩個字咬得極重:“又憑什么在這里,質(zhì)疑我對芊芊的感情?”
裴恒道:“憑我和她十五年的婚約,如何算外人?”
韓爍幾乎都要笑出聲:“一個你曾經(jīng)不聞不問,不想履行的婚約,根本不作數(shù)!何況,芊芊對你,更是棄之如敝履,絲毫不在意!”
裴恒怒上心頭:“城主或許不這樣認(rèn)為?!?
說了這么多,韓爍不想再與裴恒廢話下去,直接道:“你現(xiàn)在是承認(rèn)你喜歡芊芊了?!?
裴恒道:“這也沒什么可否認(rèn)的?!?
好,好極了。韓爍冷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前你對芊芊不聞不問,如今不過是我突然出現(xiàn),將她搶走了,你才著急不甘了,未見你對她就是真心。”
裴恒道:“從前未必真心,現(xiàn)在卻一定是真意?!?
韓爍道:“那就莫怪我以后對你不客氣了?!?
裴恒也回道:“彼此彼此。”說完,他轉(zhuǎn)身離開。
白芨上前,韓爍似是在對白芨說話,又似是在自言自語:“裴恒竟然敢在我面前承認(rèn)喜歡芊芊?!?
韓爍看著裴恒的背影,目光中的殺意猶如實(shí)質(zhì):“他當(dāng)真以為我不敢殺人?!?
韓爍到底把林七捉來了,陳芊芊覺得那日她與林七公平比試,沒什么好復(fù)仇的。陳芊芊生怕他把人殺了,就來柴房看了看。
陳芊芊此人,可不是什么老好人小白兔。她一是想著為了讓韓爍消氣,二又覺得既然韓爍都把林七抓來了,不作弄林七一番也是可惜,就讓梓銳白芨去捉了老鼠,和林七關(guān)在了一起。
聽著林七在里面的哀嚎,陳芊芊笑得暢快,問道:“林七,你回答我?guī)讉€問題,我就放了你?!?
林七一邊哭,一邊嚎,一邊道:“你你你你你快問?!?
陳芊芊摸了摸下巴,道:“林七,我問你,我炸福脈那日,你求母親說要賜死于我,這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別人的?”
林七顫顫巍巍道:“是族老們說的?!?
果然。陳芊芊繼續(xù)問道:“武試之前,他們又對你說過什么?”
林七答:“我說了,你就放了我?當(dāng)真不騙人?”
陳芊芊道:“女君一言,快馬一鞭。”
林七回想了一下,道:“他們說,城主將你養(yǎng)的這樣囂張跋扈,定是捧殺。還說生死臺上刀劍無眼,我將你殺了也沒什么,反正還有二郡主替我撐腰?!?
陳芊芊與韓爍對視一眼,繼續(xù)問道:“說說他們的名字。”
林七報(bào)了幾個族老的名字。韓爍搖搖頭,示意不是他的人。
陳芊芊皺眉,天玄奄奄一息,竟然也能有如此勢力?還是說,不是韓爍的人,但是卻是玄虎的人?
韓爍不愿見她蹙眉,伸手,撫平了她的眉頭。
突然,陳芊芊瞥見腳邊有只老鼠,嚇得一蹦三尺高,跳到韓爍身上,緊緊抱住了他:“老老老老鼠!韓爍,韓爍,救我!”
韓爍牢牢抱住陳芊芊,她多年習(xí)武,卻依然身姿纖細(xì),體態(tài)輕盈,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
陳芊芊剛剛著急忙慌的,嘴唇擦過韓爍的臉頰,讓他心中一片柔軟。
他安撫地拍了拍陳芊芊的背,哄道:“不要怕?!?
陳芊芊的慘叫帶動了屋里林七的慘叫,此起彼伏的。真不愧是林七啊,什么時候都要爭個高下。
林七在里面道:“陳芊芊,你不是說放了我嗎?”
陳芊芊抱緊韓爍的脖子,頭放在他肩膀上,找了個舒適的姿勢,慢悠悠道:“我說放了你,又沒說什么時候放了你,過了今晚,我自會放你回家?!?
林七崩潰了,又嚎叫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白芨幽幽道:“損,真損啊。我們家少君和你們少城主,一個狠,一個損?!?
白芨和梓銳異口同聲:“般配?!?
當(dāng)晚,深夜之時,梓銳被白芨搖醒,拎到了韓爍房間。
梓銳雙手護(hù)胸,嚇得半死:“少少少少少君,你干干干干干干嘛!”
白芨推了他一把:“又不干你,你結(jié)結(jié)巴巴做什么!”
這是什么混賬的虎狼之詞??!韓爍瞪了白芨一眼。
韓爍清了清嗓子,道:“梓銳,我今晚是想問一問你,芊芊天不怕地不怕的,為何會怕區(qū)區(qū)老鼠?”
梓銳道:“人總有怕的東西啊!這有什么稀奇的!”
韓爍看著梓銳,目光平靜,卻讓梓銳脊背發(fā)涼。
韓爍對陳芊芊情根深種,對她尤為關(guān)注。區(qū)區(qū)一只老鼠而已,卻嚇的陳芊芊出了冷汗,他有些不放心,所以想要追根究底一番。
梓銳被韓爍看得頭皮發(fā)麻,只得道:“三公主幼時,大概五歲那會,被賊人綁架,幸好被當(dāng)時九歲的二郡主帶著精兵找到了。小的當(dāng)時也在場,那日找到的時候,三公主被鐵索鎖住了,關(guān)在一處深山水牢之中。水牢不深,只沒過了三公主的小腿處,卻有幾只老鼠跑來跑去。旁邊還有幾具白骨。我們到的時候,三公主已經(jīng)奄奄一息,腳上也被老鼠咬了好幾口,還差點(diǎn)染了鼠疫,幸好天神護(hù)佑,她最終挺了過來?!?
韓爍聽得心疼,問道:“她為何被綁架?”
梓銳道:“那天三位郡主都溜出城主府去玩了,遇上了賊人。他們毒殘了大郡主,打暈了二郡主,卻擄走了三公主,關(guān)到了水牢中。原先咱們?nèi)魇呛芘绿鄣模谴沃?,勤奮習(xí)武,再也沒有喊過一個疼字?!?
韓爍道:“只有二郡主完好無損?”
梓銳道:“是啊。多虧二郡主,我們才能找到三公主。”
韓爍眼中閃著幽微的寒芒,不知所思所想。
策論當(dāng)日,陳芊芊一番胡言亂語,成功敗北。本以為陳楚楚的少城主之位板上釘釘,她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賀禮相送,卻不想變化突生,陳芊芊竟然是文試甲等!
廟堂之上,桑奇宣布,三郡主陳芊芊,文采斐然,武藝卓絕,繼位為少城主。
陳芊芊下跪,剛要說自己德不配位,讓陳楚楚繼位,突然意識到這朝堂廟宇,若她真開口這樣說,簡直是將陳楚楚放在火上烤,一時啞口無言。
聽著一旁陳楚楚說道:女兒愿輔佐三妹時,陳芊芊心情跌落谷底,老天爺??!就愛跟我對著干是不是?
陳楚楚有些不能接受,轉(zhuǎn)身大步離去,陳芊芊拉住了她的袖子,陳楚楚卻沒有回頭。
她冷淡的聲音傳來,讓人看不見她的表情:“自小到大,你要什么我沒有給過你?你若想要少城主之位,直說便是?!?
陳楚楚忍了忍,到底意難平:“恭喜三妹,獲封少城主?!闭f罷,一甩衣袖,再不理陳芊芊,大步離去。
裴恒倒是第一時間去安慰了陳楚楚,梓竹又是一番挑撥離間,此處略過不表。
陳芊芊垂頭喪氣,回到府中。一看韓爍贏來的這么多錢,還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是真的生了氣:“韓爍,我早與你說過,我無心少城主之位,你為何要這樣做?”
韓爍直視她:“芊芊,我不過是想要將世上最好的東西都一一捧到你面前。”
陳芊芊道:“你送我東西之前,難道不該問問我想不想要嗎?”
韓爍道:“我送你的東西,你怎么會不喜歡?”
陳芊芊氣笑了:“你送的東西不合我心意,我當(dāng)然不喜歡!你這樣,置我與楚楚何地?”
自己一番真心實(shí)意,卻惹來陳芊芊大發(fā)雷霆,韓爍也有點(diǎn)生氣:“陳芊芊!宮闈傾軋,勾心斗角,為了王權(quán),父子相疑,夫妻相防,兄弟殘殺,我看多了。權(quán)力,只有握在自己的手中才安心!”
陳芊芊冷然道:“那是你,不是我。你生活在爾虞我詐中,習(xí)慣了懷疑別人,可我不是。就像我說過我信你,我就不會懷疑你居然會在我的文試中做手腳。韓爍,你讓我當(dāng)真失望。”
陳芊芊在氣頭上,說出來的話傷人得很,直往人最痛處戳。她本就是張揚(yáng)直接的性子,這當(dāng)真失望四個字一出口,韓爍心口一痛。
韓爍一甩袖子,站到一邊,不說話了。
氣氛冷凝,白芨難得機(jī)靈了一回,縮在一旁不說話,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要不怎么說梓銳成事不足呢?他滿臉笑容,喜氣洋洋,從外面進(jìn)來:“三公主,游街的禮服已經(jīng)送來了!”
陳芊芊冷哼:“又是游街祭天?成親的時候都免了,這次就不能免?”她承認(rèn),她這話帶著賭氣的成分,就是說給韓爍聽的。
韓爍心中又是一痛,握緊了拳頭。
城主連下三道城主令,又聽聞桑奇說母親近幾日身體不大舒服,為了不讓母親再生氣,陳芊芊到底上了游街鸞車。
這幾日兩人冷戰(zhàn),韓爍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見到陳芊芊了。因此,在鸞車上,他主動牽起了陳芊芊的手。
陳芊芊手動了一動,到底沒忍心甩開。
一路游街,萬民歡呼,可見陳芊芊經(jīng)過福脈一事和武試時的英姿,深得民心。
但陳芊芊卻眉頭緊鎖,一言不發(fā)。韓爍看了看她,道:“芊芊,你還在不開心?”
陳芊芊道:“你若懂我,便知道我自然是開心不起來的?!?
韓爍道:“自古以來,權(quán)力之爭,你死我活。你知不知道你背后有人在算計(jì)你?你不爭,就是一敗涂地,死劫重重。你我好歹夫妻一場,我不會害你?!?
陳芊芊剛要說話,看到了隱在人群背后的陳楚楚。她與陳楚楚目光對視,看清二姐憔悴的神色和失落的神情。陳楚楚轉(zhuǎn)身離開。
陳芊芊心頭火又起,說出來的話就刻薄了些:“沒有游街祭天拜堂洞房,如何算真正的夫妻?少君不要演戲過了頭,當(dāng)了真?!?
韓爍生氣道:“咱們不是正在游街嗎?一會就去祭天。”
許是察覺到自己的語氣不好,他壓了壓心中的火,盡力克制道:“如果芊芊不滿意的話,我們晚些可以重新拜堂。如果還不夠,也可以…洞房。”
陳芊芊冷笑一聲:“想得倒真是美。”
她這般陰陽怪氣,韓爍終于壓不住心中的火:“停車!”
韓爍剛要說話,瞥見了裴恒,想到他對陳芊芊的虎視眈眈,又想到他與陳芊芊十五年的婚約,怒極反笑:“你是不是覺得與我成親是未完之禮,不過是一時權(quán)宜。所以想方設(shè)法要將這次游街也破壞掉,好以后給別人一個真正的成親之禮?”
陳芊芊見他賊喊捉賊,也冷笑道:“不是你叫停的花車嗎?”
韓爍氣結(jié),道:“三公主既然不愿意與韓某游街,韓某告退?!?
他許久沒有喊過三公主,總是芊芊芊芊喊得親熱,如今語氣冰冷,讓陳芊芊心中生出一絲委屈。
不過陳芊芊隨即告訴自己,這是在花垣城,韓爍當(dāng)街離去,別人只會覺得韓爍不得自己喜歡,這對韓爍而言,太過侮辱,陳芊芊舍不得。
因此,她也下車,拉住韓爍:“韓爍,我不是那個意思?!?
韓爍擰巴脾氣上來了,一把甩開了陳芊芊,也順便卷走了她的裙擺。
他走得極快,陳芊芊原地轉(zhuǎn)了兩圈,裙擺被扯走不少,陳芊芊大喊一聲:“韓爍!”手上當(dāng)機(jī)立斷,以內(nèi)力震斷了被韓爍扯走的裙擺。
韓爍回頭時,只見陳芊芊拿著一手布料,裙擺少了一角,臉色瞬間鐵青:“三公主這是要與韓某割袍斷義?”
我斷你個頭??!陳芊芊瞪圓了一雙大眼睛,野蠻地拉過韓爍,把他往鸞車上拽。
韓爍冷聲道:“你干什么?三公主搶一回親還不夠,還要再來一次?”腳上倒是聽話,配合著陳芊芊被拉著往回走。
陳芊芊將韓爍半推上鸞車,一手提著裙擺,一手叉腰,道:“當(dāng)日,本公主當(dāng),街,搶,親。搶的就是你這個人,站的就是腳下這條街。今天,本公主就再搶一次,搶的還是你這個人,站的還是腳下這條街!”
說完,陳芊芊也利落地爬上了馬車,大喊道:“梓銳,傳令下去,繼續(xù)游街!讓大家看看本公主與韓少君如何琴瑟和鳴,舉案齊眉!游!九!圈!”
不是覺得我不愿意跟你游街嗎?我就讓你游個夠!
路人咋舌不已:“九圈?這可是城主夫君的禮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