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習練教在前,勤練三更意尤酣。
簡宇軒實力不低,技藝不錯,又兼有給教習師長長臉的執念吧,練習戰估計是盡了全力;湖里又是水性好之人的主場,他帶著四人或潛游、或震水、甚至作魚躍龍門之勢的都有,木筏上的學員陸續被擊落,狗爬式游回岸邊;
魯依喬和龔林的團隊將先期工作做完,待木筏上的學員被擊落水后,接應他們并安頓好,然后一一補足十人上木筏接受考驗。
隨著時間一拖長,水下五人眾就算有著主場的優勢,也敵不過車輪戰的消耗,簡宇軒的團隊陸續有脫力的,不得不上岸歇息一番。
機緣畢竟難遇,正途依然還是教習所教的武藝,勤奮練習。眾學員哪怕對沒碰著機緣有些遺憾,卻依然不減熱情。
又因著想讓這實力極強的教習看上眼吧,在水中組的奮勇狀態下,木筏組爭勝的念頭也被成功燃起,整個學院出來歷練的學員把深夜練功的勁頭保持了十足十。
奈何畢竟實力所限,落水的和脫力的都不少,為保證質量,約半個時辰霜兒便叫停一次,歇息上半柱香這樣又再重新開始。
過了近兩個時辰吧,昕沂悠閑的在側旁看戲,嘴里不說,心想一眾人如此大規模的操練,整出的聲響和動靜不是一般的大,周邊民居一直也不曾有人出來觀望,霜兒的打算肯定是讓自己扮演英雄整個華麗出場了。
在眾學員的眼里,或許只是覺得隊伍龐大,而且明顯是習武之人,估計沒人敢觸霉頭就一直沒露頭吧,反正就是湖邊熱火朝天,四周圍卻皆沉寂。
沉寂的大環境,就顯出霜兒不時響起的號令聲特別響亮,端著高冷的教習師長模樣,那稚嫩卻堅定的聲音倒是與平常和昕沂玩樂時的聲音有了不少區別。
不變的是那迷之自信,以及自信心加持下的游刃有余。霜兒對學員肯定不全是鼓勵,也有不少斥責的。說實話有些學員昕沂覺得都挺努力了,或者有些都已經擊敗過幾人方才力竭下場,依然挨了霜兒的嚴厲批評和指點。
這不茍言笑的嚴厲教官樣,跟昕沂心中那頑皮又貪玩的小丫頭樣著實有些不符,而且想到日后找她教自己,雖然不太可能遭遇這些學員的待遇,但知道這小丫頭有這一面,依然會心有戚戚。
要不多瞧瞧,看該如何在她嚴厲中尋出個討她歡心的辦法罷,既然內心戲跟大戲都很足,那么昕沂就干脆尋個地兒呆著靜靜觀望事態發展。
自去自來堂上燕,相親相近水中鷗。
周而反復,恍惚便至更深時分,眾學員疲態盡顯。霜兒各種指令依然不斷,十多位學員在堅持著,水下組和木筏組留下的學員比例上倒是保持的差不多,霜兒這把控力度想來真不是蓋的。
剩余的學員大多躺下歇著,少數幾個還能虛站著,應該也是強弩之末。
人數少了,給他們下的指令哪怕未曾斷過,自然也不會跟開始那樣頻繁,霜兒還是輕松了不少,昕沂都能感受到自家妹子的眼光偶有掠過自己,似是在問詢是否有感應了。
算的日子沒差,子時更鼓過了些許時辰,昕沂本就默默站著的身軀無端的抖了一下。歇著的學員離得不遠,就算有看到的,肯定也沒當回事,畢竟昕沂之前路途中若是神游天外時被學員問問題,時不時也有這應激反應。
昕沂面上保持著高冷樣,內里倒是有些疑慮,按理說在蕭峰那背景社會也該是古代計時法。這已歷三次的情況,雖然準確時間上并不是很肯定,不過出現感應的時刻居然似乎是以現代的零時為標準,倒是頗費思量得緊。
只是,哪怕記憶里再深刻的印象,也得先適應眼前的社會。
待得霜兒眼神再次飄過來,昕沂便揮揮手示意了一番。
調皮可愛的小姑娘,請開始你的表演吧。
相伴多日,相信霜兒是有默契的。
果然示意完沒多久,昕沂便看到霜兒將仍在堅持的學員喚下來歇息;再把周圍四散著的學員聚攏過來,先嚴令眾人聽昕沂的號令,裝模作樣的跟昕沂聲稱要去遠處查探一番。
說實話,昕沂自認不難猜到自家妹子是準備去拉那些暗藏著的人來演戲,但是在外人眼里霜兒肯定是很嚴肅認真。只是隨著霜兒慢慢遠去,那微微聳動的肩頭,昕沂就感覺這小丫頭在暗自偷笑。
自己人,總不能拆臺吧?更何況這還是為了自己,于是,昕沂依著霜兒的劇本,認真貫徹執行了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
霜兒不單是編劇,居然還兼了戲精。連到在岔路口中時選擇哪條路,去往哪邊,都特意演個幾秒的躊躇。
霜兒背對眾人,包括昕沂在內,俱都沒看出她做何動作,然后異變突生。
雖然昕沂不知霜兒如何發令,但所料不差,就是火光乍現、暗器迭發、迷香發散等異變。霜兒自然身形蹁躚的飄了回來,只是相信這異變落入眾學員眼里的最后影像,就是十余人突然朝自己隊伍奔襲過來,然后王長老和王教習接敵,然后,恩,都暈了就沒有然后了啊。
迎著一眾明顯懷著敵意的人作勢沖殺,昕沂心中頗有點揣揣,不過當初在醫山更迫在眉睫的危險都是靠著霜兒才安然渡過,此次異變相信也不過就是鍛煉膽量而已。所幸自己還是接受嚴格的軍訓過來的,最終應該沒露怯,也沒讓一眾學員看出貓膩。
事情如所想,一眾人奔襲過來,留一人與昕沂作勢對上,其他俱都交錯而過,眾學員迅速被撂倒。
等到來眾看到學員們都沒有清醒的之后,便沿著圓形四散開去,直至每人離開百米左右才相繼停下,總體呈拱衛之勢。
人多眼雜,身為劇本中人,昕沂只顧得上自己手舞足蹈,也沒注意到霜兒身在何處,有沒有過出手,不過她作為主演,應該完美的演繹了劇本,就是在學員們尚清醒時給他們看到了師長趕著回返,守護他們的戲份。
等眾人散開后,昕沂四下張望,剛好看到霜兒摘下帷帽,想來前戲妥了。咳咳,別想歪,是指自己招式威力大,不似第一次使時是跟霜兒千里同行,還露宿在密林里;今晚在城池周圍練招,想來會有些武道人士能感應到,萬一暗中來窺探,沒有一些借口惹人惦記反而不美。
如今有人護法,加上等這幫學員醒轉,他們不清楚自己實力,在最終由長老教習援救下來的前提下,只會散出是自己實力高深的消息。
這消息傳出去,別人看一眾普通人加一些武士認為的實力高深,第一反應這幫人說的也不過是武師,最多就武侯。一個皇家學院有疑似武侯之人,固然很值得驕傲,但始終不算重大情報,應該沒啥人會過于上心。
更何況一眾學員誤會是衛護他們,得了好名聲還能給自己拉攏人才鋪路,這事霜兒雖然調皮,拉了一幫群演,倒也不失為個好劇本。
霜兒身形仿若融入夜色,不過臉上微微的笑容還是如圓月般明亮,甜甜道:“昕哥哥,開始吧,周邊我們都清理過的。”
也確實不適宜拖太久,昕沂雖然覺得燈泡有點多,不過遠距離的燈泡便是螢火蟲了,這幫人是父親的手下,又十分聽命令,想來無關打緊,便道:“那我練練了?”
“恩!”
噼噼啪啪!
亢龍有悔名不虛傳,昕沂掌力往無人之地擊去,地上學院的一眾學員本來已被壇里的暗子挪遠,不過因為不會移動,更遑論躲避,被掌風波及帶著,都有不少被吹飛少許,同時掀起的氣勢連霜兒這武侯都略略掩面,不敢直攖其鋒。
跟第一次差不多效果,掌風很容易造成樹木倒伏,武侯似乎也不敢抵擋,能破壞一些堅石,又不能全部粉碎,即是沒有山崩地裂之能量。總之,昕沂感覺這股龍擊之勢很強,卻沒有想象中那般摧枯拉朽,畢竟這破壞力實難想象如何能一擊必殺武相馮世祥。
只是,其勢已去,再尋已難,昕沂皺眉頭尋思間,卻是聽到一聲女音,呼出聲“昕兒!”
第一反應自然是目光尋到霜兒,當看到這小姑娘還在掩面,沒緩過勁來;心道不好,隨即身子一趴,同時一個滾翻后正想四顧,便聽到跟著一聲罵道:“娘親的聲音你都聽不出?”
“呃,還真聽不出!”
昕沂心里吐個槽,不過好歹不是壞事,訕訕的從地上直起身,便看到這世的母親大人從東邊一個有著幾株小樹的坡上飄然而至。
垂首低眉的老實喚了聲:“母親”。
幸好霜兒也反應過來,她本就在自己前面,轉身也快了半步,跟著喚了聲:“夫人。”
素花仙子江湖上闖出名號已久,倒是沒有昕沂想象中古代母親對兒子那般繁文縟節,按現代說法,對自家孩兒更似朋友一般。
手一揮,四周剛抽新芽的小樹又婆娑著起伏不定,掩了些許行跡和聲音,倒是先對霜兒溫柔說道:“娘剛巧傍晚路過此處,偶見我壇秘密記號,方才跟來一探究竟,倒非你們泄了蹤跡,更沒有對霜兒你不放心啦。”
昕沂現在著實不怎么敢親近更高武力的雙親,聽到霜兒替自己擋了最開始的問話,便靜靜的呆在一旁,估計也符合心醫一貫寡言的做派。
嚴母拂林為招試,稚子敲山作天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