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得臺來,上官氏倒是沒有讓簡宇軒失望。
雖然霍丁見機快,認輸早,繼續再比一場也是很重的負擔,上官氏沒趁人之危,選的就是簡宇軒,沒選剛比完的霍丁。
因著剛才簡宇軒自負的豪言并未遮掩,她也自傲的說道:“小女子父母曾幸得溆王一飯之恩。然出身寒門,哪怕依著武道之本心,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亦未曾習得精妙招式,特命在下投奔筱竹學院。
今日若簡公子真有本事,就來勝過在下一雙手掌罷。”
臺下眾人大聲叫好,外圈的院長們也俱都頷首,稱贊聲此起彼伏,特別是某處還飄來說這女子前途無量的話。
簡宇軒心中自是不忿,礙眼的王長老已經離開,眼角掃過王教習時似乎看到她緩緩點頭,應該是鼓勵自己吧。
努力的將雜念摒棄,稍稍互相行禮后,長嘯一聲就朝上官氏撲去。
只是,這女子,真的好強。
與之前王璀八面玲瓏的暗器武技不同,她無甚武技,奈何拳腳之勁太足。按說武士最多只有一項增益,手腳皆靈活,甚至被近身了還有柔技化解,實在看不出亦猜不透是何處的增益。
自己大意之下未做試探就對了一掌,氣血翻涌差點立即敗下陣來,仗著輔習武技游龍戲鳳立即遁走,在臺上游走尋機而動。
簡宇軒也試過停下游龍戲鳳,奈何這上官氏很有戰斗本能意識,自己剛停下,立即就是身到拳到;不敢硬接匆忙側身避過,半幅衣裳被拳風撕破。幸好自己今日內里尚有件小衣,為達目標,如今也只能拼著臉面不要,繼續施展功法拖下去。
可這上官氏武道嗅覺真的不一般,知曉自己追不上,就繼續原地靜候。
簡宇軒明白自己若是不能及時想出辦法應對,她的消耗僅是轉轉身子,而自己一直需要耗費功力,拼命吸納氣機,才能維持不勝不敗的局面,消耗下去自己始終是要輸的。
想不出太好辦法應對,簡宇軒難免焦躁,內勁逐漸有些時斷時續,心中明白是運轉功法的氣機有些入不敷出,不由得在移動時抽個空看向自家教習。
也許自己大話說早了,可是自己想著要憑此揚名立萬,對自己在學院里的啟蒙教習應該也有助益名聲,若是這似乎不太靠譜的姑娘家教習有啥辦法,自己往后在學院的日子一定對其感恩尊崇。
然而,王教習似乎對其哥哥王長老更在意,轉了幾圈抽空看幾次過去,自己望眼欲穿的眼神估計都能將演武臺地板打穿了,而他們兩人似乎一直在竊竊私語。
直到最后這次王長老終于收起他糾纏王教習的私語,還與自己對了一眼,那眼神應該是鼓勵吧?只是看起來感覺倒更像被自己搭訕的小娘子,那些家里人防賊的目光一般。
簡宇軒心神不寧,身法難免有些呆滯,一不小心距離沒拉夠,幸好反應快縮一縮手,送了半截衣袖被掌風截去,好歹才又在上官氏的拳勢再次襲來前拉開安全距離。
哎,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此消耗,最后一場比斗估計連上臺的力氣都沒有。雖然自己也沒有輕身輔習,但現在也只能拼著爆一次速度,看看能否繞開上官氏正面,若是背襲得手應該就可算自己贏了。
決心剛下,身形正想不計消耗的展開,耳畔忽然傳來王教習的聲音道:“簡生,別慌,我是王教習。
技藝唯實戰方可打磨,你既為我本院首徒,我家哥哥謂之可讓你以賽代練。
既已陷入如此境地,方好牢記,且循著原步伐移動聽我傳音即可。
雖然游龍戲鳳此技最初由勾欄處流傳出來,多為金屬相,方便施展時蘊著金戈的反擊之力。
平素多金公子較為喜好以此武技在流連花叢時賣弄,吸納足夠氣機后可以反力運轉,隨手放出打賞銀子的小技巧,故此有此浮名。
但細細觀之你的功法卻應是水屬相。
沒記錯你乃魚莊大戶之子,想來你是由池內游魚處感應的氣機,不出意外你的輔習功法為鳧水。
鳧水此輔習功法只能限定水屬相,你亦無法更改,故此練就這游龍戲鳳武技,屬相上稍顯不適。
不過卻不是沒有機會。
若我所猜不差,你之后第三步本該踏震位的,若你愿聽我后續吩咐,改踏入巽位,切記切記。”
簡宇軒是個公子哥兒不假,有些家財,也確實偶爾會帶些狗腿陪著自己荒淫一番。
只是商戶地位不高,行事自然依著規矩不敢太乖張,性子上亦沒有太自負,不然也不會年紀不大,武道實力就已追上父親。
如今簡宇軒為維護家業,自身能稍有所長就是武道方面,及至這場若敗,最后場哪怕勝之,也會讓之前的謀劃有些堪憂,終是發覺想憑著目前自己的本事,還是不太足以護著簡家周全。
本就如溺水之人,一直祈禱著能獲得最近的求助,這乍一聽聞王教習的傳音,簡宇軒猶如尋到救命稻草一般,當即凝神細聽,步伐上也不敢怠慢,下意識按著王教習的要求,生生將本欲踏向震位的腳步往南移到了巽位,雖然似乎遠離了王教習她們所坐的位置,所幸自己腳步剛邁出,王教習的傳音也跟了過來。
“很好,若稍待一擊致勝,莫要言語上沖突姑娘家。對其示好,或表傾慕之意亦可,若你有此意,則繼續踏入離位,到離位后再往臺邊直退三步。”
簡宇軒急切間自然無法細考方位之事,王教習設了條件幫自己,這姑娘家哪怕不入王教習門下,好歹也是同院之誼,要些示好話就拿去青樓說過的甜話兒哄著,想來不是難事,自己內心不排斥,腳步上自然也就繼續依著踏去。
王教習傳音真的仿若天籟,連武技功用都一并講解了,“簡生,你本場弱于力道,武技只知遠遁周全卻不知活用增益于力道。
你輔習之功法能自游魚中感悟,亦應見識過魚躍龍門的力度。
退至臺邊停下,對方追至,你身形自然往臺外跌去,再將武技中體內氣機運轉朝下,以臺面為水面,以雙手雙腳為游魚之首尾,擊水后彈起,將武技所匯聚的力道集中打出。
對方一旦追至,其在上你在下,其前沖你上涌,正是中流擊楫之勢,必得魚躍龍門、一飛沖天,去吧。”
如夢似幻般,簡宇軒都還在回味王教習的教誨,直到再次四掌相交才回過神來,似乎自己還在臺邊上,而上官氏人尚在空中,她沒有輕身武技,似被自己強勢一擊擊中,導致氣機轉運不通,無從借力,眼看著就摔下來。
電光火石間,簡宇軒還是憶起了王教習要示好的叮囑,迅速伸手接住落下的姑娘家。
只是在她下墜沖力之下,自己靠著反涌氣機撐回臺邊,能站立地方本就險之又險,也無力站穩,趔趔趄趄間控制不住只能運轉氣機將自己橫移緩沖一下,再順勢飄下臺來才穩住身形。
幸得雙手一直托扶著上官氏,姑娘家除了氣機一時運轉不順外,沒什么大礙。
只是哪怕已經投身武道,男女大防講究不了太多,也算事急從權,如此當眾被男子以抱姿接觸,上官氏還是眼眸緊閉,直當看不見,小臉蛋也紅撲撲的。
簡宇軒不能算風月老手,但也有多次尋些解語花,應付姑娘家的此情此景,低頭細語,言辭間自是有把握拿捏好分寸。
入學院即投身武道,圍觀眾人心中已是江湖兒女的姿態,自然也不吝喝彩聲,畢竟這水準的比試在武士層面也足夠精彩,又有峰回路轉,結局似乎還頗有成就好事跡象。
因著簡宇軒與上官氏之戰兩人居然有交好的結果,丁長老樂見其事,雖然上了臺,但也給了兩人在臺下自行調順氣息的時間,并未急著宣布勝敗煞風景。
圍觀的好事者就有去戲謔前番猜測勝敗的雷長老。
雷長老本欲保持云淡風輕的神情也架不住人多來打臉,沒奈何事關自身學院名望,終是忍不住分辨稱:簡宇軒和上官氏兩人一直未有誰主動認輸,雖然上官氏看似已無抵抗之力,但最終仍是簡宇軒先行雙腳落到臺下地面,按理說應是上官氏勝出。且又未正式起卦,眾人因著詠兆學院名頭想知曉結局,過程如何實非重要。
此話倒也不假,也有不少人做恍然大悟狀,簡宇軒本就關注院長們那群人,自然能聽到。
上官氏已起身,不需自己托扶,只是仍有些羞澀立于自己身旁,估摸是依著事先定下的比試規矩行事,靜待長老宣布結果,未曾關注其余了。
作為商賈之后,簡宇軒心思自然活絡,眾說紛紜沒個結論前,心念既然王教習已命自己示好這上官氏,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不等丁長老宣布結果,利落朝四周拱手施禮道:“在下實力有限,若非勾著臺腳,貪著地利便宜早已狼狽不堪,此戰當是上官姑娘取勝。”
此話亦真,眾人眼里也是明白的。
上官姑娘此時對旁人言辭反應或許稍慢,對簡宇軒卻是關注的,首先反應過來不依道:“簡公子過謙了,小女子技不如人,最后已無反擊之力。。。更何況公子為免小女子當眾出丑,當是公子取勝。”
言語間越到后面越低聲,不敢看呂教習的神色,倒是博得一眾人齊聲喝彩。
一雙素手千萬緒,臺上沒個安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