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意起我超然興，更感室內蕙帳空。

寧云林確實不再多嗶嗶昕沂到底教了筱竹什么，不過卻也沒完全按昕沂劇本走，仿似興之所至，接著話題道：“是呀，四妹多年砥礪前行。恩，宮內不好進，空水大師所在的歸真觀便在近旁，王長老想不想去看看你家院長潛，呃，鳳棲梧桐之所？”

這個，昕沂想想，為符合院長無腦吹的人設，反正是他寧國家皇孫的提議，那自己溜去看筱妹妹她皇家的產業，應該也無妨吧？

或許，與世無爭的道觀，便是另一世的她清心、清貧的因由？

此時夜色已深，街道上漏出零星燈火，基本上已經見不著人影。既然應該沒人會看見，三人，哦，不，就昕沂和寧云林勾肩搭背的邁出了醫館，沈明偉一臉幽怨的綴在兩人身后，嘴里念叨著想回去換個衣裳，順便清理一番血污，腳步卻是緊緊跟了上來。

很快，昕沂就明白了沈明偉之所以跟著，完全就是不放心寧云林啊。本以為一個皇孫，帶自己去個地方，應該還是皇室占據大部分股份的地方，必然是有把握手到擒來，光明正大的帶自己進去。

卻不想剛遠遠看到道觀，寧云林便一閃身，縮到道觀大門正對的延長線與皇城城墻一個夾角陰暗處，還頗為著急的打手勢招呼昕沂與沈明偉一起。

“哎，又搞幺蛾子了！”

沈明偉嘟囔著蔫蔫的貼了過去，昕沂一頭黑線，就不該信這比自己還小的寧云林，果然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啊，只是就算此時打起退堂鼓，反正無甚事，順順寧云林意思倒也無妨，跟到了暗處。

寧云林無視了沈明偉，不過對上昕沂探究的眼神，倒是小聲解釋了句：“告訴你個天大的秘密啊，溆王其實留有給四妹武道機緣的呢，前番四妹一直未曾得利并變現，怕是空水大師讓明珠蒙塵在這歸真觀啦。”

寧云林這番話騙騙有貪念的人或許有點幾率，昕沂知曉因果，又不會蠢到聽不出話里的陷阱，何況旁邊的沈明偉連掩飾都不掩飾，一副你又吹牛的神情，可想而知這舅舅給外甥搽過多少次屁股。

其實昕沂或曾找個借口溜號，此時感受到沈明偉的無奈，想想自己否認了筱妹妹的武道提升關鍵因素是自己，那她的兄弟姐妹們難免會嘀咕，估計就是想借機黏上自己，尋個差不多的機緣，那么不是今晚也總會找機會四處找找。

既然可以借勢而為，再者就當帶個小朋友玩過家家胡鬧，便應道：“還有此好事？那么說若有緣，院長尚可更進一步呀！”

“那是，我寧國兄弟同心，王長老可也愿替四妹探一探？”

“一榮俱榮，自是敢的。只是這社廟應是皇家重地吧，在下亂闖是否于理不合？”

“哪有，不過就一道觀，與我寧家有些牽扯罷了。”

沈明偉忍不住拍拍昕沂肩膀：“哎，王長老，我家院長胡鬧慣了，真惹了長輩生氣，便跑回北林避風頭咯。”

昕沂其實去不去都無所謂，純粹就順著人設猶豫道：“可在下不好沒有院長指令便擅做主張啊。”

“哎呀，這道觀連個武侯都沒得，武士估摸都沒幾個，我不說你不說，王長老不被人發覺或看到不就結了？”

寧云林看似興奮的熊孩子，大咧咧一扯昕沂衣袖，當先運轉功法躍上旁邊的月墻，借著陰暗的屋影潛近歸真觀。

沈明偉無奈對昕沂聳聳肩，跟上了，昕沂刻意表現出無語神態，最終拍拍腦袋也飛上墻。

過程很順利，越過了歸真觀不高的觀門，踏上道觀的地面后，完全沒人發覺已有人不請自入。

昕沂放眼望去，前殿一片寂靜，遠遠的后院漏出些微燈火，偶爾隱隱有稚童哭喊之音傳來，平添了些許陰森之意。

不過昕沂倒是越走越心定，有皇孫背鍋，此行想來不會有甚危險，雖然有些胡鬧，若無事最好；若有事，因著馬上將要從了父親安排，順了瑤瑤意，弄出啥動靜，也可憑寧國皇室之證，讓天下認為自己配得上瑤瑤的鋒芒畢露。

還沒潛入歸真觀時，沈明偉看到昕沂跟上來后，就已讓開身形，使得寧云林和昕沂基本上算是并肩而行，轉而默默當起暗中護衛之責。所以，每當寧云林竄入大殿、鉆入靜室時，昕沂就跟著放飛自我，前世就沒怎么拜神佛，這次就當看個仔細這些吃人間煙火的所在有啥新奇處。

作為皇室注資的社廟，歸真觀占地面積是真的大，昕沂跟著寧云林轉了十多個房間，發現每個院落的布局都是很對稱的感覺，中間一座供奉神像的殿。寧云林每經過一個院落，基本上就掃一眼大殿，剩下就是搜索兩邊廂房，而這些廂房似乎都沒門栓，左邊看完看右邊。除卻對各處神像端著恭敬外，寧云林似乎也沒有明確目標，看到有房間就溜進去。

轉了好一會，整體環境沒什么變化，不過估計也差不多到了道觀的中部，昕沂是沒看出什么名堂，兩側廂房偶有些被褥，但是想來跟寺廟一樣，是給平時操持道觀事務的道士居住的吧。

不去考究有無誘惑的情況下，寧云林鼓動昕沂進來的借口是這里或許有適合筱竹的武道機緣，可是每次進房間他最先搜索的不是壁、柜、抽屜等看起來能藏東西之處，而是先翻翻有被褥的席位，甚至有些還拿起來仔細聞了聞。

不過也不是每個被褥都翻檢，不檢查被褥的話，寧云林就很快離開房間；檢查的話，也有泛泛而過和仔細查看的區別，檢查被褥后，才會去翻翻抽屜什么的，只是看起來翻抽屜那些更像例行公事。

總之，沒甚規律，感覺更像一個竊香賊。

當然了，道觀的房間和被褥都是中性化的，昕沂也沒感受過女孩子的閨房，自然沒法分辨寧云林仔細檢查的那些寢具是不是女道姑用的。

呃，扯的有點遠，昕沂不知皇族中人檢查他們社廟房間是不是合乎規矩，也不知為何這時候鋪有被褥的房間會沒有人，又不好無所事事的跟著，否則跟想給院長尋機緣的人設不對，于是在不犯禁忌的考慮下，看到掛著東西的房間，就東瞧瞧西望望，湊合混著。

昕沂劃水般跟隨，漸漸沒法緊跟寧云林匆匆探尋的腳步，不過因為沈明偉墜在后面，相互間能見到影兒，倒也不會走散，在看到寧云林發現某間房跟著又溜進去后，昕沂忍不住回首與沈明偉兩人對了下目光，就看到沈明偉聳聳肩，攤攤手，想來都是一頭霧水。

約莫轉了個時辰，中途還聽到三更鼓響起，昕沂和沈明偉已經麻木的跟著寧云林轉了大半個歸真觀，終于在某個房間前聽到了寧云林按捺不住的自語“果然如此”。

沈明偉估計擔著衛護之責，一直沒跟著寧云林進房間，昕沂在幾個房間前也懶得維持人設，單純就是與沈明偉在房間前的臺階處坐著望天，此時聽到房內寧云林的聲音，自然就與沈明偉一起起身進了房間，入目便發覺此房倒是有了明顯的女性裝點，而寧云林拿著一本冊子在翻著。

沈明偉不可能覬覦寧云林尋到之物，看到寧云林沒事，打個招呼就轉身出去了。昕沂暫時連怎么修煉都不懂，當然也是不在乎甚么武功秘籍的，純粹跟風給寧云林點個贊道：“可算給青林院長尋到了。”

寧云林回過神，對昕沂笑笑，揚起手中冊子扔過來，同時道：“王長老，這名冊內記載著數十名稚童各自修煉的情況，不知給你教導一番，可成就幾人進階？”

這話風似乎有些不對，昕沂略懵，接了冊子，下意識看了起來，確實是記著一些人的資料，翻了幾頁看到年紀都是標注著十二到十四歲之間，同時每人一年內啥時候修煉什么功法都有記載，然后若是有病或有進階也俱都記錄在案。

昕沂粗略看完后，好吧，寧云林問的確實沒問題，這小本本記錄的感覺就是輔導幼童練習武藝的一些教學筆記，不過這跟給筱竹尋武道機緣有毛關系啊，難道又考較起我來？

見招拆招吧，帶著疑惑一半解答一半問詢道：“若以金帛開路，自是不難由進階堂進階；若純以教習，樹苗亦有參差不齊，需親眼見過其人資質呢。只是，這與我家院長之機緣有甚關系呢？”

寧云林側身看了看屋外，再環視一周，斟酌了好一會，靠近昕沂后小聲說道：“我四妹之父溆王歿于六年前，曾語于我禍福相依，這些孩兒，便都是與彼時我四妹年歲相仿。若果我說，空水大師是拿著這些孩兒試驗溆王以命相拼，方才尋得的武道機緣，他日若惹因果，不知王長老可護我四妹長久否？”

悲哉人道異，一謝永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