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一切都不要重要了。
溫錦只知道,這短短的幾十秒,陸北川是完全屬于她的。世界上只有他們兩人,容不得別人插足。
沒有溫家、陸家……沒有蘇妤、楚煜……
喬霖強打起精神,陪著陸北川干完了一杯酒,但實在耐不住困意,又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但他睡得很不安穩,一心想著要把陸少伺候好了,于是又戀戀不舍地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陸少,我們來……干!”
他隨便抓起了一個酒瓶,空了。
喬霖皺了皺眉,沖著酒保喊道。
“再來一瓶!”
酒保對于這群不懂得品酒,只會一味牛飲的醉鬼徹底無語了。但是礙于他們的權勢,只好又遞給了喬霖一瓶。
“陸、陸少呢?”
喬霖的眼前已經出現了重影。
剛才陸少不是好好地和他坐在一起拼酒嗎,現在他跑哪兒去了?難不成碰見了哪個大美女,尋樂子去了?以陸北川的魅力,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
喬霖不放棄地四處看了一圈,等等……這是?!
“咣當”,酒瓶落在地上,和瓷磚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暗褐色的液體流了滿地。
“陸、陸少……”
喬霖結結巴巴的,連話都說不囫圇了。
誰來告訴他,為什么陸家的少夫人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陸少連她的生日宴都不樂意出席,兩個人的關系難道不該是水深火熱嗎?為什么還能抱在一起……接吻?
喬霖摔了酒瓶,成功地終止了兩人的親昵。
溫錦和陸北川松開彼此,一同看向了喬霖。
陸北川注意到了地上碎掉的玻璃瓶,毫不猶豫,一個暴栗落在了喬霖的頭上。
喬霖被打得莫名其妙的,捂著頭嗷嗷直叫。
“陸少,你打我干嘛?”他還很委屈。
“摔了玻璃瓶,你就不怕玻璃碴濺起來劃傷你嫂子嗎?”
陸北川頗為嚴厲地指責。
喬霖卻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剛才陸少怎么稱呼少夫人來著,“你嫂子”?這么來看,陸少是把他當兄弟,而不是當跟班了?
喬霖興奮了起來,就像一只被人賞了骨頭的哈巴狗。
“陸哥,我知道錯了,嫂子,對不起!我這就去給您打掃了!”
說完,本來還困得不行的人一下就精神起來,一溜煙地站起來。
“他這是……怎么了?”
溫錦莫名好笑地看著突然興奮的喬霖,她有印象,是喬家的旁支,和喬霂有親緣關系的。
“別管他。”
陸北川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從上到下,把溫錦所有裸露出來的皮膚都仔細檢查了一下,到底有沒有劃痕。
“玻璃渣沒濺到你身上吧?”
“沒有。”
溫錦搖搖頭,她的臉上還帶著一絲潮紅,以及對在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少兒不宜的事情又被人抓包了的害羞。
喬霖很快跑了回來,他從清潔工那里拿到了掃帚和簸箕,賣力地打掃了起來。
陸北川看了喬霖一眼,覺得很是丟人。
“換個地方說話吧。”
“嗯。”
夜風微涼,站在酒吧外的馬路邊,遠離了喧囂嘈雜的音樂,周圍突然就寂靜了下來。
陸北川本來就沒有喝多少酒,醉意很快就被吹散了。
酒壯慫人膽,沒了酒精的作用,陸北川整個人……突然慫了起來。
他該怎么向溫錦解釋,自己沒有出席她的生日宴?是低三下四地討好她,請求她原諒自己?還是冰冷決絕地告訴他,自己就是不想去?還是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溫錦不說他就絕對不提?
陸北川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這么慫過。
溫錦和陸北川,在處理事情的很多態度上,都是截然相反的。陸北川雖然有著少年時段的叛逆,但本質上是一個保守、理性的人,對于處理不好的情感問題,在沒有完全考慮好做法和后果的時候,他更多地會選擇逃避。溫錦看上去溫婉可人,實際上有種一往無前的膽大沖動,喜歡意氣用事,不會計較后果。
這其實也是兩人之間產生無法調和矛盾的一個很大根源。
陸北川認為溫錦咄咄逼人,不給人留余地。溫錦認為陸北川優柔寡斷,做事不夠果敢。
現在,依然也是這樣。
“北川,我在網上看到了一件事。”
溫錦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
“蘇妤……回來了。”
在這近三年的時間里,蘇妤一直都是橫亙在兩人之間的一根刺。溫錦極力避免提起蘇妤的名字,以免對于兩人的關系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傷害。而最近這段時間,溫錦提起蘇妤的次數越來越多。
蘇妤已經和他們的婚姻一樣,成了一個不能逃避、必須要面對的現實。
陸北川沉默了片刻。
“網上的東西,不過是無稽之談,有多少是真的。溫錦,你那么聰明,還會相信?”
“我為什么不信?”
就看陸北川這魂不守舍的樣子,她敢不信?
“陸北川,不說我,你肯定是相信的,對吧?”
溫錦說的十分肯定。
最愛蘇妤的人是陸北川,最恨蘇妤的人是溫錦,他們兩個都絕對不會把蘇妤認錯。
“溫錦,這只是你自己的猜測而已。”
你的猜測,不要強加到我身上。
面對陸北川的抵死不認,溫錦的心也漸漸地冷了下來。
她以為有了蘇妤的關系,陸北川可能就會變得果斷點,給他們兩個的關系一個明確的定論。可沒想到……陸北川的確是一個自私的人,心愛的女人也不能觸動他心里的那根弦兒。
“陸北川,別自欺欺人,這樣對你我,都不好。蘇妤都回來了,你總該想想,我們接下來要怎么辦了吧?”溫錦開玩笑地說道,“要不要為了她,提前離婚?”
“不會的。”陸北川回答地倒是意外地果斷,“三年期滿之前,誰都改不了你陸夫人的地位。就算是你自己,也別想。”
“是嗎?”
溫錦淡淡應道,心里卻沒有一點的安慰。
看來,在陸北川的心里,擁有陸家大量股份的她,還能勉強和蘇妤相匹敵。
“那如果是蘇妤要求的呢?”
如果蘇妤真的回來了,溫錦絕對不相信,她會是一個很好的前任,默默地祝福她和陸北川。蘇妤歸來,會奪走屬于溫錦的一切。
陸北川稍微有些不耐煩了,“我說了,網上那些謠言不要信,蘇妤已經死了,一個死人還怎么回來?”
話說出來,兩人都怔住了。
陸北川都沒想到,有一天,他能這么輕描淡寫地把蘇妤的死說出口。甚至不是變相的“她走了”、“不在了”,而是直接說,蘇妤死了。
蘇妤剛剛去世的那段時間,他曾經認為,無論如何,蘇妤都會活在他的心里。難道……蘇妤在他的心里,也已經死去了?
溫錦更是沒有想到,一向把蘇妤視為禁忌,稍稍一提就要翻臉不認人的陸北川,有一天也會這么說。
“蘇妤到底死了沒死,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而是她自己。”
溫錦坦然地陸北川,她從來都沒有害死過蘇妤,所以她問心無愧。
“如果她硬要回來,我們也不可能攔得住。”
“溫錦,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工作。”
陸北川也鐵了心,不管溫錦說什么,他都要把蘇妤的話題糊弄過去。
誰知,溫錦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北川,你是不是已經和蘇妤見過了?”
陸北川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繼而訓斥。
“溫錦,胡鬧夠了沒有?我上哪兒去跟她見面?”
他心里,卻是心虛的。他雖然沒有見到蘇妤,但是卻接到了,那個自稱蘇妤的電話。
不只是他,溫錦也接到了。
“晚上宴會的時候,我在我們家的座機接到了一個電話,她自稱是蘇妤。”溫錦溫聲解釋道,“我和你想的一樣,蘇妤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會和我打電話呢?我認為這是別人的惡作劇,就把家里的鸚鵡拎過去和她打電話了。”
溫錦堅持蘇妤沒死的時候,陸北川就一口咬定蘇妤不在了。但溫錦說蘇妤已經死了的時候,陸北川又擰巴了起來。
“你為什么會覺得這是別人的惡作劇?你自己不都說了,蘇妤回來了嗎?”
“變聲器。”溫錦輕輕地說道,“今天我陪梓涵一起看電視,才想起了這件事。如果蘇妤真的回來了,她為什么不敢出來見我們?只是放出來一些似是而非的背影、側影的照片,還有電話。她本人出面,不是更加有說服力嗎?”
“這件事,巧合的地方太多了。”
陸北川想到的東西,溫錦自然也能想得到。
她垂眸,在陸北川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中有過一閃而過的冷光。
就算蘇妤回來又如何?就算陸北川依舊站在她那邊又如何?溫錦堅信,她不會輸得太慘,蘇妤也不會贏得太容易。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陸北川皺了皺眉,“說。”
“昨天梓涵生病,我帶他去了醫院。我哥腦洞拿開,拿著梓涵的基因樣本和蘇妤的去了親子鑒定。你猜怎么樣?”溫錦勾起了唇角。
“梓涵,是你和蘇妤的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