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長久的停留在這片悲傷的土地，萊茵王國北部的黑夜格外的漫長，黑漆夜幕中找不到哪怕一顆星星。

直到良久之后，察覺懷中的抽泣趨于平穩，她的身軀不再顫抖。王希緩緩的拍著她的背，那一些事逐漸浮現在腦海中。

“做一些，你一直想做的事吧。”那個老者在漫天風雪中，說出這樣一句話。

“我要向你證明什么呢？”看著懷中熟睡的少女，他已經有了答案。從他這一角度去思考她的經歷，從而得出的答案。

“我應該也能做到。”王希檢查自身，傳奇氣血盡然恢復到了巔峰水準，他當然不知道這是獻祭了數位血族傳奇加上沾染生命偽神之力的巔峰生命所得。他看著周圍一片破敗的環境，如同流逝了一個紀元的歲月。

“我是沒有辦法成為偽神了。”

清楚那些過往，了解到規則神禁的存在，也大概清楚了自己的由來，他愈發肯定自己的不完整性。全部的力量來源于他曾經留下的毀滅法則熔鑄在湮的軀體中，再加上他承受的規則神禁，被指定為種族的唯一偽神存在。

“我的上限很高，卻維持不了，因為我本來就沒有他那樣強大過。”

王希緩緩閉上眼睛，超越了傳奇的精神力以一種奇特的方式顫抖著，溝通了無盡高處那座神殿。這只是一種主觀的想法，也許那并不是宮殿，只是被強行改變成這副摸樣。

“我無法成為偽神是生命層次本就不夠，我所看到的關于我血脈的封禁是本就存在于所有生物體內的桎梏，并不是我遲遲無法恢復成為偽神的原因。我就像是一顆石子，卡住了成為偽神的瓶頸卻又無法成為偽神。”

“這就導致整個新生的原生種族在超凡因素的作用下不斷涌現出強大的傳奇生命，就像是那些降臨生物抑制祖地的傳奇誕生，迫使留在地球的降臨種不斷誕生強者，打壓原生種族。而直到現在都是原生種族占據優勢！”王希在這一刻有所明悟。

“而我又不是偽神，后世又沒有偽神出現，那種規則反噬被他以更小的代價解決。”

“他還有后手，只少他不會滿足在將來某一刻打破神禁束縛后，原生種族只是能夠勉強自保而已。那樣一切就沒有意義了。他想要誕生出第二位......甚至是第三位、第四位偽神！”

這樣的想法突兀的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王希認為如果是自己那么肯定會這樣做。而恰巧那個人就是自己。如果沒有變故那么可能性很大。

王希走在宮殿中，看著盤坐的一個全身籠罩在無邊黑暗中的女性身影，一個咚咚跳動的鮮紅心臟，以及一只血色眼睛的黑色蝙蝠，缺少了一根拐杖。

“他是誰，能夠將自己的規則化身隱藏。”王希沉吟。“也許這并不困難，這幾位只是不屑于這么做罷了。”

踏踏踏......清晰的腳步聲中，王希來到了王座之前。撫摸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神秘氣息，也不知道三十萬年前那個無比偉岸的存在坐在這里時是何種光景。

像是在思考，王希坐在王座上，指尖是那一束親昵的神秘氣息，隱隱于整個神殿溝通。

緩緩的一幕幕閃過眼前，如同將死之人最后的回憶。

他看到了一望無際的黑暗，他躺在冰冷的水晶棺材中，被一根根鋼針抽去血液，疼痛鉆心。

他看到了黑暗中驟然亮起的光，火光，溫暖。他忍不住的去靠近，去撫摸。那是整個黑暗中最溫柔的時刻，少年少女在小溪邊玩鬧，梳洗長發。那個為她而戰的部落第一勇士烏黑長發上帶著她親自編制的柳環。

少女一次次站在部落的門前等待心上人的回歸，一次次看到那少年被人群擁簇著，帶著榮譽歸來。她想要上前，卻羞怯的躲在后面。直到那少年主動抱住她，長久不肯放手。

溪邊是溫柔的言語，依偎著對方，聽風，看著遠方曉月。

“如果我們以后有了孩子，應該叫什么？”少女羞紅了臉。

“她一定是一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女孩，就叫她玥。上天賜予的明珠。”

“那萬一是個男孩呢？”

“呃~這個我還沒想好。”

......

隨后破滅的，孤寂如同潮水，永恒漫沒在余生之中。

神性侵蝕的他抱著熟睡的嬰兒，眼中溫柔，帶著幾分不舍與回憶。“你就叫玥了。”

......

他攤開手掌，那束氣息凝結在手心，不再反抗。

王希的手卻在顫抖，顫抖著，握住那團氣息。

卡擦！

緩緩收攏的手掌扭曲了空間，一點點收縮，逐漸捏碎了那一抹神秘之力。

無形之物順著王希的手指間滑落，四散，無法挽留。

天地之間仿佛有著無盡事物隕落，飄飄灑灑落入世間，就像是一場雪。神殿在崩碎，消解。

轟隆隆的沉悶震動傳蕩在高空中。

呃~

王希坐在王座上，精神體不堪重負，失去了位格的他無法承受這種規則壓制。身體逸散出點點光亮，瀕臨崩潰。

他手指伸出，指向了那個盤坐在角落的黑袍身影，絲絲縷縷神秘之力纏繞向那道身影。

最終，他任由自己在神殿中的意志崩碎，隨著神殿化為虛無。

地下空間，王希緩緩睜開眼，眼角泛著淚光。無數聯系從身上斷掉，纏繞在懷中少女身上。

“做你想做的。”

王希用手指在破敗的地面上寫出這幾個字，扶住少女枕在自己胸口的頭部，輕輕的放下少女身軀。轉身，悄悄的離開了地下空間。

外面有一道結界封印，王希眼中銘文閃動，灰色霧氣沿著結界表面滲透進入，露出一個洞孔，剛好夠一人通過。

老者就坐在古堡外一塊巨石上，看著這個走出的身影。

“一個......無法去評說的選擇，這也是他的安排嗎？”他作為巔峰中的幾人，自然能夠感受到那中變化，徹底崩碎的舊的規則。

“我不知道，不過我相信我做的是對的，他可能就是想讓我來做決定吧。”王希駐足，仔細的審視老者。

“尼古拉斯？”他有些不確定。

“嗯。”老者微微點頭，“就算不是至尊，你也有足夠的力量去支撐你想要做的一切。當初的至尊可不是一個被動進化到極致的愚蠢生物，就算沒有偽神之力，他也是一個魔法天才，戰紋斗士天才。”

“他沒有把神格送過來，而且可能在那一次后就真的隕落了，那些神格呢？”

老者微笑，“神格在沒有被別人煉化前，始終都是你的。”

王希若有所思，沒有再多說什么，微微示意。背后一雙龐大黑幕升起，緩緩煽動著飛離了古堡。

向著朝陽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