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靜無風從東宮用膳后留了片刻,便出宮回家。一個人正不疾不徐地走在路上,忽然聽得背后有簌簌的聲音,緊接著自己的手臂突然被人從后面緊緊拉住,靜無風一回頭,只見身后站了六個彪形大漢。
“你們干什么?”靜無風驚道。
“小兄弟,大哥們最近手頭緊,問你拿點小錢你不介意吧?”拽著靜無風手臂的漢子齜著一口大黃牙獰笑道。
“是你自己拿啊,還是要我們動手???”這“大黃牙”身后的“瘦竹竿”,一邊說,一邊上前欲動手動腳,卻被靜無風三推兩擋的避開了。
身后五大漢見狀,飛身向前,與靜無風過起招來;開始時,靜無風還能勉強接了這六人的招數,但寡不敵眾,且這時間越長,靜無風的劣勢越明顯。
一時分心,被一個滿是絡腮胡的大漢擊中,靜無風的束發帶被對方的刀所斷,一頭烏發如瀑布傾瀉而下;靜無風側身抓住了對方砍下之刀口,右手瞬間鮮血淋漓。
幾個大漢此時倒完全忘記了打斗,齊刷刷地盯著一頭披散長發的靜無風,直發愣;其中一人結結巴巴道:
“這……這莫不是……是個女的???”
“瘦竹竿”一把扒拉開身前的“絡腮胡”和“大黃牙”,凜然道:
“哼!不要以為你是個女的我們就會手下留情!哼!我們可不吃這一套!快快把身上的財物和這件衣裳脫了留下,趕緊走人!”
靜以望一聽,喜上眉梢,心想:“憑自己之力,遠敵不過這六人,還是走為上策。”
于是,正欲將錢袋掏了出來,扔給他們;哪知“大黃牙”一把將“瘦竹竿”拎到自己身后,對靜無風上下一番打量后,驚喜道:
“果然,真是天可憐見,今日我們乃是一箭雙雕?。」 ?
除了瘦竹竿外,其他五個大漢一臉邪笑,向靜無風步步逼向前來。
話說,花若放下飯碗出屋后,還不見得靜無風歸來,不禁有幾分擔心,便轉身向靜以望說自已要出去轉轉,便轉而出門;這腳步卻是徑直往自宮中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漫步而去。
白山一路走,一路回想早晨太子派人來喊門之情形,自己因為聽說靜無風被皇太子召見既開心卻又隱隱難過,那種復雜心情到現在都還未消化過來。
花若沿著小路一直向前,想著此時如果靜無風回來,正好可以同他一起散步回家;哪知遠遠地,竟似見著六名大漢在欺侮一人。
這邊,靜無風眼見五位大漢齊齊向自己逼近,心中一急,遂只能拼全力又與他們打將起來;哪知心急分心的當下,即刻被身后的“大黃牙”一掌擊暈過去。
萬幸,這一幕卻恰巧被白山所見,遠遠的白山大喝一聲:“住手!”。
六壯漢被這喝聲震得一愣,卻見一如花年少的公子飛身前來;此六人瞬間手執長短刀將白山團團圍住。
多年的協作經驗,讓六人合作無間,心齊如一人;四人在前,兩人攻上部,兩人攻腳部;另兩人則分立攻白山身后。
白山徒手上陣,卻壓根兒沒把這壯如牛的六人放在眼里;心中輕敵,果然身上吃虧;右側身后一人的刀鋒劃過花若背后,血瞬間從裂開皮肉中滲出,傷口卻還不淺。
白山翻身,飛快奪下壯漢手中長刀,與六壯漢好一陣周旋,六名大漢亦各自傷處累累,見已討不了任何便宜,“大黃牙”朝著其他人使了一個眼色,六人從四方倉皇逃離。
待壯漢逃遠,白山這才感到背后傷口的劇痛,因為打斗,這傷口被撕裂得更大了,鮮血淋漓而下;花若忽而只感到眼前一陣昏花,身子不覺往后倒去;幸而,被醒來的靜無風一把扶住。
靜無風連連對著白山畫了三個止血符咒,幫白山止血;奈何這背部傷口過長過深,止血咒效果不佳;情急之下,不顧自己滿掌的鮮血,靜無風一把捂住了白山背部的傷口。
血依舊從靜無風用力并攏的指縫中固執地流出,卻早已經分不清是白山的還是她的。
臥房內,白山俯臥在自己的床上被一陣疼痛痛醒,艱難地抬頭看了眼正認真替自己清理背部傷口的靜無風。
有那么一刻,白山覺得自己分明看到了靜無風眼中的擔憂及某種后怕的恐懼,“他——天不怕地不怕的靜無風,難道是在擔心害怕會失去我?”
白山為自己對靜無風眼神意淫式的解讀,暗自傻笑起來;想想也許此時正是告知真相的最好時候,于是便清了一下嗓子,正色道:
“無風兄,我……知道自己是誰了?”
靜無風杏眼圓睜,不解的看著仿佛自己早已經認識了一輩子的“白山”。
“我是說……我的真實身份?!?
“想起來了?”靜無風驚問道。
白山搖搖頭,蹙眉道:“一個……認識我的人,告訴我的……”
白山頓了頓,緩緩道:“我姓季,名真,字青顏,號若花……我的字號……家里早早就給取了……”
靜無風呆怔在原地,腦中嗡嗡作響,意識到,這恐怕是該分別的時候了;于是,靜無風牽動了幾下嘴角,遂客套道:
“恭喜,那你終于可以回家了?!?
聽到靜無風此番話,花若心里涼到冰點。
“誒,你這人怎么回事,這么盼我走???我就這么不招你待見嗎?好歹我還替你擋了一刀刀呢!”花若一臉受傷道。
靜無風卻無言,端著水盆徑直出了屋去,唯有端著水盆的手在微微顫抖;也唯有靜無風自己清楚自己心底的那份擔心,那份害怕就此失去花若的恐懼,然而,話道嘴邊卻成了:
“沒死就好?!?
“切,真的假的?我哪有那么容易死!”花若心里一陣失望至極的心疼,嘴里自言自語嘟囔道,“還沒看你娶妻生子,看著你有人好好照顧,我怎么可能就這么死了呢?”
靜無風聞言,愣怔在原地,片刻后,端了木盆出了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