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有信心沒信心的問題,這是自不自知的問題才是。”花若眼睛骨碌碌一轉(zhuǎn),想起什么似的說道:“對了岫溪明日一早就動身返程了,到時我們也一起去送送她吧?”
靜無風點點頭:“嗯。聽說,她選定了銜山國的皇太子司馬寧。”
花若點了點頭道:“是啊。我原先覺得這丫頭總是瘋瘋癲癲,沒頭沒腦的,沒想到,這次的選擇還算是非常明智。”
靜無風道:“怎么,你就這么不看好西風國的二王子。”
花若托腮道:“嘖,不知道,這個二王子我確無太多的印象,不過,光從我對他兄長韓不識的了解上來看,岫溪這么個顛三倒四的人若是嫁到西風國,定是一場不折不扣的‘人禍’啊!”
“哪有這樣說自己妹妹的。”靜無風言語中不乏責備之意。
“誒,我都說了,這叫識人。識人,你知道嗎?就是說,我可以比這個人自己更了解他是誰,適合什么!不過,這話說回來。”
花若頓了頓,捏著下巴,意味深長地看了靜無風一眼,繼續(xù)說道:“我倒是覺得,這以望才是岫溪的絕配。”
“以望?”靜無風聲音都不知不覺提供了幾度。
“嗯!正是。”花若一臉學究氣,故作高深地繼續(xù)說道:
“我之所以說他們是絕配,原因有三。
其一,以望的格局遠比岫溪要大;其二,論能力,以望也比岫溪更強;這第三嘛,以望的眼光也比岫溪要更長遠,出此之外,以望還可以教岫溪人情世故,多好!多登對的一對兒!”
靜無風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道:“若是以望聽到你這么說,大概會開心死。不過,雖然此事他跟我說的不多,我知道,他心里比誰都明白:他同岫溪郡主是注定無果的。
或許,這就是叫有緣無份吧!”靜無風輕嘆一聲。
“看看,剛剛誰還在教我不該說自己妹妹的?那你又怎能如此說自己的親弟弟呢?
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未知即變數(shù),所以啊,話不能說得太滿了,對吧?”花若湊到靜無風跟前,賣乖道。
靜無風一把將花若推開道:“這親事本就不是兒戲,更何況還是兩國王族皇室之間的親事,更少有這朝令夕改之可能,你倒是說說,這岫溪的婚事上究竟還能有多大的變數(shù)呢?”
“這個嘛……”花若假裝賣關(guān)子道,“天機無可泄露!這個變數(shù),自然是得看這相互關(guān)聯(lián)的兩個人自身了!”
“凈說這些沒用的話。”
“你若是不信,咱倆可以打個賭啊。”花若摩拳擦掌道。
“賭就賭,誰怕誰。”靜無風爽快道。
“好!”花若擊掌道,“若是岫溪的婚事一點變數(shù)都沒有,那就算我輸,我花若甘心情愿答應靜大夫三件事;若是這事終究是因為因緣際會而有了變數(shù),那就算你輸,你要甘心情愿地答應我三件事,如何?”
“一言為定。”靜無風伸出手掌道。
“好。一言為定。”花若與靜無風擊掌握拳成諾。
第二日,載岫溪回程的馬車整裝待發(fā)。眾人齊聚門前,揮手目送岫溪離開。
馬車剛走了幾步,轎中的岫溪就喊停。
岫溪撩開轎簾,探身向外道:“靜以望,你過來!”
“我?”靜以望看看眾人,再看看不遠處的岫溪,一臉驚詫又甜蜜,連忙三步做兩步地跑到轎前,岫溪俯在靜以望耳側(cè),悄悄說了句什么。隨后,留下一頭霧水的靜以望,絕塵而去。
“岫溪喊你過去說了什么?”花若上前拍著靜以望肩膀,好奇地問道。
靜以望還未從剛才的驚詫中回過神來,一抹腦袋,答道:“哦,她說,她說她好像改變主意了。”
花若不解道:“改變主意了?什么意思?”
靜以望一臉惘然道:“就是啊,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
“莫不是……”花若話未說完就吞進了肚里,雖與靜無風有那一賭,但心底里,他比誰都希望岫溪這個不諳世事的丫頭能順順利利地得嫁好男。
門前,花若、靜無風和靜以望三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心照不宣地一同轉(zhuǎn)身離去。
旁晚,花若擔心靜以望,便特意找了他上街喝酒。三杯酒下肚,靜以望又開啟了話匣子。
“花若啊花若,你倒是說說,你為何偏偏對我姐如此情有獨鐘呢?
你身為蘭澤國未來的王,這天下多少美麗女子可供你挑選,你為何獨獨要選了我姐這樣一個,一個如此……困難之人呢?你為什么這么癡呢?”
花若苦笑一聲道:“我也是,身不由己。”
靜以望:“你到底癡的是我姐的什么呢?”
花若:“所有。”
靜以望:“那,當前之事可有解?”
花若:“無解。”
靜以望長嘆口氣:“天天看著你這么拖著熬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理當受之。”花若淡然一笑。
“啊?你這人是不是有自虐傾向啊?”靜以望喊道。
“生活虐人,從不由分說;至少,我可以選擇獨品這虐,而非怨恨之。”
靜以望一臉肅然起敬地點點頭:“至少,我知道自己可以不用擔心你了。”
花若轉(zhuǎn)而問靜以望道:“那你呢?”
“我什么?”靜以望裝傻道。
“能看得開嗎?”花若問道。
靜以望仰頭將酒一飲而盡:“看不看得開,這日子都得過啊。”靜以望放下酒杯,繼續(xù)說道,“不過,這同女子交往真的是讓我有些怕了,話說回來,同男子交往要容易得多了。”
“那倒是。”花若嘆道。
“唉,總之,談請說愛就是傷腦又費神;看看你和我兄……我姐就知道了。”靜以望苦大仇深道。
“雖如此,避重就輕,避繁就簡,此非……”
靜以望截口道:“此非君子所為嘛。知道啦!唉,我說花若,莫不是這未來世子的頭銜有洗腦之功效,你這曾經(jīng)是最不守規(guī)矩的白山,如今反倒訓誡我起來了。”
“非訓誡,關(guān)心而已。”花若誠懇道。
靜以望撇嘴:“切。你還是先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吧。我的事,就不勞煩花若公子啦!”
提起讓人悵惘糾纏之“情”字,二人相顧無言地沉默著。
推杯換盞之間,花若頻頻想起靜無風的那句話:“我還沒準備好……”
靜以望則反復回想著與岫溪的對話。
“這是你想要的嗎?”
岫溪欣然點頭道:“嗯!”
“那就好,我……祝福你。”
思及此,靜以望自嘲地笑了笑,向花若說道:“你說,既然鐘情與一個人是如此辛苦,你我又何苦緊抓不放呢?”
花若捏著酒杯如有所思道:“或許,是因為,在’情’字面前,連這自找的苦楚,也是讓人甘之如飴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