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這次白云門武試的原因，現在這“云來客棧”里，是屬于人流量爆滿的狀態。

非但早已沒有獨立的單間，就連前庭也坐滿了人，肖徒一家只得找了角落里的一張桌子坐下。

一桌好菜很快上來了，不得不說，這里上菜的速度不慢，沒有讓肚子餓癟了。

“吃吧，吃完在這歇息一晚，明晚回家。”肖徒對著肖子言道。

看他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顯然還在對白云門里的事情耿耿于懷。

“我吃不下，疼。”肖子言回答道，不忘用手比劃自己嘴角的傷口。

坐在身邊的肖子賢不但沒有同情他，反而帶著笑意嘲道：“不吃點東西，半夜的時候別給餓醒了。”

“那你喂我啊！”肖子言張開了嘴巴，好似真的要她喂。

肖子賢夾起一只大蝦塞進了他的嘴里：“我喂你吃大蝦！”

蝦頭對準了肖子言喉頭塞了進去。

肖子言顯然沒有想到這一著，手忙腳亂地把大蝦從嘴里拽了出來，哈著嘴，苦道：“爹，子賢她又欺負我！”

肖徒覺得好笑，自然也向著肖子賢，道：“我倒覺得挺好，就該這么對付你這小子！”

......

一家人吃了一會，門口那邊突生嘈雜，肖子言不禁抬頭朝著那看了眼。

一個不修邊幅的枯瘦老者，拄著拐杖，滿頭亂發遮住了半邊臉，明明身材高大卻馱著背，矮了半截。

“吃...吃...”他說話有些口吃，眼睛也看起來也不是很清楚的樣子。

大概是餓極了，手里拿著一個飯缽，不住得在他手上震顫。

店里的兩個跑堂伙計皺著眉頭，伸手把他攔在門外。

雖然覺得這老乞丐可憐，但他們也只是按照掌柜指示辦事。

掌柜也不是沒有善心，只是不想被他影響了店里的生意。

“你這瞎乞丐，休要鬧事，今天店里人多，里面也沒位置留給你了，拿著趕緊走吧。”

一個伙計從后廚跑出來，手里用布包了兩個白饅頭出來，放在老乞丐缽里。

“吃...吃飯...”老乞丐不走，向里面招手。

絕大多數觀望的客人們紛紛扭頭過去，生怕別人誤會與他相識。

肖子言看不下去了，覺得是店里的伙計欺負人。

跑過去，拉住老乞丐一臂，指著位置，對著那幾個攔住乞丐的伙計解釋，道：“他是我爹的朋友。”

幾個伙計朝著他指的那桌看去，確實留有空位，即使不相信這孩子說的，也說不得什么，只好撤身放他進去。

這番舉動，幾桌客人眼睛都投向老乞丐與肖子言，露出來鄙夷的目光。

肖子言扶著老乞丐，引他入席，老乞丐不用筷子，舉止不得體，伸手就抓著桌上的盤菜吃。

“不知道老先生怎么稱呼？”

肖徒也是懵，一家人吃頓飯，最后飯桌上還多了個不相識不修邊幅的乞丐。

就連子賢，也是由于老乞丐的加入，桌上的菜點染了他手上的污垢，立刻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瞪著大眼睛，嘟著嘴看著老乞丐獨自享用，顯然是不悅。

但肖徒也不好說肖子言的不是，生怕在孩子的心里刻入：路見不平出手相助是錯誤的，這種印象。

“夠么？不夠的話，我讓我爹再給你點一些！”

肖子言對父親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就看著老乞丐吃，看他將桌上的菜都掃得一干二凈，顯然是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

肖徒下意識的摸了摸身上的錢袋，心中暗罵了一句：“這小子……”

老乞丐用衣袖抹了下嘴，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答道：“夠...夠了...謝謝...”

“老先生家住在哪？需不需要送你回去？”

肖徒只是隨口一問，本意是讓老乞丐吃完早些離開，他的出現顯然讓女兒很不自在。

誰知老乞丐答應道：“謝謝，但我...我不要你送...要他送...”

老乞丐手指清楚地指向了肖子言。

“我？”肖子言也覺得奇怪。

肖徒苦笑，心想：“這家伙還蹬鼻子上臉，趕不走了！”

肖徒說道：“老先生不要說笑，他還是個孩子，我們也不是本地人，對這也不熟悉，不知老先生家住何處？”

“就在那白云山......罷了...罷了...近的很，我自個回去。”說完顫著身子，拄拐緩緩站起，向門外走去。

門口的伙計看老乞丐離開了，臉上也浮現出滿意的笑。

“爹，我想去送送他。”

肖子言看著老乞丐老態佝僂的背影，心下一酸，忍不得他一個半瞎了的老人，這般落寞孤寂的在黑夜里，獨自摸索回去。

“子言！”

肖徒不知怎的，突然覺得心中愧疚，將老乞丐落下的缽交到肖子言手上，語重心長，道：“他的東西忘了，給他帶過去。”

“嗯。”

看著肖子言快步遠去的身影，肖徒長長嘆了口氣，想到了一個人。

倘若叫她知道現在的“奔雷散手”心那么軟，會不會叫她取笑？

......

老乞丐步履蹣跚，朝著白云山方向走，走得并不是很快。

肖子言很快就追了上去，突然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喊了聲：“喂，你的缽子落下了！”

老乞丐停住了腳步，嘴角露出微笑，回應道：“我有名字，徐蒼書。”

此刻他說話不再口吃，流利的聲音令肖子言心生疑慮。

肖子言這個念頭很快被他拋之腦后，快步上前將缽子放到老乞丐手上，扶著他，道：“哦，那就叫你徐老伯，我送你上山！天黑了，你眼睛又不好使，白天我就是從這山上下來的，所以知道這里的山路難走。”

徐蒼書心中揚起暖意，突然問他：“你這孩子心地不錯，叫什么名字？”

“肖子言。”

肖子言答道：“我爹說，我的話很多，都是拜這個名字所賜。”

徐蒼書問道：“我倒覺得挺好...這般說，難道名字不是你爹取的？”

肖子言突然停住嘴，默聲了一會兒，答道：“是我娘在我未出生的時候就給我想好的，你瞧，這名字男女都可以用...”

“倒是，倒是。”

......

兩個人一路相伴閑聊，上山大約走了半個時辰，遠遠看到一處燈火。

徐蒼書拍了下肖子言的肩頭，道：“就送我到這吧，快到了。”

“哎喲！”肖子言叫了一聲。

“怎么了？”徐蒼書立即詢問道。

“沒什么，估計是被山上的蚊蟲咬了一口，有點癢。”

肖子言撓了撓后頸脖根，微笑道：“我送老伯到門口，再回去。”

徐蒼書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肖子言，道：“能問你最后一個問題？”

肖子言笑道：“當然可以，你問了我不少問題，也不差這一個！”

徐蒼書道：“你有沒有聽過江湖上，流傳的長生不死傳說？”

肖子言道：“聽過，好像是誰，活了三百歲了……但我覺得是哄騙小孩子的，編的故事，沒人去應證罷了。長壽秘訣我倒是就信，我家鄉那邊就有個老伯活了一百多歲。”

徐蒼書笑道：“你說的不錯，傳言那長生不死，活了三百歲的魔教教主狂狷，最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