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許文東在心里尋思開了。

無論是禪城也好，平湖也罷，那邊批發生產的羽絨服，運到松江后，在商場里都會以翻倍的價格賣出去。

如果自己能借助尹明和夏天的地利之便，直接從原產地發貨，就算貼補一些運費，價格也肯定比自己在松江直接拿貨實惠的多！

一旦能找到靠譜的廠家形成固定合作，自己未來就能省去很多進貨和講價的麻煩。

不過和誰合作呢？

看看坐在床上數糧票的尹明，再看看收納單詞認真學習的夏天，許文東的心中有了計較。

第二天，許文東通過尋呼臺，給錢進來的呼機發了條消息。

不一會兒，面前的電話就響了。

“老弟，這么快就有消息了？”錢進來在電話那頭問道。

“呵呵，賺錢不積極，思想有問題?！痹S文東說道。

錢進來笑了笑，問道：“家里怎么說？”

“干！錢哥的要求我們全盤接受，只一點，得老毛子先發貨?！?

“嗯，這個你放心，我正在和那邊談?！?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錢進來這邊的消息一等，就是半個多月的時間。

進了十二月后，松江結結實實地下了幾場鵝毛大雪，把尹明樂的夠嗆，被于晗幾人扔到雪堆里也不生氣，只知道嘿嘿傻笑。

許文東的巧克力生意已經走上正軌。

這半個多月里，許文東周一到周五在學校學習，周六周日去綏分河出貨收錢，過上了一段穩定而安穩的生活。

十二月八日，安靜的202寢室突然想起一陣BB聲，幾個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許文東的身上。

說實話，這還是許文東買回BB機后第一次響。

許文東掏出BB機，是錢進來的消息：速回電話！

許文東心里一緊，趕緊起身穿上軍大衣和棉鞋，風風火火地朝電信科走去。

許文東走后，尹明才小聲道：“嗯...東哥買了BB機？”

宋占強點了點頭，說道：“東子深藏不露??！”

徐敬堯厚厚的鏡片后波光一扇，不動聲色地翻了一頁書。

于晗說道：“也不知道東子每周末神神秘秘地干啥去，一到周末就抓不著人影！”

“而且咱們都在上學，就算買了BB機，有啥用？誰能找咱們？”

宋占強點頭道：“二晗說的有道理，要不等東子回來，咱們問問？”

徐敬堯翻書的動作一頓，就聽于晗說道：“問啥！他要想說早就說了，他不想說，你問了他也不會說。”

“那倒也是?！彼握紡娬f道。

徐敬堯繼續翻書，寢室重新歸于安靜。

...

“葉戈爾答應了，他會盡快把螺紋鋼運過來，你這邊做好準備，時刻準備接貨?！卞X進來在電話那頭說道。

許文東笑道：“很好！辛苦錢哥了，我這邊馬上著手安排銷售事宜?！?

錢進來嗯了一聲，說道：“這次我可是費了牛勁，才讓葉戈爾答應先發貨的！”

“對得起你那三十萬水錢！”

許文東不置可否，問道：“錢哥，后面往北邊發貨也是你直接和葉戈爾聯系嗎？”

錢進來當然知道許文東是什么意思，心中冷笑了一聲，天真的小子，這筆錢都沒穩當呢，還想著以后！

“葉戈爾會派一名手下，跟著鋼材一塊到綏分河。半個月內，你的貨備齊了，他再跟著貨發回去。”

“這個期間，你們可以好好認識一下?！?

許文東呵呵一聲，心想老子的俄語還沒到能勉強交流的程度，你個老王八場面話說的倒是比誰都好聽！

“那我就謝謝錢哥了！”

“不用客氣，你這邊抓緊準備吧，時間只有半個月。”

“你如果不按期交貨，小心葉戈爾告到燕京去，再鬧出外交糾紛！”

許文東雖然覺得錢進來有些小題大做，但還是應承下來，倆人又客氣兩句，同時掛斷了電話。

許文東進階著又給劉曉薇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螺紋鋼估計年底前就能到貨，讓她趕緊聯系買家。

“買家都是現成的，你不用擔心，你這邊貨到了，我這邊馬上安排人過去拉貨。”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好，一切就拜托老姑姥了！”

“等這筆生意做完，我再去通化看望你和我老姑姥爺?！?

劉曉薇自然知道許文東是什么意思，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自己注意安全。”

“別跟那幫倒包的扯太深，這不是個安穩的營生，水混著呢！”

“知道了，老姑姥?！?

掛斷電話，在門口交錢的時候，收錢的阿姨一邊給許文東找錢，一邊問道：“你這孩子，打電話咋這么貧？”

“家里爹媽掙錢都不容易，不是啥急事的話，還是寫信吧！”

“哎，我知道了，阿姨。謝謝啊?！痹S文東接過錢，應承兩句，轉身離開。

...

十二月十日開始，學校里開始陸續傳出關于圣誕節的故事和習俗。

其中尤其以平安果一詞最為頻繁！

大學生是最能夠接受新鮮事物的，雖然有些同學認為中國人不應該過洋節日，但在這個特殊的時代，更多的人對歐美還是一種神往的姿態。

外國的屁都是香的！

外國的節日，自然更加浪漫！

許文東記得自己只和尹明提過一次平安果，這還是得益于前世兒子讀初高中時，每年圣誕都要花十幾塊錢甚至幾十塊錢買一個包裝精美的平安果！

后來甚至還發展出了平安柚子...平安榴蓮...

沒想到被尹明利用了起來，利用課余時間，在學校里擺攤賣起了平安果！

錢也要，糧票也要，只不過用糧票換要貴一些。

跟風是一種習慣，在尹明擺攤賣蘋果的第三天，附近就出現了和他相同的攤位。

最后學校為了整治風氣，由各院系教導主任帶隊，領著一群班主任和輔導員，把這些賣平安果的學生一網打盡。

還好在學生會里的徐敬堯提前給尹明通了氣，尹明才幸免于難。

“你自己好好想想，究竟是賺這仨瓜倆棗重要，還是畢業證書重要！”徐敬堯只留下這么一句話，再沒說什么。

尹明沉默了許久，把剩下的蘋果包裝都扯下來扔進了垃圾桶，把其他蘋果洗干凈，給幾個寢室的人分了。

...

十二月二十日，期末考陸續開始，自習室成了病假必爭之地！

宋占強和李明燁兩個進展神速，據某狗仔隊記者二晗描述，宋占強在某天晚上帶著李明燁鉆了小樹林。

聽的尹明一臉神往！

“我賊他媽，這些學生都啥素質咧！我和李明燁就吃頓飯的功夫，回去后作為就被別人占了！”宋占強坐在床上罵罵咧咧地發牢騷。

期末考對他而言根本不成問題，上自習純粹是為了贏得和女神親密接觸的機會。

可占好的位置被別人搶了，換誰誰不生氣？

于晗在床上探出頭來，笑道：“小強，咱倆學號挨著，你要是期末考幫哥們想想辦法，哥們就給你出一主意！”

“你說么！啥主意？”宋占強眼睛一亮。

于晗卻笑而不語。

宋占強拍了拍上鋪，叫道：“哎，大哥，你看二晗！都是一個寢室住著的兄弟，他還和我討價還價的！”

徐敬堯翻了一頁手里的射雕英雄傳，笑道：“這事是二晗做的不地道！”

“一個寢室的兄弟就應該互幫互助，相親相愛！”

“二晗你有啥注意，趕緊給小強說說，你看把他急的！”

“就是么！”宋占強連連點頭道。

于晗剛要說話，就聽徐敬堯接著說道：“不過考試的時候，你倆前后桌，你也得幫幫二晗！”

“哎，大哥這話說得對！”于晗豎起大拇指。

宋占強撓了撓頭，徐敬堯說道：“別說什么交換，這叫互幫互助。”

坐在那里看書的許文東笑了笑，心想這不還是交換么！

干部家庭出身的，說話就是有水平。

“行吧，考試包在我身上，趕緊說，啥主意？”宋占強催促道。

于晗笑道：“明天你再去占座的時候，把我帶上，我教你。”

許文東回頭笑罵道：“咋，跟哥幾個還藏著掖著的？”

于晗嗨了一聲，說道：“哪跟哪啊，我是想給小強實地教學一下?！?

“其實很簡單，現在這些管燈，都得用啟輝器才能打著，你再走的時候，把啟輝器摘掉，看哪個王八蛋還能占！”

宋占強眼睛一亮，叫道：“高??！還是二晗你有主意！”

許文東無奈地搖搖頭，暗道：剛才是誰站那叫喚學生素質差的？原來是五十步笑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