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柳吟兒與信游便從門外走了進來，一看到他倆在一起，李小蔓忽然就忘了自己剛才還沉浸在李夫人的慘痛經歷中，飛奔到信游面前一把拉過他，氣呼呼的說：“信游你離她遠一點，蕊姨可能就是被她弄瘋的！”

信游滿臉詫異：“李姑娘此話怎講？”說話間順其自然的擺脫她的糾纏，朝李夫人那邊走去。而柳吟兒臉上始終掛著千年不變的冰雪般寒冷的表情，哪怕看著心上人被另一個女人糾纏不清。

“你不知道嗎？大家都在傳啊！先是魅惑我大伯，后來又魅惑我爹，現在又把蕊姨害成這樣，這一切都是因她來了王府而起，信游你快收了她！”

“不要輕信小人讒言，我們這里有四位捉妖師，如果柳姑娘有問題，我們早就發現了，還等你來提醒嗎？”

“那你說說蕊姨為何會瘋，是被何妖所傷？”

看到偶像被人逼問阿笙一臉誠懇的幫他解釋：“我們正在調查此事，李姑娘不必擔心，目前看來這起事件與柳姑娘并無聯系。”

“就是她！她是狐貍精！”

燕子初揮起法劍朝她額頭拍過去，只聞“啪”一聲李小蔓捂著額頭后退好幾步。

“你……你……你竟然打我……你瘋了嗎？”

他是這么解釋的：“柳姑娘會不會妖術我們還不得而知，不過你現在胡言亂語的樣子倒挺像是被妖附身了，我幫你把它趕出來。”他再一次舉起法劍，信游立刻抬手阻止。

“行了，子初，不要嚇唬她，說說你們有沒有其他進展？”

他法劍立刻改了方向往李小蔓懷里一拍，李小蔓嚇得大叫一聲，只見那袋年糕被他拍起，他一伸手便把年糕拿了回來。

“叫什么叫，我拿回我的東西而已。”

信游輕輕嘆了一口氣，這時阿笙舉手發言了：“信游師兄，我發現庭院里有山妖留下的氣味，不知道是否與李夫人有關。”

“真的？怎么發現的？”

他指指鼻子：“聞出來的，我從小在山里行走，對山妖的氣味特別在意。”

信游聞言滿意的點點頭，道：“與我猜測的一樣。阿笙，鹿離，你們隨我一起出來布陣吧，爭取在天黑前結束。”

他帶著那兩人出門的時候李小蔓也嘰嘰喳喳跟了出去，經過燕子初身邊的鹿離冷冷丟下一句：“布陣都不會，你下來干什么？”

“又不是我要來的。”他瞥了鹿離一眼，伸手抓起一塊年糕，正要吃，發現柳吟兒沒有出去，而是安安靜靜望著他，他就把那塊年糕伸到她面前，露出比剛才都要細微的笑容，輕聲問：“吃嗎？”

她搖搖頭，唇角微微上揚，比起昨夜真是溫暖了不少。

“原來昨天發生那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訴我？”見她不吃，他又把年糕放進袋子里，柳吟兒緩緩轉身面朝李夫人，面對這個差點害死自己的女人顯出最大限度的無動于衷。

“說了又如何，她不會承認，只會欲蓋彌彰，變本加厲，對誰都沒有好處。”

“那我可以問你，李夫人究竟是不是被那只千年山妖所傷？”

“你心里已經有答案了，何必問我？”

“山妖是來找你的，恰好被李夫人看到，還是……”燕子初凝視著深不可測的柳吟兒，問道，“它本來就是來找李夫人的？”

“你是不是跟其他人一樣，也懷疑我是妖啊？”

“是人是妖對我來說沒有區別，我在意的是真相。”

“就算我說山妖是我找來對付李夫人的，你也不會怎樣？”

“我相信你不會這么做。”

“李蔓枝說我有魅惑人心的妖術，你是捉妖師，你要不要試一下，我是不是妖，是不是真的會魅惑人心？”

“試什么？我已經輸了。”燕子初望著她略帶迷離的眼神，靜如止水的回道，這波瀾不驚的語氣是一種投降，一種妥協，哪怕她此時此刻化身妖魔將他啃食，他也必定不會彷徨一下。

“你這樣，怎么成為捉妖師？”

“那我下山，買一塊地，造一座房，種一片茶，然后……你跟我回家。”他視線停留在她迷人的眉間，她眼神沒有絲毫閃躲，卻冷的可怕。

“這里是王府，我是李闊未過門的妻子，你不怕這話傳到李闊耳里？”

“不怕。喜歡你，我并不覺得可恥。”

喜歡你，并不覺得可恥。

她這回是真的起了惻隱之心，信游與他的“明目張膽”比起來顯得實在太過“謹小慎微”，他為了他的前途，他的名譽，甚至不敢在天黑前與她獨處，只會一味的回避、搪塞、恐懼，這么多年她對他的熱情如火如荼，而他卻連拉她的手都在顫抖，他不乏愛戀，可惜他過于自我保護，她只能站在山底望著他高高在上的身影，就好像望著日日夜夜矗立與眼前的乾坤鐘，讓人望而生畏。

從王府出來天色漸暗，街邊已亮起萬家燈火，四人在經過童家橋的時候走在最后的阿笙突然停下腳步，露出一臉不對勁的表情，與此同時走在最前的信游也停了下來，他們不約而同面朝左邊看似風平浪靜的小河。

“這河不對。”阿笙感知到河的異樣，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倒是鹿離的三清鈴發出微弱的響聲預示著河里有妖。

“不過沒什么能耐的小妖，在河里撒潑而已，這你也要管？”鹿離收起三清鈴，雙眼冷峻的瞥了一眼平靜的河面后轉身就走。信游也欲轉身，看到阿笙和燕子初對那河里的妖挺感興趣，他便空手畫符飛向河面，河面瞬間波瀾四起，緊接著一條渾身長滿了尖刺的亮黑色魚型妖物從河里飛出，待通體露出河面才知它竟有一艘中型漁船那么大，布滿獠牙的頭部尤為兇惡，仿佛一口就能吞掉整艘船的人一樣。它從河里一躍而起的時候四周路過的百姓驚恐萬狀，要不慘叫著跑開，要不就找地方躲起來看熱鬧。

“哇，好大一條魚，北冥來的吧。”燕子初望著呻吟的魚妖調侃道，鹿離繼續懟人：“你見過北冥的魚嗎？北海的魚你都沒見過還說什么北冥。”“說得好像你見過一樣。”燕子初慢悠悠懟回去，一個閃神，河里又飛出一人，黑如夜色的衣裳，白如星辰的臉，轉瞬之間躍過妖的頭頂，一腳蹬下去，魚妖吼叫一聲落入河中，很快又竄出來，看起來已被這個捉妖師琢磨的非常惱火了，尤其是當它被龍紋法鞭揪住腦袋和上顎的時候，它一個奮力甩尾，擊中了她的身體！

“聞人師姐——”阿笙叫的比那魚妖還大聲，正要飛身出去相救卻被身手極快的鹿離一屁股撞飛。

“閃一邊去，別礙手礙腳。”說罷他飛身降落到魚妖腦袋上，與此同時聞人夜落入水中，阿笙從橋上爬起后跳入河中，見聞人夜毫無掙扎的沉入河里他一個埋頭游下去。

河面上是拼死較量的魚妖與鹿離，河底是一心救人的阿笙和幾近力竭的聞人夜，橋上站著兩位比他們都有經驗的捉妖師，年長一些的信游先開口：“兩邊，你幫誰？”

燕子初往橋上一靠，懶洋洋的回答他：“這里有天池最優秀的男女兩位捉妖師、有百年一遇的天才、還有一個天賦異稟的少年，而我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我能做的就是躲遠一點免得幫倒忙。”

信游迷之一笑：“你可真有自知之明。不過我看我們也無需插手，鹿離喜歡獨來獨往，不到萬不得已不必出手幫他，幫了反而讓他不高興。阿笙和阿夜么……”他漸漸收語，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

就在兩人一來一去之間，魚妖已被鹿離制服，他捏著它頭上的須，從腰間取出長劍，對準它的頭頂一劍刺下去，魚妖慘叫一聲，即刻縮成一團，最后縮成了一條普通長度的青魚，鹿離提著它的原型回到橋上，把青魚往地上一扔，還不忘吐槽燕子初：“北冥的魚，被我收了。”

燕子初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視線又回到河里，黛青色的河面上終于起了漣漪，阿笙抱著聞人夜浮出水面，呼哧呼哧往岸邊游。

不料游到一半聞人夜醒了，發現抱著自己的是個男人突然一拳頭朝他腦袋打過去。“放開，別碰我。”她怒罵一聲，推開他自己朝岸邊游，阿笙像被遺棄的小鴨子滿臉冤枉的跟在大人后面。把她救起，還被她揍了一拳，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敢再碰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