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套動作練習完畢，艾爾溫才發現異樣。

奧露菲娜坐在一旁的箭塔上。她懷里抱著精神抖擻的黑貓，一臉好奇的看著艾爾溫。

烏黑柔順的長發被風兒卷起，肆意的飛揚著。一雙清明靈動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艾爾溫，紅潤晶瑩的嘴唇微揚，讓人忍不住想要輕輕地貼上去。

“啪啪啪”

奧露菲娜看著楞在原地的艾爾溫，開心的笑了笑，輕輕的打著拍。

“奧露菲娜，你，你沒睡么？”艾爾溫有些尷尬的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一想到讓人看到自己學著女子的步伐舞動，就感到羞愧無比，尤其還是這個令人夢魂縈繞的女子。他剛剛放松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艾爾溫，這是什么劍術。倒是和話劇中表演的劍舞相似，好優美。這看起來像是精靈武士的技藝，能教教我么？”奧露菲娜笑著指了指艾爾溫的劍，接著她從長袍中拿出了一把雕刻著精致花紋的長劍：“作為報酬，這把精靈工匠打造的晨風就送給你了。”

艾爾溫下意識的接過長劍，感到手中似乎有一股柔和的微風縈繞在劍身周圍。

拔劍。

長劍輕盈銳利，水紋的劍身反射出柔和的月光，給人一股咄咄逼人的幽冷寒意。

“這太貴重了……”

“每個人都獲得了一件寶物，金鋼的戰錘，翠茜的羽毛筆，西恩的秘法之戒。這把劍也是不久才拿到的，一直忘了給你了。再說，你們為了這次事件恐怕會付出生命的代價。我多出點血也是應該的。”

“這是我應該做的。“艾爾溫也不矯情，真誠的像半精靈女子道謝。

“等等，你為什么沒有攜帶行李？”艾爾溫突發發現，這柄長劍出現的太過于突唐，像是憑空出現一般，就像她剛剛拿出魔杖的情形一樣。

而奧露菲娜是所有人中唯一一個沒有攜帶行李的人，艾爾溫竟然一直沒有注意到。

“當然是因為空間袋呀，北方大法師的杰作呢。”奧露菲娜開心的拍了拍長袍內掛在腰間的小荷包：“西恩第一次見面就發現了，你觀察力還是有待提高哦。”

當然，這也不能怪艾爾溫。每次只敢偷偷看著半精靈的背影，看著看著就失神了，哪還有理智去在意有沒有攜帶背包行李。

空間袋……好有錢……你這是偷了龍窩么？

“呼，晚上寵物們太鬧騰了，我有些睡不著，就出來逛逛啦。你不介意教教我劍術吧，我許久之前就一直想學點防身的劍術來著。”

“嗷嗚！”

旅店中，傳來二哈的鬼哭狼嚎。

“等等！你把它丟在旅店？”艾爾溫大驚，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要是它半夜發瘋，把旅店給大卸八塊的話，他們這一行人可要陪一大筆錢了。

“唔，你不用慌，陸離先生答應照顧它。”

“你也會圖斯語？”艾爾溫驚訝到，她居然可以流利的發出標準的圖斯語音。

“會一點點啦。高等精靈學習語言的天賦是很強的。”

“好……那，我先教教你一些基本的動作吧。”艾爾溫倒是并不在意阿托雷亞劍舞的外傳，老師的劍術早已隨著吟游詩人的記載傳遍了整個大陸。

只不過大多數人看到這幅滑稽的劍舞時，都只是吧它當做一個笑話和吟游詩人的臆想來看待。從來沒有人認為這人手一本的英雄傳記中會真實的記載帝國劍王最后的劍術。

艾爾溫耐心先從基本的動作開始，直到奧露菲娜熟悉了一些基本的刺，劈，掃，挑等動作后，便直接教她阿托雷亞劍舞。

他可不指望奧露菲娜真用劍術去防身。畢竟體質擺在這里，她也沒有經過嚴格的肉體訓練，也沒有斗氣或是其他什么內在力量支持。

不得不說，奧露菲娜很有舞蹈的天賦，她輕柔的揮舞著劍刃，身姿輕盈入風，尖尖的腳步飛快的變換著……

原本帶著奧露菲娜一起練習的艾爾溫忍住呆呆地看著她飛揚的身姿。

灑脫，無拘無束，自由，歡快。

看起來異常的賞心悅目。

相比自己僵硬的動作，這才是劍舞

……

等等。

歡快，無拘無束，輕柔隨風。

一個深沉如冰山般的聲音穿過記憶的迷霧，浮現在他的耳邊。

艾爾溫，這是由死向生之劍。這和我以往所有的劍術都決然不同。

你要讓手中的劍活過來，讓自己的身體活過來。

瑟恩隨手一劃，一道微風拂過，寧靜的湖面被一分為二，水紋流向兩邊，久久無法合攏。

你看，這不再是殺人的劍了。

這就是我最后的救贖，我終于有把握戰勝那個夢魘了。

……

再見了，小鬼。

你就是我生命的延續。

……

奧露菲娜雖然動作并不標準，但是舞蹈的動作異常的優美，腳步交錯旋轉著竟然沒有出現一次失誤。手中的秘銀長劍輕柔如風，水紋的劍身閃爍著寒光，在夜色中飛舞著畫出絢麗的軌跡。

艾爾溫似乎有了一些感悟，但是又似乎捉摸不透。

不過，此刻什么劍術都不重要了。

這是他自從來到南方以來，最輕松的一個夜晚。

長劍在星空下躍動，

奧露菲娜學的很快，或者說，這種劍舞特別適合有舞蹈天賦的女孩子。

直到艾爾溫試圖教她寒先生的劍術時，奧露菲娜直接嘟囔著嘴巴抗拒著這種丑陋不堪的動作。

看著趴在地上，仿佛像是野狗捕食般的動作，讓奧露菲娜直接皺了皺眉頭。

太不文雅了。

艾爾溫苦笑著撓了撓頭，精靈對美的追求是孜孜不倦的，這種純粹的殺戮劍術自然動作上不會符合精靈的天性。

也是，確實無法想象優雅的高等精靈會做出這么猥瑣的動作。要是被金鋼看見了，肯定要抓住機會好好嘲諷奧露菲娜了。

艾爾溫笑了笑，繼續練習著其他的劍招。

最丑陋的那招蛇行術艾爾溫就不展示了，他可不想當著女神的面像蛇一樣在地上扭動……

奧露菲娜好奇的看著艾爾溫使出寒先生的拔刀術，長劍突然出鞘，空氣中劃過一道淡淡的波紋。

“為什么要收劍入鞘再拔出呢？”奧露菲娜明顯的感知到了剛剛那股陡然提升的力量。

“這是一種獨特的拔刀術。你應該知道斗氣吧……”

“這是來自于玄隱修道院的斗氣法門，不同于其他霸道猛烈的斗氣，這種斗氣帶來的力量很弱，無法像其他強大的高手那樣將斗氣附在兵刃或者身軀上不散。我只能借助這柄特殊的黑曜石劍鞘幫我凝聚劍氣不散。然后蓄積斗氣，拔劍一擊。”

“所以，剛剛出劍之時的那股未知的力量，就是斗氣？”

“對，所以要快，趁斗氣還未消散之時拔劍一擊……”

這是特殊情形下的無奈之舉，如果他能突破到更高的境界，就用不著這么尷尬了。

“原來如此……聽起來好難。我還以為都是像你剛剛教我的舞蹈一樣容易和優雅呢。”

“謝謝啦，陪我解悶，還耐心的教我劍術。”

奧露菲娜原本白皙的臉蛋上浮出一抹運動后的紅暈，她微微擦了擦額頭，調皮的說到：“我先回去休息啦，不知道那只狗和陸離相處的怎么樣了。”

看著女子亭亭玉立的背影，艾爾溫輕輕拿著閃爍著粼粼光澤的長劍，喃喃到：“奧露菲娜，謝謝你。該說謝的人是我。我突然有些明白了劍舞的秘密了。”

艾爾溫若有所思，靜靜思考了片刻，又重新開始練習了一邊劍舞。直到最后再次施展劍舞的時候，艾爾溫終于捕捉到了當年老師所展示的一絲意蘊。

這確實并非殺戮之劍。

但也絕非華麗無用的辭藻。

沒有學過劍理的奧露菲娜反而揮舞的更加自然靈動，也對，是我錯了。

心緒太繁瑣，帶入的劍理反而影響了劍舞的韻律和節奏，反倒是沒有學過劍術的奧露菲娜使出了更接近與老師意境的舞步與動作。

這并不是劍招，而是劍意，或者說，是劍的靈魂。

劍舞是老師生命的延續……

我也是老師生命的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