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誠雖然是個大專生，但是很少去學校，平常都是在離家不遠的福祿寺修習靈氣。

福祿寺建在一處風水不錯的地方，據說這里曾是某位神話人物羽化升仙的地方，靈氣比較充沛，而福祿寺的主持福祿大師，也是一位覺醒超過三十年的高人，程誠跟他一起修習，理論上講有助于早日覺醒靈氣。

這年頭只要覺醒了靈氣，那和未覺醒者幾乎就是兩個不同的物種了，兩者之間有著云泥之別。

并且覺醒者為了讓自己的下一代也能覺醒，通常都只和覺醒者通婚，基本上不會考慮未覺醒者。

覺醒者和未覺醒者雖然同樣生而為人，但無形中已經人為的制造出了生殖隔離。

程家父母把程誠送去念大專，不過是為了防止程誠萬一沒有覺醒，后半生也能多一條后路。

覺醒者雖然地位超然，但在這個生產力極大提高的世界里，知識淵博、有才藝、有藝術細胞的文藝工作者，也是可以獲得一定社會地位的。

當然社會地位最低，乃至人不如狗的，當數像程家父母這樣既沒有覺醒靈氣，也沒有任何才藝，只能出賣自己勞動力的社畜。

不想走父母老路的話，唯一的希望就是跟在已覺醒者后面修習，以期早日覺醒。

當然，希望依舊很渺茫就是了。

不過根據程誠繼承的記憶來看，福祿大師人還是不錯的，除了有點貪財。

此刻的福祿禪寺內，可以見到一個身穿袈裟，肥頭大耳，如同彌勒佛再世一般的中年人端坐在墊子上，在他對面，還坐著一位愁眉苦臉的年輕人。

在這兩人的旁邊，還有一塊靈氣幕布和一個類似于攝像頭的東西。

只見年輕人嘆氣道：“禪師，為何我的同學要不就是早早復蘇了靈氣，成了國家認證的覺醒者；要不就是成了大藝術家，功成名就踏上人生巔峰？為什么我的同學都混得比我好，而我卻只能成為996的社畜？”

禪師聽罷，轉頭拿起一枚雞蛋放在年輕人面前，微笑著目視對方，并不說話。

年輕人盯著雞蛋疑惑不解，過了半天忽然面色一喜，驚叫道：“禪師的意思是說，996是我等修來的福報，要我淡然處之？”

禪師瑤瑤頭道：“我是說，你有個蛋用！”

話音落下，一陣某音似的夸張笑聲響起。

“好，這條不錯。”一個悅耳的女聲說道：“師父，咱們要不要再保兩條啊？”

說話的女孩大概十八九歲，容顏殊眾，肌膚白凈，臉上還帶著一點點嬰兒肥，看起來頗為嬌俏可愛。

禪師一邊活動筋骨一邊說道：“天色還早，再多拍幾條吧。”

聽到師父發話，女孩上來幫對面年輕人稍微變換一下裝束，然后又把禪師身邊的道具從雞蛋換成了水果刀，接著又查看了靈氣幕布那邊的裝置，都忙完以后才說道：“好了師父，可以開始了。”

年輕人顯然也不是第一次干這個了，他清了清嗓子，開口道：“禪師，為何我每次夫妻生活……”

……

這幾個人就是程誠在福祿禪寺的同門，長得像彌勒佛一般的中年人名喚李福祿，正是本寺的福祿禪師，坐在他對面的年輕人叫作王俊豪，是福祿禪師座下三弟子，而那個小姑娘岳靈芝則排行最末，是小師妹。

而程誠本人在福祿禪師座下排行第二，上面還有一位大師兄。

如法炮制又拍了幾條以后，今天上午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收拾完畢以后小師妹搬過來一套茶具，跪坐在對面，乖巧的給師父奉茶。

小師妹青春靚麗，茶藝也十分精湛，選茶、煮茶、分茶一氣呵成，光看動作就是一種令人愉悅的享受。

“師父，咱們這禪寺不是修靈的么？怎地這幾天來全是上午拍視頻，下午做直播，晚上更是全寺上下一個人影都見不著？靈芝來了幾天了，師父為何從不帶我們修習靈氣？”

小師妹剛拜在福祿大師門下不過四五日，對于本門的運作方式還充滿了好奇。

小師妹手腳麻利，入門以后把寺里的雜活全都包圓了，像她這樣長得漂亮還如此乖巧懂事的小姑娘不多見了，李福祿對這位行末的小弟子也極為喜愛。

他愜意地品了口茶，方才笑瞇瞇的說道：“你三個師兄當初拜在為師門下的時候，可是都按規矩交了束脩的，到你入門的時候卻不用交了，靈芝啊，你可知這是為何？”

岳靈芝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伸出纖纖細指，指著正坐在靈氣幕布前給短視頻做后期的王俊豪，道：“可是因為這個？”

“然也。”李福祿輕撫肚皮，茶湯入腹讓他倍感舒適，“這幾日雖然一直是俊豪在負責拍視頻的事，但實則這個主意是你二師兄程誠提出來的。你二師兄原先為人木訥，但拜入我門下以后，經過為師一年多來的精心調教，近些日子總算是開竅了。雖尚未覺醒靈氣，但生財有道，使得本寺小有盈余，這才能免了你入門的束脩。”

岳靈芝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又問道：“可是靈芝怎么聽說，二師兄入門一年多一直默默無聞，前段時間在路上被車撞了以后才性情大變的？”

被愛徒當面戳穿，福祿大師臉不紅氣不喘，輕咳一聲道：“我且問你，那二師兄是因何被撞的？”

“好像是來福祿寺的路上。”岳靈芝不確定道。

“這便是了。”福祿大師再度端起茶盞，“想那程誠若非拜在我的門下，又豈會來福祿寺？若非來福祿寺，又豈會被車撞到？若非被車撞到，又豈非能開了竅？靈芝啊，你只看到了最后一層，又豈知這冥冥之中早已種下了為師的因果？”

趁著李福祿低頭喝茶的功夫，岳靈芝吐舌做了個鬼臉。

師父這話未免太牽強了，若是將來有一日二師兄再被車撞一下，又不開竅了，那是不是也算師父的因果？

岳靈芝拜在李福祿門下這幾日，幾乎天天聽到三師兄念道著二師兄的事，說自從二師兄開了竅，大伙不僅不再受窮了，還大小成了網紅，隔三差五的還能約個女粉絲見個面啥的，簡直就是跑步進入了極樂世界。

不巧的是這幾日二師兄都不在，岳靈芝還沒見過他，不由得更加好奇。

“聽說二師兄挺特別的，師父，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你二師兄他……呃……”一向口才便給的李福祿，提起二弟子程誠也有些打結巴，“呃……一時之間為師也不知從何說起，用你二師兄的原話就是，他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啊？”程靈芝長大嘴巴，顯然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李福祿又道：“當然了，這只是你二師兄自己的評價。想知道為師的評價是什么嗎？”

小師妹點頭如搗蒜。

“很簡單。”李福祿笑道：“把那每個形容詞前面加個‘不’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