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商量了最新的婚期,轉眼還有大半年的時間準備,李昂又開啟了全新了生活,這一切來的都是如此順暢和自然。
“姐姐,我覺得吧,你比較適合一個詞語。”在回老家看望阿公的路上,許青未對初秧說道,
“什么詞?”初秧問道,
“苦盡甘來!”許青未說,
“喲,我們家無腦小妹妹最近是惡不文化了?”正在開車的李昂說道,
“李司機,麻煩你好好開車,別打擾后面兩大貴婦聊天。”關系越來越好后,許青未對李昂的態度也變得那么沒有間隙了,
“好嘞!”李昂繼續開車。
一路上,他們這才發現沿海邊的紅樹林是如此的美麗和挺拔,那一根根倒插入海里的氣根,讓這片紅樹林顯得如此生命強勁,在即將抵達小漁村的路上,是一片懸崖,懸崖下是奔騰的海水。那激烈的拍打聲,好似千軍萬馬正在開始著激烈的冷兵器戰斗。
“現在才發現,原來姐姐老家風景很好呢,跟姐夫老家那一大片漂亮的山地比起來,這里又是另一番景致了呢!”今天許青未的話很多,跟這對夫妻一起相處的這一年半,讓許青未很是健談,也打開了不少性格。
“是吧,比之于你姐夫山里的寧靜,大海打給我們的一直都是激烈的浪濤和刺耳的海浪聲。這是我童年最深刻的記憶。所以,我也許性格里不像你姐夫那樣寧靜?!?
“就是表面平靜,實際上內心是充滿波瀾的?”許青未問道,
“我覺得應該是!”這一次初秧對自己性格的總結倒確實如此,從小,她其實很希望有人肯定和認可,青春期發育身體優于常人,她其實也很期待別人的認可,但后來,隨著對環境的不適應和自身從小缺少父母的關愛,所以,她關閉了向人展示自己的性格。李昂則不相同,他有著完整的家庭,雖然窮,但從小受著父母無微不至的關愛,他也繼承了母親的睿智和父親的耐性,這一點看來,兩個人走在一起,確實是初秧的福分。
要知道,以初秧從小的環境,若不是自身的克制,她現在的人生軌跡也許跟早年的許青未并沒有什么不同,甚至于會有過之而無不及之處。
這樣想來,初秧真得從內心要萬分的感激阿婆和阿公的撫養,兩個善良的老人,把這份善良完完整整的傳遞給了她。
許青未沒有如此深刻的認知,她出生在一個起初很完美后來破裂的家庭,這導致她的性格時而正常時而偏激,反倒是,初秧和李昂對她的愛護,才讓她逐漸從迷失走入正軌的。
汽車在小漁村停下,阿公已在村口等候多時,阿公依然不習慣在兒女家里叨擾的生活,已經獨自在小漁村老屋生活一個多月了。
適逢天氣漸熱,7月初的天氣,海風呼呼。吹著海風的地方,并沒有江南那般潮濕溫熱。
“阿公啊,你一個人還是在哥哥姐姐他們那里好好住吧,我們都很擔心你一個人住哦!”初秧下車,扶著阿公回家路上開始好言相勸。
“孫女兒誒,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這些格局是不能打破的,我一個糟老頭兒,去打擾他們生活其實并不好!”阿公雖然一瘸一拐,但話語中,鏗鏘有力。
“可是,大家都很擔心你啊!”初秧繼續關心到,
“沒啥,不用擔心的,你阿公我哪天要是一個不留神,個兒屁了,也就是一頓酒席的事情嘛,哈哈哈......”自從阿婆死后,阿公對生死,看的很淡。
“還有啊,你讓他們少給我打電話,自己事兒已經夠多了,天天給我打電話干嘛?”語氣中,阿公很是心疼。
“那我們就每個人每個月回來看你一次,少打電話好吧?嘻嘻嘻....”初秧這些個月,第一次有了笑容,世上再打的壓力,見到至親,突然就會消失到腦后。
“這個可以有!哈哈哈....”阿公看到初秧笑了起來,也跟著笑了起來。
“誒?這對夫婦是?”阿公用手指著李昂和許青未,
“噗~”許青未瞬間嘴里的飲料噴了出來。
“阿公,你不認識我啦,我是許青未,這個是你女婿啊,我們不是夫妻!”許青未連忙解釋道,
“啥?我女婿?我女兒都結婚了,哪兒來的女婿,別逗了,小妹妹,好好和你老公處,別逗我這糟老頭子!”阿公回頭就要走,
“阿公,你真的不記得了嗎?”初秧一臉擔心,
“記得啥啊,孫女兒,這放暑假怎么也不背個書包回來,你們大學沒有暑假作業嗎?”阿公記不得李昂和許青未,倒記得初秧,但,她記得的是大學時候的初秧,還有,他把初秧喚作了“孫女兒”。
阿爾茨海默?。?
只一瞬間,在初秧一臉疑惑加悲傷地表情中,李昂在腦子里迅速響起這個詞。
當晚,小漁村老屋里聚齊了所有人,他們個個心神不寧的看著阿公,每個人都沒有說話。
“你們這是咋啦,怎么都會來看我了?”一個人坐在老沙發上,阿公奇怪的看著大家。
“爸,你還都記得我們吧?”趙海生開口問道,
“你們是不是有病啊,你們都是我的兒女,我怎么會不認識呢?是吧,孫女兒?”一通生氣過后,阿公抬頭望著初秧,慈祥的微笑,這讓屋內的所有人突然哽咽起來。
阿公記得每一個人,卻獨獨把初秧記成了自己的孫女兒,無奈,幾個人只得商量,讓沒有工作的人留下來,照顧阿公。
初秧的此次回小漁村探親,沒想到竟然要以阿公逐漸忘記自己而收場,她在海邊抱著李昂,再一次情緒崩潰。
“阿爾茨海默病是一種多發于老年群體的常見病,隨著年齡的增長,老人會逐漸忘記身邊的人和事,一段時間,他們會將記憶停留在自己印象最深刻的時刻,當然,也會出現記憶錯亂。比如,他把你記成了他的孫女兒,說明,在他的潛意識里,一直都把你當孫女兒一樣疼愛?!被氐浇邮泻螅畎喊殉跹砗驮S青未直接拉到了匯通路京福私立醫院,找到了劉仁定曾經的主治醫生徐東,
“這種病癥怎么會突然發生?沒有預兆嗎?”初秧在李昂身邊,十分脆弱的問道。
“按理說,應該不是突然發生,也許半年前已經出現了,但是沒有人察覺,或者,知道的人,跟他一樣健忘或者已經......”徐東正說著,看著初秧,
“李先生,是不是老人的老伴兒今年已經離世了?”徐東問道,
“是的”李昂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初秧再一次情緒崩潰的哭了起來,一旁的許青未迅速湊了上來,拍打著初秧的后背,輕聲安慰著。
“兩位老人一定很相愛吧!”徐東問道,
“是的!”李昂語氣漸漸重了起來,他的情緒也開始有點控制不住了。
“老人應該是長期和老伴兒相處,因為老伴兒的離去,精神上受到了一點小刺激,常常幻想老伴兒還在身邊,久而久之,他脆弱的神經元出現了斷裂,原來本不明顯的阿爾茨海默癥癥狀,出現了加重?!毙鞏|開始分析道,
“那,能治好嗎?”李昂急切的問道,
“額........這個病是治不好的,病人家屬要時刻陪伴著老人,以防老人走丟,他的智力到后期,可能會發展到記不清所有人,或只記得清某些人或某段事?!闭f完,徐東搖了搖頭。
在回家的路上,一車三人沉默不語,平日里話很多的許青未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在心里嘀咕:現在初秧姐這樣,還怎么結婚?。。?!
“阿爾茨海默癥......阿爾茨海默癥.......阿爾茨海默癥......昂,從現在開始,咱們每個月要回去看一次阿公.......”眼角帶淚的初秧,第一次冷靜下來,不再脆弱。
“姐姐,我陪著你們”不知道如何搭話的許青未,迅速跟了一句。
“嗯,還要在阿公家里裝上監控,每天一家人手機里都要看到他的行動,不能讓他走丟了!”李昂補充道,
“對,裝上監控!沒事兒就盯著阿公!他年紀大,腿腳不利索”趙海生辭掉了工作,搬到了阿公家里,開始獨自一人照顧起了阿公,他年紀較大,有很多空閑時間。所有人相約每月都會回去一次,這個安裝監控的安排,獲得了大家的一致肯定。
出現健忘癥的阿公,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