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鈞立身之處,一個金鈴極速放大,化為一個人高的金鐘向他當頭罩來,看得出這況大祭司確實放棄了殺人的打算,改為了擒拿,也不知是貪念作祟,還是真被李千鈞唬住了。
見到金鈴突然而至,李千鈞露出一臉驚駭欲絕的神色,大叫道:“老頭,你敢騙我!”同時腳下作勢欲逃。
況大祭司一見,頓時放下心來,心道:任你這小子奸詐似鬼,也難逃本大祭司的掌心。想到一旦將這小子拿下,可能帶來的收獲,也可能是麻煩,又不由的心中復雜難明。
不過那金鈴一到李千鈞面前一丈處,就見突然虛空生波,無形的空間風暴扭曲了數丈范圍,驚的李千鈞連連后退之際,那氣勢磅礴而來的金鈴,已經被不由自主的卷入其中。
下一刻,暗啞的鈴聲響起,只幾聲后,就像被歲月風化銹蝕了一般,變得低啞如嗚咽,無堅不摧的空間利刃切割之下,那金光璀璨的金鈴只堅持了不到一息,便被絞成了碎片。
況大祭司呆若木雞的看著心愛的法寶就這樣被葬送,一口老血噴了出來,形貌狀若厲鬼。
李千鈞卻一臉憤憤地指責道:“老鬼,你敢騙我?大爺我非告你一狀不可,你等著。”說著就身形歪歪扭扭的再次向山脈深處跑去。
況大祭司雙目噴火的看著李千鈞奔逃的身影,氣的怒吼一聲,快步再次追來。
李千鈞感覺著身后怒火勃發的大祭司不斷的逼近,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這大祭司還真以為吃定自己了?卻不知道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人。
眸中紫光不斷閃動,所有的空間風暴和空間斷層盡數收入眼底,心中卻冷靜如冰雪在懷,不斷的計算著通過這些險地的最佳速度和角度,還不時回頭望一望,順便撩撥幾句大祭司,更是讓追趕的大祭司怒火狂熾,恨得咬牙切齒。
他剛剛明顯是被這小鬼再次算計了,否則不會那么巧,這小鬼面前恰好就有一處空間斷層,而他心愛的法寶愰金鈴,也不會直直的撞進去毀于一旦。
想到這里,況大祭司的心都在滴血,那可是他心血孕養了三千多年的法寶啊,就這么毀了,他恨得快發狂了。
李千鈞一扭一拐的跑了不過幾十丈,況大祭司已經追至他的愰金鈴毀掉的地方,盡管憤怒,但是到了這里,他仍是一臉小心翼翼的模樣。
他看了看逐漸平息的空間風暴,法力催動之下,小心的四處探查,突然他眼前一亮,不由想起李千鈞通過此地時,好像是貓著腰過去的,動念之下,用法力凝成了一只大手,貼著地面向前一探。
果然,探出的法力大手分毫無損,況大祭司心中一驚,這是巧合,還是說,那小子真的有特殊的方法能夠覺察到危險所在之處?
如果是后者,況大祭司心下突然一熱,代表這小子比想象的還驚人。
看著李千鈞歪歪扭扭前進的身影,他突然覺得,也許,比起殺了這小子后天神能給的賞賜,掏空了這小子,可能才是自己此生最大的機緣,沒準兒,自己能夠更進一步,地仙,甚至天仙都不是夢。
心里這么想著,況大祭司突然激動起來,如果自己所想為真,那一個愰金鈴算什么?
這小子就是一個大寶藏啊,起死回生之法,還有這種能夠看破危險的能力,絕對都是萬金不換的無價之寶。
況大祭司整個人向后一仰,輕飄飄的就過了這處空間斷層,加速向前追去,此時的李千鈞,在他眼里,就如同一個閃閃發光的寶藏一樣。
而且修行到了他這等境界,李千鈞那些歪歪扭扭的躲閃動作,哪怕不刻意去看,他都可以記得八九不離十。
剛開始時,況大祭司還保持著警惕,不時用催動法力和神識探查來印證,但是隨著經過的險地越來越多,況大祭司的警惕心越來越弱,到了最后,他都是神識一掃,便立即通過,基本上,信任李千鈞勝過信任他自己了。
卻不知道,李千鈞一路之上雖然一直歪歪扭扭的前行,看似只是為了躲避空間風暴,但有很多不起眼的小動作卻是完全不必要的,每次他都做的小心翼翼,務求不引起況大祭司的關注,裝作好像在竭力與空間風暴保持安全距離所做的努力一樣。
由于他動作很小,況大祭司雖然見了,也沒發現什么異常,畢竟此地神識不敢探出太遠,光憑眼睛,除非有什么特殊的瞳術,否則,細微處很難看清楚。
再說,最要命的是,他看不見危險,只能憑借李千鈞躲閃的動作推測通過處的險情,更加不可能發現什么問題了。
其實李千鈞本身也沒有做什么,他就是在每一處空間風暴和空間斷層處,都撒下了一點天晶粉末而已,順帶在其中留下了一縷神識印記,這些天晶粉末,也是制符的絕佳材料,得益于他在域外殺了許多紅甲,他多得是。
“小兄弟,你是跑不了的,聽老夫一言,速速停下,莫要自誤,再往前,連老夫都不敢說能夠護你周全。”
況大祭司一派從容的追至李千鈞身后不足五十丈之遙,這個距離,一旦他催動仙劍,李千鈞性命堪憂,但是此刻,打著生擒主意的況大祭司當然不會那么做,他已經看見美好的未來在向他招手,而一切都要應在面前的小鬼身上。
李千鈞裝作氣急敗壞的大叫道:“你休想,老鬼,你再追要你好看。”
同時他突然站定不再逃跑,而是凌空畫了一個符文,一指,那符文向著況大祭司身前的一處空間風暴飛來。
況大祭司眼中靈光一閃,已經看清了李千鈞發出的這一符法是雷火符,功能引發雷火爆炸,他在地宮入口處便用過,當時讓路祭祀都吃了暗虧。
但是見到這符文飛來,況大祭司卻面帶微笑,沒有任何動作,也不見躲閃,反倒從容道:“別掙扎了,小兄弟,你的符法確實不錯,但你練氣修為太低,若不是我等都在忙于祭祀大典,你在我教地宮中便被拿下了,怎能容你來到此地?也怪我低估了你。”
果然,在地宮中大放異彩的雷火符,在那空間風暴旁爆開之時,雷火肆虐,但才剛剛出現,便引發了空間風暴的動作,像是鯨吞牛飲一般,將那爆開的雷火盡數吞下,連一絲波瀾都未起,自然也沒有傷到況大祭司一根毫毛。
李千鈞此時才知道,天神教明知道他要來,而且連餌都布好了,為何卻僅僅只有幾個紅袍傳教攔截,連橙袍的神恩祭祀都是事發后才出現的。
要知道當時那種情況,若是有神恩祭祀在入口處埋伏,李千鈞再大膽,也絕對不敢冒險救人,大概率是偵查后悄悄退走,如此,也就不會有后續的石姬戰死了。
想到這里,李千鈞心痛的難以呼吸,若不是自己自大,也許,師姐就不會死了,對于石姬死在他面前,他始終難以釋懷。
不過隨即他就強行壓下心中的悲痛,眼神冷厲的盯著況大祭司,此刻,陷阱已布好,情況也已探明,該給這老東西一記狠的了。
本來此地雖然處處空間風暴和空間斷層,但這些東西都異常的穩定,不見任何移動和擴張的情形,看似險惡,但一旦出現像李千鈞這樣的人,能夠看破危險所在,反而異常安全,只要按部就班的通過就是了,最大的險惡反而是罡風和嚴寒。
就如剛剛李千鈞所做的試驗,他一個雷火符發出,若換了他處的空間風暴,受到擾動,必然會橫掃四方,肆意擴張,宣泄力量,直到空間恢復平穩為止。
但是,此地的奇異之處就在于,這些空間風暴和空間斷層都是幾乎靜止的,像有生命一樣,固守著自己的領地,只要無人碰觸,他們就溫和無害,即便有人碰觸,也只是吞掉碰觸者而已,竟然異常的“講道理”。
可這也就意味著,李千鈞想要利用這些空間風暴和空間斷層殺敵,變得異常困難,不見大祭司就一路順風順水的越追越近嗎?反倒像是李千鈞在為他開路一樣。
幸好,符道的神奇,確實不愧其道法之宗的美名,換了他人,要擾動這些穩固的空間險地,除非能夠大范圍的爆發超出極限的攻擊,否則,想都不用想了,兩個字,作夢。
但李千鈞卻不同,他不止一次的慶幸于自己在真傳傳承中,選擇了五行神身典這門符道傳承,在這門金仙級的傳承中,恰恰有一種“亂空符”,就是專門用來擾亂空間的。
本來呢,這亂空符的作用,是被用來在大型的攻堅戰役中,擾亂敵方的挪移陣的,但此刻,用在此地卻份外的合適。
大祭司眼中閃動著貓抓老鼠一般的戲謔之光,他很享受這種將狡猾的獵物逼到墻角又無力掙扎的時刻。
“小兄弟,本大祭祀猜的不錯的話,你的金身馬上就要維持不住了吧?”
大祭司在距離李千鈞不足三十丈處反而停下了腳步道,隨即他“嘖嘖”有聲的搖頭:“哎,本大祭司說過,你逃不了的,何苦呢?”
這老奸巨猾的大祭司竟然不再靠近,顯然不想承受李千鈞的困獸之斗,他像最老練的獵人一樣,將獵物逼到墻角后,卻不急于殺死,而是不斷的消磨,等待著獵物筋疲力盡。
李千鈞看著大祭司自以為勝算在握的笑臉,微瞇著雙眼,慢條斯理的招出墜星弓,白臂藍弦的神弓,一瞬間讓對面的大祭司繃緊了笑臉,他死死的盯著墜星弓,不放過弓身上的任何細節。
李千鈞抬頭,打量了大祭司一眼,正要說話,眼角的余光無意中一掃,卻突然臉色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