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被亂刀砍死,鮮血濺到了臉上。她抬手撫上那里,手不自覺地慢慢收緊。
她知道,這是老天爺在提醒她呢,提醒她不要忘了那血海深仇,也不要重蹈覆轍。
“我也不知道呢,不過是一顆痣而已,娘不用擔心。”沈姝微收回手,看向楚持柔輕聲說道。
楚持柔輕嘆了一聲,也沒再糾結這個小問題,而是提起了方才的事情。
“微兒,你方才為何不追問錦秋是被誰指使的?”
沈姝微眸色一沉,淡淡道:“還用問嗎?我們又沒有仇家,且知道我們此時進京的,除了盛京沈家那一支,還有誰?”
她說的云淡風輕,像是在說一件極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楚持柔猛的一怔,隨即便皺起了眉,“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沈姝微瞧著母親年輕的面容,腦海中卻浮現出前世那張迅速老去的臉。蘭溪沈家本沒那么多糟心事,母親年輕溫柔,勝過京中無數貴婦。可這一切,都從他們入京后,開始一步步走向毀滅。
沈姝微閉了閉眼,掩下眼底的恨意,“他們是嫡支,如今又在朝為官,自是看不起我們這些做商戶的旁支的,可是偏偏,蘭溪沈家有著他們所沒有的財富。”
沈姝微一家,與京城的沈家往上數三代,是同一個祖父的,只是他們是庶出罷了。后來,因了種種原因,他們這一脈去了江南生活,而盛京的沈家一脈一直在官場上混跡。到如今,他們蘭溪沈家就成了盛京沈家的旁支一系。
雖是親人,卻連面子情都算不上。
她說著,從桌上拿出一盒藥膏放在她手上,“燕扇那丫頭昨日為了救我幾乎豁出命去,想必傷的不輕,她從來都是不會張口喊痛的。娘,勞您把這個給她送過去吧。”
楚持柔知道她不想再談論這件事,也不再追問,叮囑她好好休息,隨后便離開了房間。
夜風微涼,沈姝微坐在銅鏡前,細細地端詳著鏡內的人兒,心中不免又生了起伏。
前世里,她因為墜馬一事耽誤了入京的時間,她也是后來才知道,這場禍事根本就是盛京沈家故意而為之,為的就是讓她錯過商會,落個不敬官家的名聲。
蘭溪沈家手中握著極為重要的藥材生意,雖不為官,卻也絕不容小覷。這也就是盛京沈家為何瞧不上她們卻偏偏要拉攏她們的原因。而這次她們入京,更是為了皇家藥材生意的行使權。
前世,蘭溪沈家被奸人陷害貪污,此案牽連甚重,震驚朝野,圣上一怒之下將蘭溪沈家滿門抄斬!
望著鏡中自己滿眼的恨意,她發誓,這輩子要讓那些害他們的惡人也嘗嘗下地獄的滋味。
一宿無眠。
次日一早,沈姝微覺得身子好了些,便提議盡快上路。楚持柔拗不過她,也只能依著。
錦秋錦夏二人跪了一整夜,也不知道昏了幾次,知道沈姝微要提前上路,只能咬著牙跟了上去。可誰知道,她二人正準備上馬車的時候卻被車夫攔了下來。
“你倆跪了一、夜也沒分出個害人兇手來,既然如此,就在后面跟車吧,車內有燕扇伺候便是了。”沈姝微淡淡地扔下一句話,隨后便甩下車簾走了進去。
錦秋二人聞言氣得險些昏死過去,卻偏偏奈何不得她。
馬車內,沈姝微拉著燕扇的胳膊檢查了好一會,不免嘆了口氣。
燕扇一直都是個忠心的,前世多次救她于水火之中,可她卻沒有識人慧眼,害的燕扇落得個慘死的悲涼下場。
見沈姝微一直盯著自己的傷口,燕扇有些不適應地將胳膊收回來,胡亂地將衣袖拉下來。
“夫人小姐,這是奴婢早起泡好的茶,走的著急,奴婢只做了些糕點,您先將就著吃點。”燕扇端出茶點來,一切都安排的細致妥當。
沈姝微將她的手拉過來,又沾了些藥膏在手上,親自為她上藥。
燕扇惶恐至極,“小姐,您身份尊貴,怎么能為奴婢上藥呢?這不是要折奴婢的壽嗎?”
她急得快要哭出來,但沈姝微像是沒聽見一般,依舊動作溫柔地為她上藥。
“好了,你就老實坐著。昨兒個,你為了微兒連性命都豁出去了,她給你上個藥,也沒什么打緊的。”楚持柔坐在一邊,看向燕扇輕聲安慰道。
聽她這么說,燕扇這才稍稍老實下來。
而馬車外的錦秋二人將里面發生的事情聽得一清二楚,看見燕扇這個小丫鬟受了寵,又想到自己昨晚跪了整整一晚,心中越發的惱怒了。
“都怪你這個賤人,要不是壞了心肝對馬匹動了手腳,我也不至于淪落至此!”錦秋滿肚子怒火無處發泄,只能轉向和自己一樣受罰的錦夏身上了。
錦夏也不是個吃素的,當即便反駁道:“怪我?也不知道是誰看到銀子就走不動路了,若論賣主求榮,誰能比得過你!”
“你說什么!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你來啊!你以為我會怕你嗎!”
“……”
她二人一人一句吵得人頭疼,沈姝微坐在馬車內也是一臉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