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嫻掛掉業主的電話后,立刻又打了一個電話,周昀推測是打給她姑姑的。
片刻后,她的臉色變得鄭重。
“……好的,我知道了,我和阿昀這就過去。”
點頭掛掉電話后,她看向周昀:“事情變得比我們想象的更加棘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昀好奇道。
“先上車吧。”
冷嫻拉著周昀,邊走邊說:“具體的路上再說,咱們先到管理局那邊,姑姑會派人把當事人帶過去的。”
“好吧。”
紅色SUV很快趕到,兩人上了車,直奔管理局。
路上。
冷嫻把她剛剛得知的訊息一股腦告訴了周昀。
青年的名字叫做廖凡宇,二十七歲,一年前租了那家店鋪專門修理手機、電腦等數碼工具。由于技術好,且為人厚道,要價合理,生意一直很不錯。
五天前的那個傍晚,管理局的巡邏人員經過商業街時,發現他昏倒在店鋪斜對面的墻角邊。
據旁邊湊熱鬧的目擊者們說,他關門后突然無緣無故發起瘋,用身子撞了一下卷簾門,然后一邊大吼大叫著,一邊提著新買的菜刀直往對面沖,穿越馬路時還差點被路過的汽車撞飛,把附近的行人和車主都嚇了一跳。
后來,他沖到斜對面一條小巷子口時突然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著暈倒在地。
巡邏人員結合目擊者的口供,又只在他的身上檢測到微弱的超凡力量波動,判斷他是被不知道什么時候遇到的超凡力量“污染”,導致的精神失常,便簡單的做了處理,立了檔案,然后把他送到專門的機構治療去了。
“事后廖凡宇怎么說?”周昀想了想,問道:“他當時應該是目擊了我遭遇到的幻覺的主人被襲擊的場面,仔細詢問的話你們應該有收獲才對。”
“問題是他瘋了!”
冷嫻嘆了口氣,無奈的說:“廖凡宇清醒后,神智失常,精神混亂,根本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訊息。再說了,像是他這種被外泄的超凡力量‘污染’的人,光是天鼎區每月都有上百起,巡邏人員沒怎么上心也很正常……”
“那你說事情變得更加棘手是……?”
冷嫻不答反問:“還記得昨天姑姑對你說過的超凡力量外泄的后果嗎?”
“記得。”
周昀記得很清楚,普通人遭遇到超凡力量,會導致精神崩潰,靈魂萎縮,如果救治不及時,身體和靈魂就會一起崩潰湮滅,痛苦哀嚎而亡!
“普通人絕對不可以認識超凡事物”這條鐵律,就是基于這個原因制定的。
冷嫻見周昀還沒明白過來,知道他是對超凡常識認識不足,便明說道:“超凡力量對普通人有大危害,不過也不是不可控制的,事實上絕大部分的職業者都會賦予其超凡力量內斂的特性,以此避免力量外泄,造成污染。”
“相較于職業者,超凡生物才是造成污染的大頭。它們雖然具備一定的智慧和靈性,可獸性或者說野性更重,并不會特意收斂力量,甚至有的超凡生物還會刻意散播力量,利用自身力量的特性毒害普通人,以此增強自身力量……”
周昀聽冷嫻說到這里,心中一動,一下子便明了了事情棘手的原因所在了。
廖凡宇當時肯定是目睹了職業者襲擊小孩子的場面!
當街襲擊小孩子卻不被近在咫尺的行人發現,更沒有“污染”行人的精神意識,說明對方掌握著賦予超凡力量內斂特性的技巧。
在遭遇到廖凡宇的阻攔時以超凡力量進行精神污染,一來是不想引起太大騷動,畢竟一個成年人當街莫名其妙發瘋而死可是大事,二來可能是察覺到管理局巡邏人員就在附近,不想打草驚蛇。
前后結合,推測兇手是職業者的可能性極高。
可周昀卻從記憶中明確得知,兇手是用不知道是爪子還是觸手的東西捂著小孩子的嘴巴,觸感濕滑粘稠,還帶著異樣的味道,明顯具有非人類的特征,應該是某種超凡生物才對。
前后兩種互相矛盾的結果,讓周昀本能的想到了陰陽師與式神,也即是說——
廖凡宇目擊了超凡生物襲擊小孩子,大膽上去阻攔,結果引起幕后操縱超凡生物的職業者的注意,被超凡力量污染而精神崩潰……周昀把經過推測了個七七八八。
周昀說了自己的推測:“這件事情有職業者插手?”
“是的,姑姑和我也是這么覺得。”
冷嫻語氣頓了頓,“你遇到的幻覺牽扯到樹妖和獵食獸,又出現了職業者的影子……姑姑推測,在天鼎區有職業者出于某種目的在悄悄擄走小孩子,又把他們送給樹妖和獵食獸食用……”
說到這里,她的目光突然變得凜冽如冰,刺的周昀小心臟好一陣突突直跳。
思飛大廈,思飛環保科技公司。
“羅叔叔!”
走進公司接待大廳后,冷嫻對明顯在等兩人過來的一個中年男人點頭問好。
中年男人側過身子,點頭回應。
“這位是行動組一隊的羅傲羅叔叔,是我姑姑指派過來幫助我們的。”冷嫻向周昀介紹中年人的身份,然后接著對他介紹周昀說:“這位是我的同學周昀,剛剛覺醒的新人。”
走在前面帶路的羅傲聞言打量了一眼周昀,隨后笑著說道:“看你的年紀和冷嫻差不多大,不嫌棄的話就和她一樣叫我羅叔叔好了。”
羅傲有著一頭短發,面容剛毅,一米八左右的個頭,身材勻稱強健,走起路來處處透露著一股剛猛凌厲的力量感。
“羅叔叔好。”周昀順從的稱呼。
“好好好,以后有什么事情盡管找我,有羅叔罩著你,誰也別想欺負你。”羅傲哈哈一笑,伸手在周昀肩上拍了一下。
“嘶——!”
不知道是羅傲的力量太大,還是純粹故意的,這一掌拍下來周昀感覺像是被人用棍子狠狠來了一下,骨麻肉痛,頓時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簡單的插曲過后,羅傲帶著兩個人來到一間會客廳。
廖凡宇就在這里。
周昀走進去,一眼看到對方,確定他就是自己在記憶碎片中見到的那個青年。
此刻的他狀態非常不好。
他一身病號服,被醫用束縛帶牢牢地捆綁在醫用推床上,臉色透著病態的蒼白,皮膚松弛,雙眼帶著濃濃的黑眼圈,一雙眼睛無神的盯著天花板。
“治療組那邊缺少人手,還沒開始對他進行精神干涉,只是每天按時對他進行精神安定劑注射。”旁邊負責照料病患的治療組人員開口解釋道:“不過沒關系,再過十分鐘,藥效差不多也就過了。”
“我能問他一些問題嗎?”周昀問道。
治療組人員滿臉的無所謂:“隨便,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他現在的精神狀態不會給你們提供多少有用的訊息。”
冷嫻和羅傲沒有吭聲,用目光示意。
周昀走上前幾步,靜靜的觀察廖凡宇。
幾分鐘后,藥效期限如期到來,對外界毫不在意的廖凡宇明顯有了反應。
他的目光開始變得靈動,腦袋轉動著打量四周環境,但是很快,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濃濃的驚恐與恐懼,像是陷進了解脫不了的噩夢,臉部肌肉開始扭曲。
“那個傍晚你看到了什么?”周昀開口就問。
“……傍晚……我……啊啊啊啊……”
廖凡宇僅僅是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便立刻忍不住大聲的哀嚎起來。
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精神刺激!
他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渾身肌肉扭動,臉部表情扭曲的完全變形,額頭和脖頸處的青筋直冒,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幾乎脫離眼眶飛出來似的。
四肢和軀干猛烈的掙扎動彈。
整個醫用推床不住跳動,發出咯吱咯吱的撞響。
“救命啊!救命啊!怪物來了!世界末日到了!”
“你以為穿身皮套就能打敗我了?天真,我可是假面騎士X,看我變身……”
“有鬼!有鬼啊!快跑!快跑!!”
廖凡宇已經徹底神智混亂,不是大喊大叫就是嚷著一些不著四六的胡話,再不就是痛苦的求救。
“他這種情況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訊息。”
旁邊的治療人員早就見怪不怪,熟練的拿出一管藥劑和注射針,走上去就要給發瘋的廖凡宇注射。
超凡力量對普通人的污染傷害居然這么嚴重!
周昀第一次見到被超凡力量污染的普通人的下場,著實被嚇了一跳,心里直冒涼氣。
老實說當初冷妍說起這事時他心里還有點將信將疑,覺得有點小題大做的意思,現在見了活生生的例子,才知道超凡力量對普通人的傷害這么大。
之前的那點輕視和怠慢一下子不翼而飛了!
不過他很快恢復冷靜,阻止了治療組人員,沒有讓他注射藥劑。
深深吸了口氣,周昀怒吼道:
“哭什么哭?多大的人了,憋住!”
巨大的吼聲蓋住了瘋狂的吼叫,精神混亂當中的廖凡宇突然動作頓住,傻傻的看著周昀:“你你你你你誰啊?”
“我是你大爺!”
“……”
旁觀的冷嫻,羅傲和治療人員同時怔住了。
乍還占起別人的便宜了呢?
不僅僅是他們怔住了,就連廖凡宇都滿臉懵逼。
很快,他嘴唇哆嗦,雙肩顫抖,聲嘶力竭的大吼一聲:
“大爺你乍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