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米，養百樣的人。

誰也不能確保，一個人在成長過程中，會經歷些什么，最終又會變成什么樣子，所以一個群體內，出現一二異類，也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道場，坡道。

風停了，云散了，陽光落下了，滿山的枯葉都染上了亮眼的金黃色。

郝漢推著一把奇怪的椅子，沿著坡道上行。

這把奇怪的椅子沒有腿腳，卻多了兩大兩小四個輪子撐地，可以滾動前行。

座椅之中，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穿著淺黃色羅裙，被陽光直射，身周竟然泛起一圈朦朧的光暈，模糊了容貌。

悠揚的曲調隨風飄起，清脆的聲音叩人心扉。

接著，又有一雙柔荑加入，在扶手上拍打著節拍。

“仙子，我的活還沒干完呢，就這么走開，會被責罰的。”郝漢苦著臉，對著背對他哼歌的小小身影提醒道。

郝漢又一次忘記了自稱小人，可仙族女孩卻對此渾不在意。

“沒事，放心啦，不會有人在意的，就算有人問起，我也會幫你解釋的。”仙族女孩擁有著不斷跳躍的聲調。

雖然聽到了保證，可郝漢依舊難以放心，因為這名仙子的作為與形象，實在不像一名伴隨權勢的仙族。

“哦，對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摸索聲，仙族女孩掏出一小巧的荷包。

解開，拿出兩粒藥丸，自己吞下一枚，然后又回身遞上另一枚。

“啊？”郝漢不解。

“這是筋骨丹，你大概不認識，是專門用來治體內暗傷的，你剛才那一下，力氣可不小啊，哼，吃了這個，就能化掉淤血，不被其他人看出痕跡，不然，你鐵定完蛋。”

“我……”郝漢窘迫慌亂。

“你只是凡胎肉體，剛才攔下我用得又是蠻力，說不定留有什么暗傷，而且就算沒傷，吃下去也有好處，拿去吧。”

郝漢當然記得筋骨丹，他之前就吃過一枚，體內的系統也需要，因為是什么富集能量體這類的東西。

擔心后面藏有套路，郝漢還是不敢接手。

小手晃了晃，女孩給了個能夠安撫人心的笑容。

一雙月牙自帶暖意，心中的提防都如寒冰一樣瞬間化解，郝漢一時恍惚，等醒轉過來時，竟然把藥丸接了過來。

無奈下，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沒有吃，只是夾進了腰帶。

“現在不吃也行，回頭覺得身體難受，就趕緊吃了。”仙族女孩撇撇嘴，也沒強求。

“是——”

“對了，我叫茹雪，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的語氣并沒有因此帶上不快的成分。

郝漢想起了茹仙人，也不知這兩人有沒有關系。

“郝漢，郝家村人。”

“郝家村在哪里？”仙族女孩，也就是茹雪，好奇心似乎很旺盛。

“出了玉龍城，往南邊走，渡過殷巖川，再走進龍吟山，就到了。”

“聽說玉龍城名字里的那條玉龍，就躲在龍吟山里面，你見過嗎？”

“玉龍？我沒聽說過山里面有龍啊？”郝漢有些茫然。

“那殷巖川呢？聽說這條河是當初大能斗法留下的痕跡，非自然形成，所以極為陡峭，其中水勢洶涌，聲如猛虎，沿岸山石時常被震塌，是不是真的？”

“哪有這么夸張，聲音大是真的，但震塌山石？怎么可能！”郝漢哂然一笑。

“真的，他們都是這么說的。”茹雪回頭看著郝漢，語氣有些急迫。

“真不真的，你和我爭有什么意思，自己去親眼看看不就行了，反正也不遠，只是走幾步路的事情。”郝漢隨口敷衍，完全沒有對待其他仙族的小心謹慎。

茹雪默默轉回頭，一直到山頂前，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沉默讓郝漢渾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坡頂。

坡頂已經被削平，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大大的平臺，以石為基，上面還建有一座樓閣，掛著鎏金牌匾，上書“藏經閣”三個字。

“好了，就到這里吧。”茹雪語氣淡淡，少了點歡快，多了點郁郁。

“那好，我下山了。”郝漢撓撓頭，轉身準備離開。

茹雪回頭盯著郝漢的背影。

郝漢甩手闊步，放開了步伐，可剛走了沒幾步，他的布鞋就解了體，被磨得薄如紙片一般的鞋底，再也繃不住鞋面，上下掙裂，猶如開口。

郝漢苦惱彎腰，把一雙破爛布鞋脫下，拿在手中，赤腳繼續往山下走。

“等一下。”仙族女孩突然開口叫停。

郝漢疑惑轉身，女孩半轉座椅，面向郝漢。

“你之前奮不顧身救我性命，可以索要一份獎勵，只要不過分，我都可以答應。”

“莫要再說笑了，你是仙子，哪需要我救性命，”郝漢搖了搖頭，“再說，你之前已經給過我藥丸。”

茹雪依舊堅持，語氣里甚至還多了一分惱怒。

“獎勵歸獎勵，藥丸是給你療傷的，你想想好告訴我，不然我就生氣了。”

不敢再推卻，郝漢原地沉吟片刻，抬頭看見頭頂藏經閣三個字，頓時想起系統需要的“知識”。

“藏經閣是不是專門放書的地方？你能從里面拿幾本給我嗎？”

“要什么書？”茹雪的表情有些意外，卻毫不遲疑，一口答應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什么書都可以吧。”

“都可以？藏經閣里的書是不能給人的，我可以幫你借出來，但你不能聲張，看完后馬上交還給我。”

“好！”

郝漢用力點了點頭，重新走回到藏經閣門口。

“你在這里等著，我一會就回來。”

茹雪說完，把住輪子，調轉身，自己推著椅子進了藏經閣，過了許久才出來。

郝漢趕緊迎上前，茹雪遞上兩本書。

“你既然身在外門，我就挑了兩本與修行有關的書籍。”

聞言，郝漢頓時喜笑顏開，可看到茹雪沒笑，于是訕訕而止。

“謝謝你，呃——你一會是不是還要自己推著那椅子下山？要不我一會掃完地，再回到坡頂來等你？畢竟你要坐在這椅子下山的話，會比上山還要辛苦。”

“不了，一會會有人推我下去的，”茹雪稍稍有些意外，猶豫了一下，“郝漢，外門不是什么安全地方，勸你還是離開，老老實實回去種地吧。”

“為什么？”郝漢很些奇怪，但決心不變，“可是我想要修行，不管怎么樣我都想修行。”

“那算了，就當我什么都沒說過吧……”話音未落，茹雪就匆忙調頭進了藏經閣，再也看不見人影。

郝漢撓撓頭，這真是一個讓他看不明白的仙人。

小心把書藏進懷里，轉身走下坡去。

……

晚間，天色漆黑。

郝漢赤著腳干完了剩下的活，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此時正斜靠在床頭。

房間內沒有桌子，唯一的矮幾擺在床邊，上面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

“系統，在嗎？”

“收到宿主指令，主程序已啟動……”

“我這里有兩本書，你看看是你要的那種知識不？”

郝漢拿出茹雪借給他的兩本書，書名分別為《潛淵煉體功法詳注》與《煉體心得》，顯然都是與修行有關的書。

“已掃描確認書籍，正確，請宿主仔細閱讀知識，不要遺漏……”

郝漢開始逐頁翻閱，憑借以往的經驗，他相信自己能看到的，系統肯定也能看到。

里面的文字相比大殿墻壁上的《潛淵煉體》要略微友好一點，多少能看懂一些字句，但還是太過晦澀，通讀理解依舊困難重重。

從頭到尾翻了一遍，郝漢合上了書冊，忐忑不安地等待系統給出的結果。

“掃描完畢，分析結果：有效知識，可加快法則解析……”

“那現在能不能教我功法？讓我修行？”

“已獲取新素材，增加法則解析進度1.3%，當前法則解析總進度：2.8%……重組解構版《潛淵煉體》制作時間預計：10天……”

“太好了，終于可以趕在考核前看到了，就是可惜還要再等十天。”雖然已經縮短到了十天，郝漢在欣喜之余，多少還是有點遺憾。

“獲取更多知識，增加素材，可以加快法則解析進度，繼續縮短制作時間……”

“我知道、我知道，但書這東西，太難找到了，這次也只是碰巧。”

“獲取能量，可以擴建納米工廠，加快法則解析進度，繼續縮短制作時間……”

“能量？”郝漢一愣。

“掃描發現宿主身周存在富集能量體，形態穩定，可從中提取能量……”

“富集能量體？對了，筋骨丹！”郝漢拍了一下額頭，恍然大悟，急忙從腰帶里拿出一顆藥丸，“和上次一樣吞下去？”

“正確……”

仰起脖子，一口把藥丸吞入。

“待分解煉化能量單位：0.35……現存能量單位：2.09，擴建納米工廠消耗能量單位：2……現存能量單位：0.09……預計能量單位總量：0.44……”

“納米工廠擴建完成，啟動功能增加，已啟用功效：1.8%……”

“重組解構版《潛淵煉體》制作時間預計：0，已分析宿主自身知識與詞匯儲備，確保宿主可以理解，重組解構版《潛淵煉體》制作完成……”

……

特殊人物卡：

星艦輔助智能系統

編號：右弼星八零三

現存能量單位：0.09 待分解煉化能量單位：0.35

已啟用功效：1.8%

留存數據庫：1.2%

法則解析進度：2.8%

重組解構版《潛淵煉體》制作時間預計：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