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念、勿回、勿尋,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余羽眼前突然一黑,好像瞬間陷入了另一個世界,晴天霹靂不足以形容他父母給他的驚嚇。
“什么鬼?那個老頭子又耍什么花樣?不會是他在外面亂搞小三背叛了我媽,卷款和情人跑路后要我養他的私生子吧?”
“又或者是老媽心花怒放,嫌棄老頭子人老珠黃,找了個小鮮肉梅開二度弄出了個小麻煩后怕老頭子生氣,卷錢跑路了吧?”
一連串不靠譜的想法從他的全世界飄過,如一盞盞螢火點亮了他灰暗的世界。
他這才反應過來,拿出在課堂上做題的心思,無論真假,來龍去脈算算清楚就明白了。
甩開那封不知真假駭人聽聞的信,他直接翻文件袋里的那些證明之類出來看。
一張醫學出生證明上,那個嬰兒的血緣父母的身份證號清清楚楚表明了她的身份,的確是他的親生妹妹。
余清,4月20日出生,今天剛滿月。
余羽的鼻子一酸,忍不住想哭,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了可憐的妹妹。
“兩個老不休,做生意失敗也就算了,什么時候懷的二胎都不跟我說一聲。”
余羽低頭繼續看文件袋里的東西。
他雖然還是一個學生,但他從小愛好看小說,不同于其他人只喜歡看裝逼爽文,他什么類型都看,游戲又何嘗不是另一個微型世界,因此他思想比普通人要成熟很多。
然而,當他看到文件袋里關于父母經營的公司破產,銀行抵押記錄,以及各種資產凍結的文書時,還是不免倒吸了一口涼氣。
什么叫做生意不好暫時破產了?
分明是負債累累!
若非他從小就遷出了戶口單獨在外,怕是早就已經被連累,可能過不了多久,那些追債的就該追到他這邊來了。
家中的房車無一例外全部被封,還有銀行卡也是不能再用……這般算下來,他家除了欠銀行一千多萬之外居然還欠了幾十個民間債主,總共三千多萬的債務。
三千多萬,或許對于那些口頭“一個億小目標”的大富豪,甚至對于現在的某些涉世未深的后浪們來說并不多。
但只要有過社會經驗,懂得人間疾苦的人來說,三千多萬可不是什么小數目,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掙不到這么多錢。
看到這里,少年的眼睛已經黯淡無光,化作了死魚眼,因為他實在無法想象為什么破產抵押之后還欠這么多錢。
他父母做的生意不算大,不過是趁著時代的好風勉強上了中產臺階,說是成千萬上億的資產,實際上平時也不過幾百萬的流水,賺的是個中間商差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負債到這種要去逃命的程度。
疑惑重重,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連串撕心裂肺的啼哭打破了他的沉思。
“余羽,快來,這孩子哭的厲害,好像有些發燒了,我們得帶去醫院瞧瞧。”劉阿姨抱著嬰兒出來,看余羽還蹲在門口翻箱子,急忙吼,“小魚兒,快去備車送孩子去醫院!真不知道是誰這么沒良心,居然把這么小的孩子裝在箱子里……”
“哦,好。”余羽懊惱嘆氣,把紙箱子拖進了屋子,隨手拿了錢包,將出生證明揣在襯衫的上衣口袋里,抬腳出門備車。
他沒有小車,只有一輛十八歲生日時候為了和兄弟們裝逼耍帥的摩托,當時他要的就是那種風馳電掣飛一般地感覺,現在么……
的確不能慢,嬰幼兒發燒不是小事,他在與時間賽跑。
“快點兒,再快點兒,孩子呼吸好像有點兒問題。”劉阿姨催促著,絮絮叨叨數落嬰兒的父母。
余羽耳邊全是風的呼嘯聲,他從未開過這么快的速度,和他在夢里御劍飛行的感覺一模一樣,但他現在卻絲毫沒有馮虛御風的暢快,口袋里薄薄的一張出生證明如巨石沉甸甸壓在他的胸口。
那是一個生命的重量,壓得他如溺水一般喘不過氣來。
醫院總不是什么好地方,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氣味彌漫在空中。
呼吸不暢,又是嬰兒,今年的際遇不比尋常,醫生護士們連忙將其帶到急救室醫治。
走廊外。
劉阿姨大嗓門訴說著,邊說邊手舞足蹈,說得活靈活現,讓人身臨其境,仿佛快遞大變活人的場景就在眼前。
年輕護士們臉上戴著的口罩遮不住她們臉上的同情之色。
余羽如一片羽毛輕飄飄貼在墻邊,雙手揣在褲兜里,貌似輕松,其實他一只手緊緊捏著手機。他剛剛瞥了一眼,手機上已經擠滿了陌生的未接電話,不出意外和他父母的債務有關。
片刻,急救室的門開了,戴著一副黑色鏡框的醫生冷冷看向沉默的余羽,語氣涼絲絲:“這個嬰兒跟你是什么關系?”
劉阿姨會意,連忙道:“醫生,你誤會了,我家小魚兒還是高三的學生呢,單純得很,跟他沒關系。”
“是嗎?”醫生推了推眼鏡,顯然不相信這個答案,而是道,“那真是巧了,這孩子跟他的眉眼之間還有幾分相似呢。”
醫生說著轉移了話題,對劉阿姨道:“這位大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幼兒心臟房間隔缺損,不排除一歲內自動關閉,但照顧的時候仍然要格外小心,現在這種情況建議住院觀察。”
“什么叫心臟房間隔缺損……”劉阿姨迷茫看向余羽。
余羽深呼吸一口氣,不得不承認這個突然出現的孩子真的是他妹妹的事實。
他先是詢問要付多少錢,然后才將襯衫口袋里已經折得有些鄒巴巴的出生證明拿了出來遞給了醫生,對劉阿姨道:“那個孩子是我妹妹,和我小時候一樣有先天性心臟病,希望劉阿姨幫忙先照顧一段時間,我有事需要先回去處理。”
劉阿姨聞言都驚呆了,等她反應過來,少年已經離開了醫院。
“他這是怎么了,怎么說胡話?”劉阿姨摸了摸頭,感覺有些奇怪,但還是更關心病了的嬰兒,轉頭和醫生說了幾句后立刻去照顧孩子去了。
留下醫生和護士面面相覷,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醫院外。
“麻煩你們別打電話了,我只是個窮學生,我沒錢!”
余羽看到手機里微信QQ等社交軟件上居然都有陌生信息來訪,恐嚇他如果不接電話不還錢就將他的事告訴給他身邊所有人。
“管你有沒有錢,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父債子還天經地義,明天湊齊五十萬,不然……我們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
電話里威脅恐嚇的話讓余羽再次掛了電話,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沒有給他任何準備和思考的余地。
他一方面擔心父母的安危,一方面擔憂醫院病重的妹妹,更是為沉重的債務發愁。
五十萬不是小數目,他當真就一普通學生,一時間從哪兒去湊這么多錢?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沒有給他任何準備的余地。
意外和明天哪個先來,他還真不知道。
迷茫,弱小,無助。
他不知不覺穿過了車水馬龍的街道,走上了連接南北的跨江大橋。
望著橋下廣闊幽深的水流,他一片混沌的腦海中突然涌上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如果他從這橋上跳下去,他是會穿越、重生、激活異能,撿到一個系統還是戒指老爺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