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都已經是半夜了，急診的人沒有多少，比起一般白天的情況真的是要好太多了。
葉佳佳找了個理由跟家里說住在宿舍不回去了，至于這個腫起來的腳踝該怎么解釋她暫時還來不及去想。可能也是懶得想了，從小到家總會莫名其妙摔一跤、扭個腳啥的，感覺葉爸爸和葉媽媽都已經習慣了。
李鋒到的時候，浩澤還在做檢查。
“怎么樣了？”
隊醫說了一點基本的情況之后，又說了現在的狀況：“還在拍片子，估計要等一會兒。”
他又問了問葉佳佳：“你呢？”
葉佳佳在他面前一瘸一拐地走了兩步：“我這沒啥影響，就是腫了，休息個十天八天就行了。”她是真的沒什么大礙，只不過這次的情況比以往稍微嚴重了那么一丟丟而已。
李鋒挺好奇地問著：“你們倆這是心有靈犀還是有連體感應啊？怎么他剛倒下，你也瘸了呢？”
他沒有看到過程，甚至沒有發現葉佳佳是什么時候從觀眾席跑下來的，當他注意到她的時候，她走路的姿勢已經不大對勁了。現在回想起來，上一秒還在觀眾席看比賽的人下一秒就出現在了賽場上，這奔跑的速度已經不是人類能夠解釋的了，唯一的可能就是非正常換位。
“你別告訴我你是從欄桿后面跳下來的？”
“咳咳咳，那個……一時，沖動，我……沒想那么多。”再想想當時的情況，葉佳佳自己都感到后怕，那高度，那速度，自己身上又沒有一個威亞保護著，就硬生生地從護欄翻過去，又從上面蹦下來。看臺和下面座椅之間的間隙雖然不算小，但是那個滑溜溜的地板可不安全，還有那個礦泉水瓶子……然而當時的她沒有想過危險，甚至在踩到瓶子的那一刻腦海里閃過的不是自己的腳會不會扭傷，而是在罵人，罵那個隨便扔瓶子的人沒有公德心。
“我本來落地的可以特別穩的，就不知道哪個沒素質的亂扔東西，然后我就……”
“你就啥？我還真想不到你這么聰明的孩子竟然做出這么蠢的事情……我……”李鋒已經找不到什么合適的語句去表達他現在的心情。
別說他，葉佳佳自己都不知道是該夸自己勇敢還是罵自己笨：“情急之下，我也沒想那么多。”
那個瞬間，她只想去到浩澤身邊，其余的都沒有考慮，甚至忘了自己還是個恐高的人。
兩邊的小學弟聽著他們的對話，最后只感覺到了一件事。
“我怎么覺得我莫名被喂了一嘴狗糧呢？”
“我也有這種感覺……”
“可能，這就是——”
“愛。”
“你們倆怎么還在這兒？”兩個插科打諢的小子被李鋒注意到了，“還不趕緊回去休息。”
“教練，這么晚了，不好打車啊。”
“我們等著蹭您的車回去呢。”
這也太實在了，現在的小孩兒都喜歡大白話嗎？
李鋒卻沒有給他們蹭車的機會：“誰說我今天晚上要回去了？”
“啊？教練，你不走啊……”
“那小子診斷結果還沒出來呢，我走哪兒去。”李鋒要在這里等一個最終的定論，如果浩澤要住院的話，應該要陪一晚了。
“教練，等結果出來之后，我留下來陪他就好了，你們回去休息，后面還得去B市打比賽呢。”葉佳佳不想影響球隊，可她卻忘了自己的情況了。
李鋒十分嚴厲地教育了她：“你自己都還需要人照顧呢，你說你們倆誰照顧誰？再說，你一個女孩子照顧他，多不方便自己沒數嗎？別在這添亂，一會兒我送你回學校。”
瞬間出現了差別對待。
“教練，說好的不回去呢？”
“家屬有優待嗎？我可以申請轉為家屬嗎？”
“您回去了，學長咋辦？”
“我們倆笨手笨腳的，也不一定是誰照顧誰呢。”
倆人一言一語的，配合還挺好。
李鋒瞥了他們一眼：“場上配合咋沒看你們這么默契呢？干脆去說相聲得了。”
不慍不怒，純粹就是在打趣而已。
“那您給包學費不？”
“我們要求不高，德云社就行了！”
“滾滾滾，我都還沒去現場看過德云社的相聲呢，最多保送個學校社團。”
這……也太摳了。
幾個人都沒把這話說出來，只是相視一笑，讓夜晚寂靜清冷的氛圍有了些溫暖之意。
場上和訓練時候的李鋒大多數時間是嚴苛的，能讓他們看到教練這么放松，這么親切的一面，還真是不容易。
大概一個多小時之后，浩澤的檢查結果才出來。
葉佳佳感覺醫生說了一串她聽不太懂的專業術語，最后能夠聽明白的大概就是手指脫臼的位置已經接回去了，但是指骨有兩處骨裂，位置不太像是一次造成的，但是感覺也是新傷，有可能是一周之內的連續創傷。至于踝關節的情況也差不多，拉傷加骨裂，沒有錯位，不需要手術，在醫院住一晚上觀察一下，沒什么情況就可以回去休養了。恢復得好的話，三個月就能完全康復，如果不注意出現二次傷病，那就不好說了。除此之外，因為腳傷連帶著他之前小腿、膝蓋的舊傷都有點影響，給人一種整條腿都要好好休息的感覺。
治療方法，概括出來就只有四個字：臥床靜養。
這樣的結果已經比料想中的情況好了太多太多。
李鋒松了口氣：“這樣就好，后面恢復了不會對他的職業生涯有什么影響。”
葉佳佳也感到輕松了一點：“萬幸萬幸，沒有骨折也沒有撕裂，跟腱啥的都好好的。”
小男生戲言：“跟腱都出來了，學姐，你要不要這么狠？你這是腦補了學長被人廢掉的畫面嗎？”
葉佳佳一聽，瞬間就變臉了，沉穩大氣的學姐一下子就變成了賭氣的小女生：“去去去，說什么呢！回去再收拾你！哼！”
兩個小朋友收獲了今日份的第一頓“小拳拳”。
經過李鋒和隊醫的商討，最后隊醫開著李鋒的車送兩個小朋友回去，等天亮之后再來接他們，而李鋒和葉佳佳就暫時留在醫院照顧浩澤。畢竟，普通學生宿舍的關門時間跟體育生不大一樣，葉佳佳回學校進宿舍還要翻欄桿，那個欄桿可比球場的要高出不少呢。
為避免意外，還是先在醫院待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