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老羅

秋收的第一鐮是福伯代替李老財下的鐮，沒有繁瑣的祭祀，也沒有特定的節目，當福伯割下第一把麥子，并給黃燦燦的麥稈系上一根紅絲帶的之后，李家村的秋收，也就這樣開始了。

村外的土道上，一名身著汗衫的青年，歪歪斜斜的騎著老牛，身邊緊緊跟著的是一名二六年華的少女，前頭牽牛的是狗管理，牛鼻子環上的繩子，捆綁在前頭帶路的狗管理的腹部，老黃牛緩步跟著疾行的狗管理，就這么漫無目的的行走。

牛當然是李牧家的，這年頭平常百姓家，可沒有養牛的能力，一頭牛雖然對平頭百姓來說，不僅可以用來耕地播種，還要消耗自家一個本就不多的勞動力，沒多少知識儲備的百姓，是不會往長遠處看的，畢竟現在就已經活的很是艱難，要是再擠出錢買牛養牛，那這一家可能不到年底，就要舉家去城里討飯吃了。

想到這里，李牧依稀的記起一則自己前世看過的新聞。

具體內容記不太清，只記得是記者見受采訪的人，一連吃了好幾頓的泡面吧。隨后記者好心提醒人家，說：常吃泡面是不健康的。

人家受采訪的人，回記者的話也挺有意思，他說：我都窮的吃泡面嘍，還特么管它健不健康嘞！

李牧第一次見這個新聞時，對記者何不食肉糜的態度是厭惡的，但等李牧后來每到深夜回想的時候，又一次次推翻自己的理論。

前世李牧記得，和自己的一個名叫強哥的師傅，討論過這個話題，不過強哥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剛干完活，滿臉還留著殘存機油的臉上，露出了一份還算和善的笑容，強哥也沒有回復李牧的話………

隨后日子長了，李牧也仔細琢磨過當時強哥笑容里的意思，不過李牧并沒有得到合適的答案。

通人性的狗管理，帶著老黃牛來到一片還算豐盛的草地，就自己扒拉開了捆綁在腹部的繩索，獨留老黃牛在草地吃食。

林墨從背負的行囊，掏出來一本還算嶄新的書本，這是李牧自己編寫的第二本書籍，之前的一本昨晚就已經寫了個滿當。

不再裝傻的這幾天，李牧也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究竟要搞點什么！

不考慮當初躲藏在系統內部的神秘人，只看當下的話，李牧其實對現在的生活還算滿意，自家是個地主階級吃喝是不愁的，等李何氏給自己相上一房妻妾，然后自己是這么瀟灑的等到神秘人的出現，然后任人宰割？

這么算李牧其實感覺自己并不算吃虧，前世活了二十來年一事無成，來到荒蕪世界又混蕩了幾年，還在童話鎮里活了三十個年頭，要這么滿打滿算的下來，現在的李牧也要有七十的高齡了。

按前世的平均年齡來算，李牧感覺這輩子夠本了已經，往后再活幾年就都是另賺的。

平淡等死還是奮起反抗，這是李牧這段時間思考的問題。

很多人都決的，如果是自己穿越之后，一定要怎樣怎樣的。

前世愛看小說的李牧，也經常這么的幻想，但真到李牧頭上的時候，李牧才發現，往往一成不變的安穩日子，原來才是自己最想念的，兩塊五一瓶的嶗山，成了李牧遙不可及的夢。

“啪嗒~”

“吁屢屢！”

羅叔手里的鞭子，驚醒了懷念啤酒的李牧。

“老羅啊，坐會，坐會。”

來人正是給李牧家放羊的羊倌羅老頭。

“咦~可不敢哩可不敢哩。”

“俺還放羊嘞，可不敢讓羊吃不飽肚皮呢。”

這年頭的人淳樸的可愛，該是自己做的，就一丁點不會偷懶，不該自己做的也不會伸手。

就好像李牧對羅叔的稱呼，起先李牧傻乎乎的那會，李牧想怎么稱呼誰就怎么稱呼，那會沒人嘔病這個問題，但李牧不傻的消息傳出去之后，稱呼問題就不得不重視。

按老羅的話是，老頭子都是您家的佃戶，雖然不是您家的奴仆，但也算您家的下人，您貴為李家少爺，怎么能稱呼下人做叔的，您這么稱呼俺是要折壽的！

不僅是老羅，整個李家村除了李牧的便宜爹媽，和管家福伯之外，沒有任何人能給李牧沖個大輩的，李牧喊人家個叔叔伯伯，能給這些人嚇得跪地上發抖，時間長了李牧也習慣了這樣。

“老羅，你今年五十多了吧。”

“回少爺話，小老今年五十有三。”

對話在老羅戰戰兢兢中展開，這不是夸張這是事實。

自從制度體系崩潰，城里面還好有什么事，都是幾個推舉出來的話事人商量著來，但像李牧所在的這種村子，都是村長的一言堂，無論你占不占理，村長說你對，你才是對的，要是有刺頭敢挑事，當村長的就敢聚個七八人，在你睡著的時候破門而入，當晚就直接給你沉塘，還沒人敢瞎逼逼。

“老羅，你說要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年輕了三五十歲，你最想干的事是什么？”

瞅著老羅渾濁的眼眸，花白的頭發和松弛的皮膚，李牧問了他個充滿哲理的問題。

“可不敢，可不敢。”

“……………………”

起初老羅弄明白李牧的問題，差點嚇得跪倒地上，要不是李牧伸手扶了一下，老羅這會可能頭皮都得磕破。

“小老都這個年歲嘍，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多活一年是一年。”

“要是忽然年輕嘍，就問問主家能不能做點有意思的，反正活是活夠嘍，要是主家同意，那啥子有意思小老就干點啥子。”

“但無論再活幾十年，都要給主家當牛做馬，主家養活俺們這些苦哈哈也不容易…………”

老羅后面救場的話，李牧并沒有去聽，李牧只聽了老羅前面，對他這個少爺來說有點大逆不道的話。

也是，都活了這么多年，還遇上穿越這么驚悚的事件，自己這一生到現在可以說是一點都不虧，既然都不虧了那自己為什么還要平平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