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欽業醒來時，已經天亮了，他發現自己在一家客棧，看樣子是得救了，難不成另外的暗衛找到了他？

之前在桃林的時候，那幾個暗衛全部殉職了，他又受了重傷，所以才弄得這般狼狽，下雨了只是想在破廟躲雨，沒想到又碰上了秦殊。

他不知道他是該傷心還是開心，所以見到秦殊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地沒有去跟她坐一起。

吱呀——

門推開，進來的是秦殊。她端著藥碗，向宋欽業走去。

宋欽業見來人是她，沒有想象中地松了一口氣。他坐回床前，等待秦殊先說話。

“喝藥。”秦殊依舊冷冷地，她把藥碗遞給他。

宋欽業皺眉，看著自己的手臂。

是了，她給他的一刀是在后腰上，但他身上其他地方也被暗衛給上了，右手手臂上也有一道，原本還勉強能夠活動，昨天為了救他們，扯開了傷口，大夫剛剛看過，說不宜再動，否則以后會留下病根。

秦殊端起碗，不情愿地給宋欽業喂藥。宋欽業嘴角微揚。

“真是孽緣！”秦殊感嘆道。

宋欽業低著頭喝藥，眼里閃過一絲別樣情感，然后又用迷惑的眼神看著秦殊：“娘子，你說什么孽緣？”說完，他眼里又是悲傷，“我不明白我們之間發生了什么，為什么娘子要當時要殺我。娘子，我究竟做錯了什么，你告訴我好不好？”他抓住她的手，有些激動，又扯了一下傷口，血滲了出來。

秦殊放下藥碗，把宋欽業的手拿來：“大夫說你的手要好好休養，不然以后會留下病根。”

她起身準備走：“自己把藥喝了，我不是你娘子，以后我們各不相干。”

宋欽業緊緊抓住秦殊的手，因為抓得急，身上還有傷，整個人撲倒在地，他緊緊抓住她的手：“娘子，為何？我做錯了什么你告訴我好不好，我一定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秦殊真的不想再糾纏下去了，她想甩開宋欽業奪門而出，卻終究下不去心。

她用另一只手掰開宋欽業抓住她的手，可無論怎樣用力，宋欽業依舊抓得死死的。

“松開！”

“不松！”

“宋欽業，你松開！”

“我不要，娘子，我松開，你一定會離開我的！”

掙扎中無意間與宋欽業對視，秦殊看到了他憋紅的眼，已經濕潤了，再低頭看看他的身體，大大小小的傷，還有手臂上滲出的血染紅了衣衫，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她軟了下來，坐在地上。

“我也想問，”秦殊的眼眶也濕潤了，她抬起頭不停地眨眼，不讓眼淚留下來，“我也想知道，宋欽業你，為什么，為什么不肯放過我！為什么！為什么要一直糾纏我，不肯給我自由……”她一邊說，一邊捶打著宋欽業，避開他的傷口，“我以為邊州之戰過去了我就可以擺脫你了，可為什么在千魚村會遇到你，在那么小的一個破廟也會遇到你，為什么世界那么大我都逃不開你！你就是我的噩夢！”

她終于崩潰了，大哭起來。

“為什么要有這段孽緣？在云州我和衛辛好心救下你，你卻害得我們家破人亡，你囚禁我，逼迫我。后來我終于想要妥協了，可是卻又被告知你傷害了衛辛，讓他生不如死！現在終于有機會擺脫了，可是我到哪里都是你！”

“我恨你！我恨你……”

宋欽業仍由她捶打，他聽著她的一字一句，沉默不語，直到秦殊打累了停了下來，他才起身：“娘子，不要恨我，我不想要你恨我……可是我不想看到你再痛苦下去，你若希望我離開你，那我就離開你。”

秦殊停止哭泣，可還是哽咽著：“你說的話，可信嗎？”她不敢相信宋欽業會輕易放手，可是他現在失憶了，他也說他會答應他離開。

“我可以離開，可是我想彌補娘子你，你說出想要做的三件事，我給你三個承諾，等這三個承諾都兌現了，我就離開你，好不好？但是在兌現承諾之前，我希望娘子能讓我留在你身邊，放心，我會跟你保持距離，絕不逾矩，讓娘子感到不適。”

“好。但是宋欽業，我不相信你說的話，所以我們要立字為據。”

“可以。”

“第一，我要秦家自由，不再受朝廷束縛。”

“第二，我要重審衛吝文案，給衛辛再生的機會。”

“第三，賜婚我與衛辛，不得休棄雙方。”

宋欽業雖然失憶，可那么多告示貼著，他不會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秦家自由，哥哥和翠姨才能得到幸福。重審衛吝文案，這是衛辛一直想要做的事，還衛家清白，才能對得起死去的人。至于賜婚，按照這么多年她對衛辛的了解，衛辛一定不會答應再娶她的，說不定重審衛吝文案后，他就會自行了斷，可她想要衛辛知道，不會因為他殘缺，世界就拋棄了他，他可以更好地活下去。

簽字立據，兩人各存一份。

“以后你不許再叫我娘子，也不可以叫我殊兒，其他隨意。”

秦殊給宋欽業重新包扎好傷口，那商人夫婦便要他們下樓吃飯。

“公子就是宋燁吧，我聽秦姑娘說過你的名字，我在這里謝過宋公子的救命之恩了。”商人向宋欽業鞠了一躬。

“無礙，都是舉手之勞，我還要謝您給我找了大夫治療傷口。還不知道這位小哥叫什么名字。”

“我姓石，是商州人，娘子是谷城的，我陪她回家探親，現在準備去商州。聽秦姑娘說你們是云州人，要去云州，那我們正好順路啊，要不一起有個照應？”

商州以北二十公里就是云州，離得很近。

“那就勞煩石大哥收留我們了。”

幾人一邊吃飯，一邊聊些趣事。飯桌上，石大哥和石大嫂恩愛，石大嫂給石大哥夾菜，石大哥給石大嫂挑魚刺。而秦殊這邊，她和宋欽業相敬如賓，還略微有些尷尬，畢竟剛剛發生了那些事。

好在一頓飯吃下來很和諧。

等宋欽業傷養得差不多，四人就開始踏上回家之路。

按照這樣路程，石大哥二人旅途中還需要置辦一些貨物，應該十天左右可以到云州。

宋欽業很快也很自己的暗衛聯系上，并讓他們傳信，現在已經跟曹重聯系上了。